赵捷还真被问住了。
他哪知道哑火的火药该怎么处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先围起来放着，等我去问问？”
问问？工匠们都不知道大将军这是要去问谁：“那先停工了？怕是会耽误实验进展。”
赵捷听了之后心下黯然，可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拿人命往里填吧？”
了解火药制备工艺的也就这几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损失更大了。
他摆了摆手，转身对带他来的士兵说话：“去叫些人来，守在这实验场外面，勿要让人靠近，我去去便来。”
又叮嘱工匠们：“等下午我回来再说，你们先把这些日子做过的实验都整理一番，午后会有人来看。”
侍卫和工匠们都点头称好，赵捷匆匆离去。
他自然是要去寻安弘察的。从火药试验场选在了僻静的山里，到皇宫不算近，他快马加鞭，也是中午才到了皇宫。
赵捷在去宣德殿还是去齐云殿间犹豫了一下，想着正是用午膳的时间点，便选了宣德殿。
安弘察果然在这。
听见宫人通报大将军突然来访，父子俩都是吓了一跳。
“啊？”安弘察确实在用膳，这个点外祖来，是有什么情况？他看了眼自家老爹。
皇帝方才还在和他有说有笑的，这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沉声说道：“让大将军进来。”
赵捷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父子俩一脸凝重的表情，他往里走的脚步顿时一顿：“这是出了什么事？”
安弘察还等着他说话呢，听见他上来就是反问，奇怪得很：“不是外祖有事？这正午日头晒得很，外祖这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马而来。”
赵捷这话一出，皇帝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唤曹武德添上碗筷：“先用膳，用完再说。”
赵捷连忙应下，简单得将事情讲了一下：“工匠们在做新的火药种类实验，可没炸开，臣和工匠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因此想来问问弘察。”
“没炸开？”安弘察倒是还没顾及到这一茬：“是怎么没炸开？点燃之后熄火了？还是冒烟了？还是怎么说。”
这赵捷还真没注意：“好像没什么烟？”他记着自己刚到实验场的时候，就见工匠们围着。
他摇头：“没什么动静。”
那就奇怪了。“是实验了什么？”安弘察继续问道。
“是想试试把火药埋在地下，用延长的引线点燃后炸开。”赵捷解释道。
“他们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做了引线吗？”
“没有。”赵捷摇头，“就是普通的棉线，浸了些药油。”
这听得安弘察都要翻白眼了：“讲讲道理，火药火药，自然和水不相容的。埋在了地底下都是湿润的土壤，引线肯定没点燃啊。”
这哪是哑火的问题，这分明是点都没点上，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冒烟。
安弘察叹气，没有系统的理论学习真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这两人一来一往地聊，皇帝在一旁默默听着，听懂了：“行了行了，用膳的时候聊这些做什么？下午弘察去看看，该改的赶紧改。”
说完，他似乎是想起来赵捷应当是不知道这事，便指着安弘察对他说：“这小子要去南诏，你看看要不要揍他一顿。要揍的话务必喊上朕，朕得看热闹。”
这什么人啊尽是煽风点火，安弘察一脸无辜：“又不是儿臣想去，这不是只能儿臣父皇二选一？总不能让父皇去吧？”
“朕有什么不能去的？”皇帝可不上他这当，“朕虽没去过南诏，可也是去过岭南的，这两地有什么区别”？
又在扯这个话题了，没完没了，安弘察头疼。
赵捷却是被吓了一跳：“什么？弘察要去南诏？怎么是弘察去？”
安弘察只好从头把事情与他讲了一遍，完了等他的意见。
说了好一阵子话，他也没了用膳的心思。他索性放下了筷子，喝了口汤。
皇帝的眉毛皱得有山高，他头一回不顾修养地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别聊了！再吃点，年纪轻轻长身体，怎么就吃这点东西？”
一听就很恼火，安弘察连忙“嗯嗯”答应，又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起来，赵捷也不在吱声，饭桌上顿时清净了。
等三个人用完了膳，话题才继续，皇帝最先出来吐槽：“朕就说该让李铁去。他不是就喜欢搞这个、搞那个吗？就他去。”
皇帝这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变，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赵捷无奈：“陛下，左相快七十的人了。”
还要人家去南诏，别说去南诏能不能谈得下来，命会不会在半路丢了还是未知。
“左相毕竟是文臣，身子骨不如武将。去南诏确实是不妥。”
皇帝哼了一声，指着安弘察问道：“这崽子身体就好了？从小花了朕多少钱，多少山珍海贵也没养出一点肉来？别的不说，今年一回就生了三场病。”
这也是实话，赵捷本就不想安弘察去，一时间天平也倒向了皇帝这头。
只是事情也得解决，总不能置大安的利益于不顾。
“要不这样吧。”皇帝突发奇想，“朕带弘察到荆楚一趟，若是南诏老老实实的，那就算。要是不老实，届时再让弘察出马，荆楚离南诏隔了也不远。”
“万万使不得。”赵捷果断拒绝，“前些日子才刚出的动乱，百姓心里本就还惴惴不安。陛下若是在此时离了京，朝中无人镇守，怕是又得被小人得志！”
安弘察无辜，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対呛。
他冷不丁地插话：“外祖和淮南侯也是要去的。”
去哪？赵捷一时没反映过来，“去南诏？”
安弘察点头：“是。此番对战必然会用到火药，朝中武将们只有外祖和淮南侯曾有过经验。”
咦，赵捷对自己要去南诏自然是接受良好的，武将么，哪有不外出打仗的。
“那是外祖和弘察一起去？”他问安弘察。
“嗯嗯。”安弘察点头。
赵捷顿时高兴起来：“那可以啊，外祖去了，弘察自然不会有事。”
一旁皇帝的脸都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