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本温暖,为何总刺眼?
我心本向善,为何总凄惨?
“现在邢瀚海已死,死无对证,”金盏不服,“你说什么自是什么了。”
祝雪凝撇嘴,“爱信不信。”
“你,什么都知道,”邢雨姗咬着下唇,“却什么也不说。”
祝雪凝面无表情地回应,“当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时,我定是要守口如瓶。”
“骗子!”邢雨姗歇斯底里,“你们都是骗子!”
“我可不是骗子,”金盏冷哼,“是你自己蠢。”
“一个丑,一个傻,却都能成为王妃,老天爷当真是眼瞎。”
祝雪凝正色,“娶妻娶贤。”
“我也是贤德之人哪,”金盏拍着胸脯,“为什么就没人看见?”
“邢瀚海看不见,龙明瑒看不见,所有人都看不见。”
郝光亮讥讽道:“你害人不浅,哪里良贤?”
“都是你们逼的,”金盏指着众人,“都是你们……”
祝雪凝无语,翻了个白眼。
这一个个都什么思想?
明明自己利欲熏心,非要责怪他人不亲。
好人隐瞒理由,坏人宣泄借口。
“邢雨姗,你害死橙菊,午夜梦回之时,不怕她的冤魂来索命吗?”
邢雨姗听了这话,面露惊恐。
金盏笑容诡异,“你以为龙明瑒真的喜欢你吗?”
“呸!”满眼唾弃,“都是假的。”
邢雨姗捂着耳朵,使劲地摇头,“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金盏不肯罢休,“如今你已不能生育,身子骨也越来越差。邢瀚海也死了,龙明瑒也不要你了”
怒斥,“你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啊?”
“不要再说了……”邢雨姗嘶吼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金盏,”祝雪凝的脸上,布满阴郁,“你是找死吗?”
此刻,金盏倒是一脸无畏。
“死与不死,活与不活,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是哭还是笑,“不过是一副行尸走肉的外壳。”
“哼,”郝光亮嗤笑,“明明是人面兽心,却说得好像大义凛然一样。”
“公主,”施晴开口,“你要如何处置她?”
“她伤害的不是我,”祝雪凝淡漠,“找邢雨姗。”
邢雨姗还处在崩溃中,无法自拔。
趁着众人将目光投向邢雨姗之际,金盏拾剑而起,直接冲了过去。
祝雪凝大臂一挥,瞬间将金盏震倒在地。
“噗……”金盏吐出一口鲜血。
“真是想不到哇,”眸光涣散,“最笨的最灵,最憨的最行。”
祝雪凝讥讽,“最贴心的最伤人。”
“哈哈……”金盏突然大笑,“是她活该,是她活该……”
恐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祝雪凝摇了摇头,为什么总有些人,为了错误的事情,如此疯魔?
又是一口血,金盏反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继续笑着,“我死了,她也不会好过……”
还未来得及指向邢雨姗,便一头栽了下去。
祝雪凝厌弃地瞪了一眼,自作孽不可活。
转头看向邢雨姗,发现她依旧抱着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祝雪凝走过去,蹲身。
抬起手,想要落下,却又收了回来。
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北宁?”
邢雨姗没有应答,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祝雪凝思虑,即便她是罪臣之女,龙明珺已下旨,不会伤及无辜。
那么,她便没有性命之忧。
加之……
祝雪凝心下一顿,计划结束了,龙明瑒可以毫无束缚地继续爱她。
邢瀚海的死,虽说和龙明瑒的关系不大。
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与他有所牵连。
疼惜加上愧疚,他定会好好待她。
这么想着,自己便无需多此一举了。
起身,“大睿,带人勘察一下,可疑的东西全部带走。”
纪欣睿领命,“是。”
祝雪凝缓步,“赫连雪竹见过黎太妃。”
“哎哟,”黎老夫人蹙眉,“我的孩子啊……”
“如今你,连老夫人都不愿宣之于口了吗?”
“尊卑有别,纵是黎太妃客气,雪竹也不能无礼。”
“你这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黎太妃与雪竹亲近,乃是因为雪竹是您儿媳的缘故。现在,脱了这层关系。我们就只是友好之邦的皇室成员。”
祝雪凝漠然,“仅此而已。”
“好一句‘仅此而已’,”黎老夫人显然有些生气,“那老身与兰妃娘娘几十年的交情,算是付之东流了。”
祝雪凝没有回答她的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既已自招身份,与她身份无关的人,她也不想再多加理会。
该做的,她做了。
不该做的,她也做了。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气氛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原点,听不见言语,只有耳边的风声,清晰地记录着此刻的难堪。
“爹……”忽闻一声哭喊,“姗儿来陪您了……”
众人一转头,但见寒光迷眼。
邢雨姗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匕首,刀尖锋利,还夹带着血迹。
手起刀落之际,却停止了动作。
邢雨姗定眼一看,不禁愣住了。
刀身被人钳住,动弹不得。
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
邢雨姗惊呼,“你……”
祝雪凝神情淡然,“自裁,是最懦弱的表现。”
鲜血,在她纯白的衣袖上,渲染出猩红的花。
一朵朵,一簇簇,好似忘川河边盛开的曼珠沙华。
邢雨姗笑容酸涩,“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叫雨姗。”
“雨,山,”自顾自地回答,“不就是个‘雪’字嘛。”
“我终究,”两行清泪落下,“只是个替代品。”
“不,你不是!”祝雪凝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是这个世间,笑伯伯最爱的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邢雨姗摇头,“你还在骗我。”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要骗你。”祝雪凝叹息,“只是我有使命在身,实在是身不由己。”
“你放手,”邢雨姗狠狠地握着刀柄,“让我死吧……”
“不,你不能死。笑伯伯拼了命救你, 我自是不会放任你的行为。”
龙明瑒的星眸,死死地盯着祝雪凝的手。
他知道,他不能出手制止。
她是在用她的血,来唤醒一个绝望至深的人。
即便此刻,他的心,也如同那纤细的手背,被整个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