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遗憾的归属，
遗忘是自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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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初他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无辜的缪拉身上。
邓布利多最是会给缪拉泼脏水的。
也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当初那个在麻瓜街道杀死了莉莉父亲的食死徒不过是受黑魔王命令的众多食死徒中的一个，那次行动也不是单独针对伊万斯先生一个麻瓜，而是食死徒常有的对麻瓜的杀戮。
但暂且不说真相如何，就算事实就是如此荒谬，莉莉会因此不在意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吗？
她依旧会比谁都要在意。
那个食死徒甚至在杀死父亲之后……还带走了父亲的遗体。
“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那覆盖了整条街道，甚至还在不断往外扩散的白色火焰魔法。”
莉莉神色一顿，随后缓缓拧起眉，微沉的绿色眼睛对上那双苍老的眸子，看似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腿上的手却已经无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邓布利多就算没有明说，她也已经猜到了。
“一个不被任何书籍记录的魔法，威力甚至不比厉火咒差多少的火焰魔法，却让人闻所未闻……”
可为什么这样强大的魔法让人闻所未闻呢？
在魔法界，再鲜为人知的魔咒，只要存在过，书籍就会留下该魔咒的痕迹，甚至霍格沃茨的图书馆也有一些记载着许多没有学习方式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的魔咒。
但要说什么魔咒是有巫师施展但连书上也找不到的，那么大概率是自创的魔咒……毕竟不是所有巫师自创出魔咒都会愿意把自创的魔咒流传出去。
显然莉莉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这点甚至不需要他明说就能联想到，毕竟厄缪拉能够自创魔咒不是什么秘密……
他有意的引她往这方面想。
此时的邓布利多明明是笑着的，但当他那与之笑容一样和蔼无比的声音落在耳边的时候，只能让莉莉感到自身血液里传来的一阵冰冷。
冷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直至蔓延到心间。
“也许我这么说你依旧不愿意相信，但明天，最新的预言家日报会给你答案。”
“那具有标志性的白色火焰，正是来自厄缪拉小姐本人自创的魔咒……净火咒。”
夜间的黑湖很美。
湖面总是会在月光的映照下会散发着银色的流光，似月光流转映入眼帘，似繁星点点坠入人间。
在厄缪拉不在的两年时间，斯内普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她喜欢在某些时候一个人静静待在一旁，又为什么……
执意的要和莉莉反目成仇。
莉莉好吗？无疑是好的。
两辈子斯内普都说不出一句反驳这点的话。
这并不是他盲目的看不到莉莉的缺陷，只是有时候，即使事物出现缝隙和裂痕，耀眼的光也足以填补任何缺陷。
她就像一束光猝不及防的闯进别人昏暗孤寂的生活里，用最炙热的火光肆无忌惮的驱散黑暗，莉莉曾经将世上最温暖的光，捧到了他面前。
那是曾经的斯内普阴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过去莉莉从来都没有因为他学黑魔法就认为是他野心勃勃而责怪他，哪怕起初真的是源于他的野心，莉莉也只是认为他被带坏了。
她认为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带坏了他，她认为黑魔法改变了他。
也许莉莉对他的认知并不准确，他一直都不算上什么好人，但在那个他曾经自甘沦陷的沼泽里，莉莉一直都想把他拉出去。
直到他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脱离半分。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莉莉，也不觉得自己的执着有什么问题，到了最后，是爱慕还是执念，是悔恨还是愧疚，其实都早就不重要了。
空洞的内心总是需要做点什么来麻痹自己。
有时候斯内普也会想。
想什么呢？
想厄缪拉的过去，想她和莉莉不为人所知的曾经，想她是经历了什么才有了现在的性格，又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不放在眼里。
就在斯内普沉默之际，一只银白色的凤凰从城堡上空飞过，为夜空带来一抹亮色，随后在黑湖边上慢慢降落，飞到他身旁。
“西弗勒斯，或许……你现在能够有空来校长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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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那具有标志性的白色火焰，正是来自厄缪拉小姐本人自创的魔咒……净火咒。”
听听，都听听。
小天狼星表示当时他听了甚至想抬手在邓布利多脸上鼓掌以表尊敬。
这谁见了不说一声这老头用心险恶？
他真的很想问问邓布利多，缪拉究竟是哪惹到他了，居然能让一个号称‘史上最伟大的白巫师’现在不留余地的针对她，人都被开除了还要不断抹黑她。
因为缪拉是斯莱特林？因为缪拉学黑魔法？还是因为缪拉魔法生物的身份？又或者是一些其它他们不知情的原因……比如说他们真的有仇之类的？
邓布利多说缪拉是那天杀了莉莉父亲的食死徒，但这比他杀了莉莉父亲的可能性都低。
虽然小天狼星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厄缪拉伤害谁都不会伤害莉莉，怎么可能做这种杀害莉莉亲人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么微小的概率就是这么荒谬的发生了，那天的那个人真的是缪拉……然后呢？
她当时是否清醒，是否没有被夺魂咒影响，如果清醒又是否出自本心，是否没有被威胁，是否被下达不能拒绝的命令？
如果那是黑魔王给她的任务，反抗的下场是什么，失败的后果又是什么，这些邓布利多是只字不提啊？
他只告诉了莉莉那那个食死徒是缪拉，旁的什么都不说，就像是故意挑拨两个人一样……搞不好邓布利多这老头以前可能已经干过类似的事无数次了。
当然，大脑是这么顺着想的，但小天狼星并没有相信邓布利多的话，还是那句话，缪拉把莉莉爸爸杀了的概率比是他杀的概率还低。
除非……那涉及到了莉莉的安危。
至于预言家日报？
那上面的报道能保证有一点儿真实性吗？缪拉被开除的时候他们不也为了抓人眼球顺着邓布利多那天说的那些诋毁的话什么也写的出来吗？
所以邓布利多的话，听起来是真的没什么可信度，至少在小天狼星面前，没一点儿可信度。
可被禁言的他说不了一点儿话，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邓布利多的鄙夷和不满。
“证据呢？邓布利多教授。”
校长室沉寂了半晌，莉莉才缓缓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过于诡异的平静了。
可邓布利多知道，她心里并不是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完全无动于衷的。
就像小缪拉说的那样。
莉莉不信她。
又或者说，她现在……不信任何人。
她只相信她自己去找到的答案。
“您总不能觉得，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我们就会相信您和预言家日报那虚无缥缈的几句话。”
她就这么看着邓布利多，声音虽然有些冷，面上却也还是最大程度的保持着礼貌。
在邓布利多和厄缪拉两个人里面，感情上，莉莉无疑是偏向缪拉的，可如果事情甚至牵扯到父亲的死……
她一定会查清楚。
邓布利多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皱巴巴的手一摊，面上有些委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的没有说谎。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不愿意对可怜又无助的老人多上哪怕一点儿的信任。”
然后他解开小天狼星身上的魔咒，无视了他脸上嘲讽的神色，缓缓走到一个黑色的柜子前，而当邓布利多将柜门打开的时候，他们都能看到从缝隙里透出的，银白色的光芒。
“我想伊万斯小姐和布莱克先生，应该能够猜到这是什么的，对吗？”
在两人的神色都变了一下的时候，邓布利多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安静到凝滞。
“我时常会思考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教授。”
看着那个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冥想盆，莉莉眯了眯眼睛，脑袋微不可见的歪了一下，自打进入校长室就一直暗沉着隐隐不耐烦的绿色眼眸也收敛了些许，缓缓抬起看向了面色慈祥的邓布利多。
“也许您能为我解开疑惑。”
她现在倒是完全不掩饰自己审视的目光了。
但即使被莉莉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邓布利多的脸上依旧挂着慈祥又和蔼的微笑，虽然没想到莉莉会在这个时候提问，但他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如果我能，我当然愿意为每一个小巫师解开心底的疑惑。”
一片寂静又在校长室蔓延开来。
校长室本就不愉快的气氛此时更加微妙了起来，小天狼星狐疑的皱起眉，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好像有了某种他完全听不懂的默契一样？
倒也怪不了小天狼星，毕竟他没有像莉莉一样窥探过缪拉的大脑，他没有看过与这些年认知完全不同的事情，没有在那双总是温柔又纵容黑色的眼睛里到让人心冷的陌生和死寂。
所以他现在能重新相信缪拉。
但莉莉却不敢轻信了。
因为……她不知道缪拉究竟想要什么。
忽的，莉莉她将脑袋微微歪到一边，右手缓缓抬起来，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时常思考，思考人在大脑中的记忆，一定就是真实的么？”
“任何事物都可以被假象覆盖，但被谎言掩盖的东西，也未必就是人们追寻的真相。”
她的目光锁在那双蔚蓝的眼眸里，似乎希望从里面的变化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巫师界……并不缺能够修改记忆的巫师。”
邓布利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而缪拉……也是其一。
不管当初缪拉是修改了克蒂斯的记忆还是她自己的，又或者……她看到的记忆都是假的，但就莉莉看到的就已经证明了至少有一方的记忆是经过修改的。
缪拉未毕业都能做到的事情，更何况邓布利多和伏地魔这种等级的巫师呢？
所以就算缪拉不可信，她也从来都不是唯一不可信的那一个呢……
“用别人的记忆做为证据什么的，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当然，邓布利多教授，我并不是针对您。”
她唇边勾起一抹笑，眸色淡淡的，凉凉的。
“只是在这方面上过当就难以不提防。”
“如果记忆可以被修改，那么我们回忆中过去的所见，所想，又该如何去证实，那一定是我们最真实的回忆呢？”
“而如果无法证明自己的记忆真实，所谓的记忆，又是否真的能够作为……某些事情的证据呢？”
格兰芬多并非没有脑子。
只是多数格兰芬多不喜欢用脑子，而少数格兰芬多……真的可能没有脑子。
“魔法几乎能够做到任何事，窥探别人的大脑，修改别人的大脑，那么将别人被修改后的记忆提取出来作为所谓的证据误导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至少……对您这样的巫师来说。”
“我知道您想让我看什么，但我想……这其实没有必要。”
“并不是里面可能会有我接受不了的画面，而是不论我看到了什么，您都无法确保它的真实性，而我……也无法完全信任您。”
“所以，我拒绝窥探您说的，那所谓能够当作证据的记忆。”
邓布利多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莉莉说完，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最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未来会是一名优秀的傲罗的。”
一切就像小缪拉说的那样。
她没那么好骗。
可有时候……就是因为没那么好骗，才更容易掉到更精致的陷阱里啊……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