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夏冉月对某男的情况做了一些美化,她刻意没提年纪,这不好说,奚景闻今年又不是真的二十岁,她可没有老牛吃嫩草。
按身体年龄算的话,说起来,她还是刚满十八岁的青春美少女呢。
有关于奚景闻,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两面派,笑里藏刀,阴险毒辣这些说法,是别人怀着恶意的诽谤,夏冉月通常看不到,画卷上也体现不出这些,她自然省略过去,继续道。
“只不过,因为我的一些原因,景闻不能亲自过来,婚礼暂时也不能在这边办,以后会有机会能见面的。”
语罢,夏冉月把男人精心挑选的礼物推到父母面前。
夏父夏母一言难尽,但是,他们也不能为难自己的女儿,只能体谅她。
他们都知道,夏冉月现在的情况不一般,不可以常理视之。
看着女儿说起那人时,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意,他们无声的低叹了一口气。
人这一辈子能在意的东西有很多,她可千万不能当恋爱脑啊。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赌对方永远对自己好,翻车的风险太大,后果太过严重。
这一对夫妻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恋爱脑,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
“……好吧,咱们家里什么也不缺,只要这孩子对你好,那都不成问题!”
父母对她的期望总是很简单的,只要夏冉月高兴就好。
温馨(勉强糊弄)的亲子沟通持续了很长时间,她终于算是把这件事情说了过去,单方面完成了女婿见父母的成就。
好在奚景闻各个方面都算拿得出手,让夏冉月糊弄起爸妈来,没有那么心虚。
为了转移话题,她劝爸妈搬到他新买的别墅或者大平层去住。
可惜,他们并不同意,太大的地方太过空旷,他们一家三口哪需要那么大的房子,打扫起来都累人。
那里面,不是家啊。
和亲人在一起,愉快的消磨时光,夏冉月难得忘记了所有的负担,只是享受着自在。
不过,当夜晚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要离开的,为所有人的未来而努力。
……
昭阳宫。
婚礼的进程按部就班的准备着,经过奚景闻的悉心筹备,没有一点问题,宫殿披红挂彩,宫人们都换了新衣,良辰吉日已经近在咫尺。
只是,新娘还在沉眠之中,未曾醒来。
月色撒进窗前,趴在床边的奚景闻抚了抚眼前少女的眉睫,流连不去,“冉冉,快点醒来吧,我一直在等着你。”
感觉到眼睫处轻微的触碰,夏冉月突然伸手,捉住那只修长大掌不让他挪开。
然后,她便看见。
长生玉立的青年一身红色喜服,腰封处金线勾勒出蛟龙,连束发的玉冠都是少见的红玉,俊眉修目,冷白的腕骨泛着清清雪色,比皎洁的月色更美好。
因为容颜太过俊逸出尘,这一身红装,反倒生出一丝妖美。眼波流转间,端的是勾魂摄魄。
见此,公主殿下轻笑道,“景闻,你是在试穿喜服吗,这样子,好像我的冲喜新郎啊!”
闻言,男人凤眸中不悦的波光一闪而逝,手掌强硬的下移,落在她的唇瓣上,不让夏冉月继续说话。
“不许胡说!”奚景闻皱了眉头,俊雅的面孔沉了下来,“好端端的,要什么冲喜,不准咒自己!”
奚景闻的唯物主义早就不坚定了,他不能听到夏冉月说这样的话。
一听见,便心生惶恐担忧。
他看着眼前少女坐起身来,不以为意道:“没事的,我下次不说了。”
她一点也不长记性,看着这样的场景,奚景闻便压不住心中的暗火和忧虑。
想起过往之事,想起近在咫尺的婚期。
他恨恨的磨了磨牙,暗自决定,到了那一天晚上,一定要让眼前人听进去,彻彻底底的知道自己的心情,再也不说那种话出来。
夏冉月才不信说话就管用,她不知道奚景闻怎么想的,只是以为这事儿过去了,笑盈盈的开口。
“景闻,我的喜服呢,我也要试试合不合身吧?”
“你放心,尺寸会合身的。”奚景闻飞快收敛好了情绪,温柔的为她拿过了一个红木匣子,“在这里。”
婚礼的喜服是重中之重,材质,款式,尺寸等等,都是他亲自经手的,再三确认不会有问题。
冉冉穿什么尺寸的衣裳,他一清二楚,但冉冉喜欢,想要试一下,奚景闻也绝不会拒绝。
夏冉月拿过匣子打开来,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红裙。
叠在一起只能看到轻纱似的面料一层又一层,看不清具体款式。
她把衣裳倒在床上,接着拿起来抖了抖,是真的很多层,她居然不知道先穿哪一个?
看见心上人露出了一点迷茫,奚景闻体贴把应该穿在最底层的红纱衣递了过来,“冉冉,先穿这个。”
他好懂啊,夏冉月接过薄衣,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你转过去,我要换衣裳。”
“好。”奚景闻也不说什么,整理了一番床上的裙裳,便转过身去,几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这方面明明没什么秘密,该见的早见过了。
可是在他灼灼的眼神注视下夏冉月就是不得劲,嫣红的颜色爬满俏脸,于是她开口让奚景闻先避避。
奚景闻去了屏风后面,她落下床缦,躲在床上换了衣裳,过了一小会儿,脸上的绯红才褪去。
……
半响,夏冉月拢着身上的几层薄衣轻纱,磨磨唧唧的从床上下来,喊奚景闻来看。
“景闻,你过来吧。”
大晚上的,这边也没有别人在,不叫他,怎么知道衣裳好不好看呢?
公主殿下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神念可用,忘记了自己随时可以支配整座宫殿的宫人们,忘了外间就有的全身镜。
她别扭的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想让奚景闻来看。
听到冉冉在唤他,男人大步走过来,眼眸幽深的望了过来,漆黑的眼沉凝,一点火星在里边飞速燃烧起。
“冉冉,很美。”
男人低下头颅,高大的身躯伏低,弯着腰为她整理衣衫。
略带凉意的手指从腰侧擦过,带起一串火热的弧度,眷恋的停留,又飞快奔向下一处。
奚景闻为她调整好隐秘的暗扣,系上腰带,挂上零碎的装饰,环佩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最后,在镜子跟前,两个人一坐一站,奚景闻为心上人梳起满头乌发。
“冉冉,你很美。”
奚景闻重复了一遍,眼波温柔似水,柔的醉人。
只有深深望进他眼底,才能看见那一小簇燃烧的火焰。
隐瞒于暗处的火种,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时机,终有一日,会将所有的一切燃尽!
……
婚前的半个月时间,奚景闻忙得要死,为了给自己腾出一个没有工作的婚假。
他仗着自己强健的体魄,昼夜不休的连轴转,把属下和朝堂官员们一个个用的欲生欲死,十天时间老了十岁。
如果不是凌段海求见公主,一脸虚弱的向她诉苦的话,这事还得继续延续下去。
没准儿得猝死几个。
初闻此事,夏冉月哭笑不得,但看着属下们憔悴不已的模样,她还是想了个办法。
舍不得委屈奚景闻,要求他改变计划,让他伤心,那就好好补偿下面的人。
大补的丹药发下去,一人十颗,最辛苦的还有追加。
这下手下们立刻干劲十足了,要什么休息。
只要丹药给的足,我就是不需要休息的牛马!
扶我起来,我还能干,再连续工作一个月都值了。
这段日子,所有人都很忙,夏冉月也没闲着。
奚景闻为了心无旁骛的度蜜月这么辛苦努力,她也不能拖后腿,要把最近的事情处理处理。
昭阳宫斜后面的位置,原本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名叫“拘云宫”。
拘云宫占地很大,却破败的年久失修。
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已经没有什么居住价值。
前段时间,夏冉月命人把拘云宫推平了,改造成了自己的超大型实验室。
说是实验室,其实只研究一种东西,夏冉月特意将之放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大片宽阔的空地上,被近十米高的灰色围墙挡住,不见天光,散发着森冷的意味。
这里时刻都有守卫看顾在前,围墙的开口只有一座数米高的大门,其他方向都堵得死死的,没有几个人拥有进入此地的权限。
“见过公主殿下。”守卫躬身请安,几人合力推开门扇。
机括齿轮发出吱呀的轻响,露出里面的光景来。
夏冉月进门之后,也不耽搁,绕过堆料区和厂房的位置,径自往最里面的一大片实验室去了。
这是中间的开阔仓库,被夏冉月用作实验室用。
实验室内光线明亮,钢骨结构的棚顶上覆着半透明的玻璃,无需点灯就把所有东西都照得清清楚楚。
此时,里面空无一人,堆积着着一些成品和半成品的机器。
夏冉月从组装了一半的机器旁边经过,裙摆轻飘,擦过地上放置的奇异矿石,她走到场地中央,看向那鼎立的庞大机器。
冰冷的铁灰和不锈钢闪亮的颜色共同构造成了结构复杂的的机器,黑白两色阵纹的描绘在上面,交织成富有奇异美感的图样,颜色玄妙。
机器足有七米多高,十多米宽,三四米厚,像是城墙一样厚实巍峨。
人站在跟前,被映衬成小小的一只,一米七八身形纤长的公主殿下站在那里,看起来像个娇小的还没长大的小姑娘。
看着凝聚了自己心血的造物,夏冉月伸出右手,轻轻贴到金属的冰冷表面上。
光滑的平面贴着掌心,触感沁凉,金属特有的铁质味道扑面而来,带着渗人的寒腥气。
她很有仪式感的闭上眼,默不作声的开始往里面输出法力。
【名称:全自动铸模造币机(金色)】
【描述:灵火为薪柴,高强度合金制作机身,流动软凝液态金属压模,辅以阵纹收敛温度声音,不伤周边草木。】
【效果:将精炼矿石按比例投入其中,可铸出流通币种,每一枚标准单位硬币消耗一点法力】
【限制:无】
比起第一版噪音巨大,还殃及周边的铸币机,这是是几经改造的成品,目前已经算是改无可改。
为了掌握其中精密的结构,前阵子回家的时候,夏冉月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这种过程网上搜不到详细的。夏冉月也没工夫等,不能让别人去慢慢找。
她开着隐形法术,往印钞厂和造币厂里去了一趟。
立在光洁干净没有灰尘的车间,夏冉月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站在一线工人旁边看。
人家怎么操作,她就怎么记下来,顺便还抄走了币种的配方,还有无酸纸的精确制作过程等等……
她一个人的智慧有限,再怎么说也比不了站在前人肩膀上的成熟技术。
知识无论何时都是宝贵的财富,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东西走,她纠正了过去的一些错误认知,这也算没白来。
哎,为什么她就招不到一个能力超强,三分钟就能查出资料的特助呢?
所以,夏冉月最终只能亲自出马,她旁观了数个小时,学习了很多有用的知识。
……
法力从掌心流出,泊泊涌动,铸币机的轰鸣低不可闻。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
一枚接一枚的银白色硬币从出币口滑落,哗啦啦掉到下面的储币箱中,声音清脆悦耳。
夏冉月这次放进去的材料不多,只是简单试验,出了大概一万多枚硬币。
她从中拾起一枚放在眼前细看。
硬币呈银白色,钢芯镀镍材质,极其坚硬,流通到市面上,一般不会被过度磨损。
最重要的是,当阳光照下来的时候,硬币外层闪烁着一层淡紫色的妖异光华,失去光照之后,上面又自然泛起一层浅淡的银灰。
这是夏冉月特意做成的防伪标识,用了背包的一种染色系的材料,在自然光和黑暗环境下看起来截然不同。
以大夏的水准,再过两百年,这种效果都仿造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