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林杉同季以遥一道出了春莺阁，极为畅快地大笑起来，他伸手拍拍季以遥的肩膀。
“我记得，你跟在过周流云旁边过？你叫什么名字？”
鱼儿上钩了，季以遥嘴边噙住温和的笑意。
“小生季以遥。”
“你就是季以遥？”
林杉顿住，面上带着思索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
这就是三妹为之要死要活的季以遥？他嘴角往下一弯，心想也不过如此，这季以遥也并不像他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若要真老实，怎么会去春莺阁那类的地方呢？
林杉露出一个“都是男人我懂得”的表情，表里不一的人他见得多了。
“你想要什么？银子还是美人？”
这是要给季以遥报酬，他不愿同季以遥牵扯过多。
林杉不傻，他不似他大哥一般，一出门就是数月，所以他同小妹的相处时间也要多些。他自然知道小妹怎样为他神魂颠倒、为他心碎断肠，也自然知道大哥这些日子极为看不惯这季以遥。他虽是不耐烦别个将他与他大哥比，但他也知晓他能过上这般悠闲自在的生活也是多亏他大哥。
季以遥暗自吃惊，看来这林家二公子也没有他想的那般草包。
他眼珠子转到斜下方、左手食指探到鼻子下，装作思考。“小生没有什么需要的。”
林杉眼尾拉直，眉头蹙起。这人难道是对嫣儿还有想法？
他的想法直白地显在脸上，不叫季以遥多费劲便猜出大概。
“并非林公子所想，只是小生确实没什么缺的。”林杉脸上浮出不信，季以遥解释道：“小生也并无做什么，无功不受禄。何况令尊当初极为赏识小生，甚至亲身到那贫苦之地寻季某，实在令人感动，因此今日才会出声替林公子寻个公道。”
“好一句公道。”
这季以遥看着老老实实，说出的话却极为动听，何况他还是个读书人。一开始，季以遥便在林杉心中立下一个好形象。林杉对他的戒备心又放下。
“既然你是周流云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是还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自然给你。只是……你也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
季以遥还是摇头，“能得林公子青睐，已是季某之幸，何况君子一言，说是无功不受禄，自然也不好叫林公子欠人情。”
他观察着林杉的神情，适时地露出满脸感激又道：“若是林公子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改日做东，请季某喝一杯水酒罢。”
季以遥左一个林公子右一口林公子，唤得林杉心花怒放。旁人一般都是唤他林二公子，总让他想起他头上的大哥。这人不加那个“二”字，则让他觉得，他就是林家的最得用的未来掌家人，头顶上的大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有什么难的，那就今个儿，我请你去县里最大的酒楼吃去，你应该从没去过吧？哈哈哈……”
“确实没有去过的，如此，便叨扰林公子。”
季以遥顺从地应下，这是接近林杉一个好机会，若是错过，可不知下回儿是何时了。像林杉这样的人，可没有什么信守承诺的理念。
林杉今天心情好，打发掉身后跟着地一众人，果真领上季以遥去县城中最大的酒楼，点上一大桌酒菜。季以遥若是想哄着一个人，自然有百般手段哄得他高兴。酒过三巡，林杉就已对季以遥掏出几分心肺。
在林杉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他搁下杯子，忽地重叹一声。
“林公子是有何事烦心？”
季以遥打蛇随棍上，善解人意地询问道。
林杉又自顾自地斟上一杯酒，凑近唇边、又搁下，如此反复两三次，他才又叹息一声。
“我大哥每回提起你，都说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瞧着你倒是挺善解人意的。”
看来林彬早已对我不满，才会暗派杀手去鸡鸣村，季以遥心想。面上装作没听到那两个贬义词，伸手用公箸给林杉夹了一筷子食物。
“林公子也别光喝酒，吃些菜。林公子本就与你大哥是两个人，怎么会跟你大哥相同呢？”
季以遥偷换了一个概念，经他说出口的意思，便与林杉的意思相去甚远。
林杉将酒杯猛的往桌上一搁，整个身子侧过，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季以遥的左手。丝毫不顾酒杯并未放好，里边的酒水撒了满桌，正顺着桌檐滴答滴答打湿他的一片袍角。
“你真这么想的？”
林杉殷切的问道，一脸希冀。
林杉的样子像是急迫地需要季以遥的肯定，季以遥自然也不会吝啬，坚定地冲他点点头。
林杉双眸发亮却飘忽，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从我出生起，所有人都要求我按照我哥的例子去做去学，稍微有一点偏差，我爹都会罚我......其实罚我倒无所谓，让我难受的是他们看我的眼光，好像就在说\\u0027你比不上你哥\\u0027......我哥我哥我哥，他们眼里只有我哥！我做什么也比不过他！”
林杉忽地发了狂般，将离他身前最近的餐盘一扫而下，尖锐刺耳的瓷碎声响彻整个包厢，有门外候着的小厮赶紧推门进来，只见地上一片狼藉。
“二位爷......这......”
小厮站在门口十分踌躇。
“不知道小爷是谁吗？我林家会差你这点？狗奴才，滚出去！”
林杉明显是喝上头了，林家二爷是个混不吝的，这县城中人人都认识，小厮也不敢同他犟嘴，依声又退出门去。
季以遥冷眼旁观者这一切，待包厢中又只剩了林杉一个人的抱怨声，他才出声安慰。
“林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依季某看来，林公子为人仗义、出手大方，这是林家大公子所比不得的。何况林公子只是学识上略逊于林家大公子，倒叫林公子的其他闪光之处也一同被掩埋了......”
季以遥语气中多有唏嘘，仿若感同身受。
林杉醉眼瞧着一脸沮丧的季以遥，顿时想起他家穷困，自家大哥也瞧不上他，听说......前几日还派人去害他？林杉越看越觉季以遥才是他亲兄弟！
他上前到季以遥面前，双手搭住季以遥的肩膀，打了个酒嗝才道。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合我胃口呢？对！他林彬也有比不上我的！季以遥啊季以遥，你是真站在我这边，我后头跟那一群小弟，表面上看着服我。可实际上，若是我与我哥一同站他们面前，他们绝对是舔着脸去巴结我哥。只有你，才会说出这种话啊......日后我俩就是兄弟，亲兄弟！”
季以遥原是只想着今日在林杉跟前留下个印象，日后再慢慢图谋亲近。可没想到这林杉心中早已存了如此怨念，两人乍然亲近许多，倒叫他收获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