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是因为什么？”
“保送。”
“保送？”
李露点头。
她率先看到锅里沸腾，连忙揭盖，宋良槿赶紧拿了一把面条放进去，拿筷子拌匀防止沾黏。
李露盖上，“上次你把保送名额让给我，后来江芷让我放弃，说能不能帮帮她……”
她有个男朋友差一点就能上一本，只要你放弃了他就可以。
李露不明白，她成绩不好，保送不保送都不影响她男朋友吧――差一点上一本，成绩比她好，排名在她之上。
李露没答应，她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成绩根本考不上他父亲的军校，只有保送。
江芷软磨硬泡没得逞，就开始叫着班里女生孤立她，散播一些看似很轻但对女孩子来说极其难堪的谣言。
比如那个谁谁谁几天没洗澡了，多久没洗头了，怎么没刷牙啊，老远就一股酸味儿啊。
晾在宿舍里的衣服被咸鱼水泡过，书包里莫名其妙多些乱七八糟难以启齿的工具，她被女生孤立，被男生拐弯抹角的问你是不是真的那个……
连为数不多帮着她说话的几个也在江芷的打压下慢慢消了声，虽关心，却不敢公然出面。
虽然如此，她还是没放弃保送名额。
江芷带人打了她，在校外，堵在回家的路上。
这点打对一个烈士女儿来说算什么，她能忍！
威胁的对象换成了母亲，她答应了。
宋良槿放入青菜，搅和搅和。
她口中的江芷，应该就是她那个“姐妹”了。
那天来她们宿舍里洗澡的那个女生。
怪不得当初第一眼看时有点眼熟。
她也为男朋友争取保送？
她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是林倩的意思了。
李露靠着厨房冰凉的墙面，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本来想直接退学去打工的，我妈不让，跟我急。”
锅里青菜被大火拱开，宋良槿关火。
李露听到响动，赶紧拿碗。
“你想她们被校务处处罚吗？”
宋良槿挑面入碗，眼底是同龄人中少见的冷静。
她自上学以来，从来没有动过家里的关系，如今可能要破例了，也不知道二哥答不答应。
李露犹豫了会儿，还是摇头，“如果背上处罚，档案不好看，会影响以后。”
“她们欠你的，该还不是吗？”
李露还是摇头，“不用，真不用。”
宋良槿不知该叹她良善还是愚蠢。
但她本心是偏向前者的。
她抱了抱李露，语气又轻快了，“来吃饭吧。”
“你哥哥不回来吃吗？”
宋良槿砸吧，“他像个陀螺似的，用他的话来说，他每忙一秒，就是为以后增加一块钱的律师费。”
李露见过宋临安。
每次只要两兄妹在家，互损就不会停止，有时候甚至会动手打闹。
二十四岁的哥哥和十八岁的妹妹。
相差六岁，两个代沟，毫无因性别差距引起的生分。
“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算了吧，我现在对学法的都恐惧了，他那嘴很本不饶人，能把人从棺材里念起来。”
宋良槿摇头，虽说着抱怨的话，但语气却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快乐。
吃完饭，宋良槿拉着她窝在房里看电影，李露因此轻快不少，话也渐多。
正在兴头上，宋良槿手机响了。
是班主任的电话，声音焦急都带了哭腔。
“对啊，我晚上走的时候差不多七点见过她，这个双休不补课她应该回家了吧，怎么了老师？”
班主任说了什么宋良槿竟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想再问，老师已经挂了。
李露看她神情不对，忙拉了拉她袖子，“怎么了？”
“林倩没回家，电话打不通，宿舍没人，可能出去玩了，老师问我知不知道去哪了。”
“一个月才休息这么两天，肯定憋坏了，去玩了吧。”
“应该是。”
她对同学的关注都是不咸不淡的，但至少这三年没听过林倩闹出什么事，问题应该不大。
但当她周六下午带着李露去剪头发时，班主任电话又来了。
虽然有班长，但班主任还是习惯找她商量。
亦师亦友。
宋良槿身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良槿，没找到，报失踪还有几个小时。你有什么线索吗？”
宋良槿心里咯噔一声。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你看看年段五十一是哪个男生，那是她男朋友，或许应该很清楚。”
男朋友？早恋？班主任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好好好。”
她又看了眼李露，“还有五班的江芷，她跟林倩也很熟。”
“行！”
班主任哽咽着挂了电话，学生不见了，她难辞其咎。
李露看着镜子中的她，“还没找到吗？”
“没有。”
理发师手上忙活着，听俩小姑娘所说也忍不住搭话，“咋的了，又失踪了？”
宋良槿礼貌回话，却是皱眉，“还没定呢，什么叫做‘又’啊？”
帅气大哥很是惊诧，“你们学校里的都不知道？那个二中的，前几天也不见了，范围都快扩到我们这来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
高三党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关注这些？
“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大哥摇头，“嗐，女孩子失踪了能有什么事？都好几天了……唉，所以你们女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乱跑知道吗？”
“谢谢。”
剪完头发，宋良槿拉着李露闷头前进。
晚上十一点半，报了失踪，正式调查。
宋良槿坐在大亮的客厅里等着宋临安。
李露不愿意先睡，陪着她。
门铃骤然响起，宋良槿一个哆嗦快速看了眼时钟，不为所动。
李露看她虽看不动，不由得戳戳她。
门铃又响了。
李露只能替她去，才刚起身就被宋良槿拉住，“我哥不会按门铃。”
李露又慢慢坐下。
门铃像摧毁铃似的，十几下后终于停了。
接着是钥匙进入锁孔的声音。
李露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跳得飞快。
快速看了下宋良槿，她眼睛直盯那扇门。
门开了。
是宋临安。
她一颗心瞬间就踏实了。
宋临安换鞋，“看来我平时没白教你嘛，表现不错有奖励。”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最近不太平，得练练你。来书房，我有事跟你说。李露是吧，你先睡。”
李露看了看兄妹二人，抿唇，到底还是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