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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风大了起来,凉意阵阵传入屋内,内侍上前将窗关了,听承桓帝传唤奉茶,赶忙去偏殿泡了热茶端来,纪章敛袍坐了回去,端着茶盏,润了会儿嗓,听承桓帝继续道:

“你同朕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可惜朕坐在高位,须得瞻前顾后,身不由己。”

纪章听出点意思,酝酿片刻,目光坦率地说:“臣深知自己不过一介武夫,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若不能事事服众,以后还怎么为您办差?内阁既然有异议,皇上便依法处置臣,臣不怕他们查,只是……”

说到此处,他停了话,承桓帝见他言语迟疑,道:“你我之间,有话但说无妨。”

纪章皱眉道:“内阁由谢阁老为主,他向来便看不惯臣,若不能谨而慎之,让其从中搞了名堂,到时候就不是兄弟之间能说清的事情。”

承桓帝从中听出些什么,状似思索片刻,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沈爱卿清廉刚正,此案交给他,你也不会受到为难。”

纪章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备受感动。

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推心置腹的时候,君臣之情又唱出了兄弟和,纪章从养心殿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朱墙上残存着几缕落日斜晖,要不了多久天该暗了,远处的苍穹布满阴霾,被风势吹着向这边移来。

纪章的须发随风微动,眼底暗沉一片,在里边望不到底。

家势如潮汐,跌跌涨涨那都是命中注定,他非文士出仕,可不像沈仁文那样只想做碧血丹心、肝脑涂地的忠臣,他老了,兄弟情谊迟早会在权力的碾压下支离破碎,这天底下能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权势与钱,所以断不会让出自己到手的权势,任人宰割。

在身后相送的内侍叫福连,纪章抬手示意旁人退后些,与福连肩并肩走着,低声说道:

“公公在皇上跟前伺候得有些时日,也算是御前红人了,如今这天色瞧着就要刮风下雨,该如何应对,还请公公能指点一二,好让纪某心里能踏实些。”

福连感觉手中一沉,低头看了眼,顿时喜笑颜开,不动声色地将银子往袖子藏深了些,低声道:

“指点不敢当,大人无需忧心,朝堂谁不知您跟皇上可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什么风敢吹到您面前?”

“那是昔年,今非昔比。”纪章叹气:“皇上是讲感情,但如今我与皇上是如隔天堑的君臣,架不住有谁妖言惑主,使其疑心左右,亲兄弟尚且经不起折腾,更遑论是君臣,在算计中一次次被消磨,到最后什么都没了,情分也就也到头了。”

“唉,大人为君为民,如今遇着这等不虞之患,实在不该。”

福连也跟着叹了口气:“谢阁老早上来过趟养心殿,御前参您狼子野心,今日敢谋害储君,明儿个就敢弑君篡位,谗言进了一堆,要不是皇上顾念旧情,内阁这会啊,早就派人前去捉拿您入狱了。”

纪章沉下目光,旋即又眉开眼笑,看起来一团和气:“如今祸事缠身,还得劳烦公公帮着内外照应才是。”

福脸满脸堆笑:“大人客气了,谢阁老一向瞧不上咱家这些内宦,当年若非靠您提拔,咱家也没机会在御前伺候,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便是,一定都给您办妥当。”

他言行举止都显得滴水不漏,谄媚之余又带着忠心耿耿,但回去之后,便将两人的对话一句不漏地汇报给了承桓帝。

承桓帝拢着衣摆手,福连抬头瞄了他一眼,窥探不出君心,垂着头轻声退下了。

纪章心术不正,萧崇睿在他教导之下,即便来日有所作为,也绝不是明君。

承桓帝眼神逐渐暗沉下去,何公公进来换了新的灯,让屋内终于亮堂些,瞧他面色不虞,不敢上前打扰,轻手轻脚退下,隔了片刻又进来,说是萧承凛前来请安。

承桓帝一听,整个人顿时更不好了,小声道:“你去跟他说朕喝药睡了,让他明日……不,过段时间再来,要是没有天塌下来的要紧事,不用来也行,请安就免了,都是自家父子,无需讲究这些俗礼。”

虽说这么久没见,父子俩应该好生叙旧一番,但就怕萧承凛那个大嗓门在他面前嚎哭,满脸鼻涕混着泪地哭哥喊爹,招架不住,实在招架不住。

萧承凛听闻自家父皇睡了,还硬要闯进去见一面才能放心,承桓帝眼疾手快躺到床上装睡,萧承凛怕他冷着,让内侍再拿来一床被子把人盖成个粽子,余光不经意瞥见那鬓边白发,禁不住悲从中来,坐在床边自言自语了一大堆,语调哀凉,仿佛下一刻连爹也要死了。

“......。”

承桓帝热出了一身汗,听得头又疼,觉得没病都得被搞出病来。

都是死人吗?不会把他叉出去啊!

何公公第一次面对猛男哭泣,头大如斗,不知如何应对,越劝萧承凛越悲伤,一筹莫展之际,幸好沈庭珏来了。

沈庭珏道:“我听说皇上龙体抱恙,带了些补药过来,既然皇上就寝了,那我明日再来请安。”

萧承凛却不肯走,提出要留下侍疾。

承桓帝和何公公俱是一惊。

沈庭珏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在这只会徒增麻烦,还有别的事需要你去干,哭哭啼啼的算什么男子汉,信不信抓你去净身?”

“?!!”

萧承凛虎躯一震,下意识夹紧了腿,在沈庭珏的目光下抿紧了唇线,感觉对方真有他大皇兄的影子,尤其是骂自己的时候,就更像了,于是鼻子不争气的一酸,又努力忍住了,深吸一口气,正义凛然地拍着胸脯:“皇嫂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我一定肝脑涂地!”

沈庭珏眯了下眸子:“叫哥夫。”

萧承凛有点不理解,也感觉叫法好别扭,但还是非常配合,一口一个“哥夫”叫得很是亲切。

易容后充当沈庭珏跟班的萧寒烨:“......。”

这么会叫,你不要命了?

为了让假死戏码更有可信度,沈庭珏一整夜守在了东宫那具假尸身旁,衣着形象都懒得打理,不修边幅的样子看着很是一蹶不振,完美地将自己演释出一个“痛失心上人而对生活失去热爱”的苦命人。

宫内宫外人心惶惶,大伙儿已经把脑袋提在了裤腰带上,时时刻刻悬心吊胆,纪章被停职查办,禁足在府,勾结江湖魔教的证据也就只有那一些所谓的物证,承桓帝若真要对付纪家,直接就可定罪,哪需查什么真假。

谢阁老一听要将案子交由丞相主理,心情颇为不佳,内阁各位大人们见他面色阴沉,不敢肆意走动,也不敢喧哗或是咳嗽,堂内一时气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