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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珏抬头看了眼场上演武对阵的两大营,出声叫停,解下腰间两块玉佩,还有脖子上的玉牌,一并塞进萧寒烨怀里,身上那股珠玉气质一分分淡下去,眼底透出金戈铁马的锐气,活动了下手腕:

“让暗卫跟常驻营来打,你若输了,就带着营下的兵举着黄龙旗跑整个大营五圈,还要一边喊小侯爷威武。”

萧寒烨“噗”地笑出声。

何仲垂:“……。”

这惩罚听着怎么有点骚?

暗卫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何仲垂看沈庭珏从容淡定,不由心里没底,但不应的话,又显得自己是怕了,遂咬咬牙,说:“成,那小侯爷若输了呢?”

沈庭珏毫不犹豫:“输了殿下和暗卫跑,喊你威武。”

太子殿下突然就笑不出来了,用一副“你是不是玩不起”的眼神看他。

沈庭珏主打一个恃宠而骄,冷哼一声,看都不看萧寒烨,身形已飞掠至场中。

东宫暗卫常居于长安,但昔年也曾随太子上过几年真刀实枪的战场,况且萧寒烨御下极严,虽不会刻意去压制他们的性子,但训练这一点绝不允许松懈,沈庭珏几乎是按照军演的规制来磨练他们,战力完全可以与玄虎卫媲美。

何仲垂瞧着那一个个鬼面人,感觉无论哪个都挺独领风骚的,像是在搞人魔大战似的,陈旧的弯刀滑出寒芒,抵着追影剑,在交错中发出刺耳铮鸣。

常驻营的作战风格蛮横,只进不退,犹如山洪冲泻,战力惊人,一招一式都透露出强烈的求胜欲望,犹如亡命之徒一般,又狠又凶。

东宫暗卫的打法虽然同样刁钻凶狠,却不莽撞,见招拆招,配合熟稔,他们没有身着铁甲,行动十分敏捷,跟得上常驻营步兵的速度,比起进攻更擅长防守,且应变能力非常强,不需要沈庭珏指挥,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手下一步的意图。

金鼓齐鸣,众人紧张地看着场上局势。

玄虎卫跟暗卫时常过招,知道他们都很油滑,没有讲究兵贵神速,而是喜欢在防守中互相打配合,懂得掩护主力免于受创,逐渐变成一只大口袋,套住所有对手。

暗卫在不断演变的阵法里变得更加难缠,却始终没有正面对打,常驻营的步兵每一招都挨了个空,已经开始出现了急躁。

何仲垂刀势凶猛,在百余招之后挑飞了追影剑。

沈庭珏手中已没了兵刃,何仲垂眼底微微一亮,强自压了嘴角,稳住弯刀追上去。

东南两侧的暗卫犹如鹰翼骤合,形成包围之势直冲而来,颇有“擒贼先擒王”的架势。

暗卫不再避其锋芒,正面接招的同时又不忘来阴的,撒药粉掏暗器,还喜欢专门往对手的命根子踹。

何仲垂被四面袭来的长鞭绊住了身形,仿佛被锁链给锁住了四肢,忽有白粉扑面,呛得他一阵头晕眼花,步兵就像是“群龙无首”,又被暗卫的各种阴招给夺走了这个战场的主动权,那些所向披靡逐渐都化为了乌有。

何仲垂不服气,想指责沈庭珏卑鄙使诈,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毛病。

兵不厌诈,只要能赢,使阴招也不丢脸。

虽然可以理解,但并不能接受,毕竟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了,所以不服气也不甘心。

狮子营的主将乐得直笑:“东宫暗卫与玄虎卫一般,可都是殿下的直系亲卫,能跟他们过招是你福气,若换做我,能有幸领略对方如此雄姿,别说跑五圈,一百圈都没问题。”

何仲垂气得胡子直翘。

个虚伪的老匹夫,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在暗卫的再三催促下,何仲垂不情不愿地领着兵跑圈去了,举旗呐喊,沈庭珏没留在外头看,进了屋内喝着热奶,一边听萧寒烨道:

“常驻营的兵更依赖于将领,何仲垂性子自傲,不肯放权,训兵形式过于集中,孤瞧他帐下收纳的那些个兵,没有一个能够挑出来带兵的,就如适才的对战,一旦群龙无首,就会自乱阵脚,不比暗卫,不需要指挥,也可独当一面。”

沈庭珏说:“边陲兵力至关重要,若各营士兵太过尊崇主将,也是个弊端,时间久了,只怕会忘记真正的主子是谁,遇事难以内部调动,殿下刚好借此机会,再立威势。”

萧寒烨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沈庭珏恼怒拍开。

什么都能乱,唯独发型不能。

喝完热奶,沈庭珏没事情干,便去找了叶舟遥,代表萧寒烨关心下他的身体,顺便打探下感情方面的八卦,听叶舟遥表示两人还没有任何进展时,不由有点生气,于是攒出来十成耐心,尽力回想着老管家教过的道理,给叶舟遥出谋划策:

“以后你就吊着他,他跟你说话,你得爱搭不理,要让他吃醋,让他对你产生占有欲,也不能太过乖顺斯文,凶一点,他还会对你有征服欲,若言行举止哪儿不合你心意,你就直接翻脸走人,告诉他,你也是有脾气的,不惯就散。”

虽然听着不太靠谱,但对方好歹是拿下一国太子的人,叶舟遥愿意信,不懂就问:“那真散了呢?”

沈庭珏单手理着白虎的鬃毛:“不打紧,有句话说得好,嗯.....天什么草来着。”

叶舟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沈庭珏一拍狼头:“对!就是这个理。”

叶舟遥:“......。”

行吧,你最好不要骗我。

白虎晃晃脑袋,看向沈庭珏。

“你也觉得我很有道理是吧?”沈庭珏摸摸它的下巴,对叶舟遥道:“不行就换一个,你喜欢他,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男人少,格局就小了,这地儿男的最多,你待段时间,迟早能找到个惯着你的,但殿下这种的,难遇难求,就别想了。”

叶舟遥心说,谁稀罕他那种,别趁机夸你家殿下,我听得出来。

落日斜映天穹,海东青翱翔在云浪间,横冲直撞,像是天地间自由又潇洒的风,秦司岩坐在巨石上,风吹动他凌乱的鬓发,他伸手朝远处遥遥一指:“过了河,那里便是雁门关所在,每到秋季,便有南雁口衔芦草,北归回家。”

叶舟遥知道他要回去了,回首望着他:“燕国有萧国好看吗?”

秦司岩笑起来,轻声说:“南暖北寒,燕国不及萧国秀丽,但有辽阔的草原,等哪天你到燕国,我带你去草原纵马。”

叶舟遥:“哦。”

真是一点期待都没有。

“回去吧,这儿风大,你病才刚好,可别又着凉了。”秦司岩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叶舟遥以为他要搀扶自己,下意识把手伸过去,却一下子被他拉入怀中。

叶舟遥气息微滞,浑身都僵住了。

秦司岩难得这么豁出去,把人抱得严严实实。

他不会说什么儿女情长的酸话,酝酿半天,也就憋了一句:“等我处理完事情,我来带你去燕国看看。”

如同承诺一般的话让叶舟遥的脸更红了些,他感受着这个温暖且有力量的怀抱,将脸埋入对方的颈弯,极轻地嗯了声,又恍然记起沈庭珏的嘱咐,一把将人推开,直接翻脸走人。

秦司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