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激烈交锋
三天后。
今日微风，初秋和煦的风儿轻轻吹拂着落地纱窗，刺目的阳光被阻在外面，旧时的空调柜机嗡嗡叫的喷出一股股冷气，偌大的会议室里清爽如秋，穿着短袖的人都觉得很冷。
上午九点四十分。
投标会议室。
周天青，曹老板，牛春红，率先到来，三个人坐在一起，俨然成了一方阵营，三人都是一身正装，各自拿着一个水杯，静静的坐在会议桌靠近窗户的一面。
“牛总，该出的力，该想的办法，该找的人，我们哥俩都毫无保留的贡献出去了，接下来就看你们杨董是不是能扭转乾坤了。”
说实话，周天青今天很紧张，虽说项目已经跟西山药业没啥直接关系了，但是间接关系还是很致命的，两个亿的投资能不能顺利拿到，就看今天的投标结果了。
如果杨平拿不到两个地块，那么对于西山药业的投资，也就成了空谈，周天青的西山药业将陷入困顿之中。
曹老板斜了一眼不会说话的周天青，意思是让他不要紧张，然后笑着对牛春红说道：
“放心吧，就算没有杨董出马，我和老周联手还从未输过呢，另外，老马昨晚已经表态了，规则之内，他一碗水端平，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马大领导乃三把手，实权人物，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不仅柴家认识，曹老板和周天青同样也很熟悉，因此都有手段能够联系上，而联系的目的，三家企业掌舵人，居然是不谋而合，所以马领导也只能一碗水端平。
也就是说，这层关系，他们谁也用不上。
“我对杨董充满信心，就看你的手下办事是不是牢靠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手一时间调集不过来，杨董早就自己安排了。”
牛春红抿了一口茶水，忽然觉得周天青和曹老板似乎有点不靠谱。
周天青和曹老板脸上尬色一闪，心里同时哼了一声，小看人不是？待会你就瞧好吧，我们怕的是，你们只说空话，到时候兑现不了承诺。
柴氏庄园。
柴氏集团二当家柴不凡作为柴氏代表，今天是要出席会议的，所以八点半不到他就醒了过来。
洗漱，吃早餐，一切都是稳步进行，然后喝完一杯浓浓的咖啡，这才让管家拿着熨烫好的中山装给他穿上，他不怕是怕冷，而是进出有车，会议室，办公室里有冷气，不穿多点，还冷呢。
前天家族会议讨论的结果，让柴不凡感到意外，也很兴奋，以至于这三天，他干什么事情，都是激情满满，至于大哥柴不忧为何选择支持他，他也没想那么多，反正项目拿下，对家族是有好处的，大哥不支持他，反倒是奇怪的事情。
“老爷，您的咖啡。”
管家很敬业，也很贴心，及时端来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冒着香气的咖啡，这咖啡比杨平从漂亮国带的，还有上一个档次。
咖啡能提神，是柴不凡每天早上必须要喝的，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咖啡的作用，柴不凡喝完咖啡，顿觉精神一振，然后大踏步，走出了别墅。
外面，大奔早已经停在门口了，有保镖拉开车门，扶着柴不凡慢慢坐了进去，车辆平缓行驶。
当快要走到大门的时候，忽然瞥见儿子柴成磊骑着摩托车，正往外走呢。
“你给我站住。”
柴不凡按下车窗，黑着脸，冲着柴成磊呵斥道。
“爸，你怎么才出门？”
柴成磊昨晚睡得有点晚，以至于今天起来的也晚了，其实是这厮想逃避学校的训练，这不，昨晚上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去医院开一个证明，然后交到学校，再然后，他就可以疯一波了。
“你还有脸问我？现在几点了？刚考上大学，你就这么个学习态度？要是让你爷爷看见了，少不了要收拾你，滚吧。”
柴不凡训斥完儿子，按上车窗，大奔继续行驶，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不争气的儿子破坏了，回来再收拾他。
柴成磊望着老爹的大奔，砸了砸嘴，今天他也是奇怪了，老爹平时九点多才起床，十点左右才出家门，可是现在才八点半好吧。
“不管了，赶紧把证明拿到手，希望二宝那小子，不要骗我。”
柴成磊的高中同学是医院院院长的儿子，名叫二宝，这二宝也是个纨绔子弟，平时没少帮助柴成磊，至于帮助什么内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言归正传。
此时的招标会议室，庄严而肃穆，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轻轻的抿水声。
负责此次招标的七个领导，端着水杯，面无表情的，陆续走进了会议室。
为首的是个主任，自然坐在了主位上，喝了口茶，眼睛一扫，发现，柴氏集团的人还没有过来，不由得眉心微微一皱，心说，柴氏集团真是架子大啊，连他这个主任都不放在眼里了。
殊不知，柴不凡是因为有事情耽误了。
从庄园出来之后，他先去了公司，因为还有些事情交代，顺便把两个负责投标的高管带上。
原本这一切都是心里计划好的，但是，他刚到公司不久，就接到了银行的电话。
不在意的随手拿起电话，结果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让柴不凡狠狠吃了一惊。
因为这是催债的电话，而且是银行表示，再不还钱，就起诉了，然后法院会很快进行诉前财产保全的。
虽然在工行的贷款不是太多，但也是把一部分优质资产做了抵押的，更何况，挂断工行的电话，人行等也陆续打来了电话，都是一个目的，催债。
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平时这些个银行，恨不得让柴氏集团多贷点呢，从来没有要求过按时归还，到了日期，钱不够了，银行自动放款，来个上打下，从来不用柴氏集团操心。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果说一个银行出现了资金紧张的情况，尚可理解，但是三大银行都吃紧吗？
所以，不由柴不凡不多想，他马上把给董事长也是就是大哥柴不忧打电话，柴不忧也楞了，心说，这年头还真有不开眼的家伙来找柴氏集团的麻烦，简直是活腻了。
柴不忧乃柴氏集团的掌舵人，并没有乱了分寸，嘱咐柴不凡按时参加竞标，其他的事情，由他来处理。
柴不凡这才稍稍安心，于是亲自提着大哥大，带着两个高管和自己的秘书，匆匆来到了府衙，一路上，柴不凡一直在沉思，以至于车上的气氛很是凝重，两个高管和秘书都是如坐针毡。
进电梯，然后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柴不凡马上换上笑脸，弯腰一阵道歉。
虽然他没有迟到，但也是踏着点来的，让领导们干等着，也是罪过。
领导们自然不会把心里的不快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示意柴不凡等人坐下。
于是乎，领导两侧就出现了两个阵营，一个是牛春红一方，一个是柴不凡一方，两方之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只待信号响起，便向对方凶猛的发起冲锋。
人都到齐了，主任自然要开始讲话，然后按照流程，三家公司一一提交并讲解投标书，这是毕竟的流程，尽管周天青和曹老板已经决心退出竞标了，但流程还得走上一遍。
再有就是，到了最后一轮，三家公司都无所谓的公开了各自的信息，因为这是最后一锤了，就算知道对方的底牌，也是没什么用了。
果然，按照杨平的预测的，三家公司都把报价提升到了规则内的最高限度，至此一点，就让周天青和曹老板一阵后怕，心里暗暗庆幸，听从了杨平的建议，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虽说四家报价都一样，但差别之处也很明显，比如杨平的盛海公司，把百姓广场做为背书，把深市和盛海的产业做基石，
另外强调了旗下刚收购的喜来美酒店获得了酒店行业协会的认证，无论从管理水平，还是管理团队都是国内一流的。
而且，两个项目的建设标准，别说国内，就算放在世界之林，那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除了地标建筑这些外在的东西，杨平还重点强调了，项目建成后所带来的税收，和解决劳动力的问题。
最后一剂猛药，为了扎根州正，扎根北陕，盛海公司许诺，府衙允许的情况下，参与到奶制品厂和有色金属的改制上来，资金投入大小，以实际情况而定。
这就很大气了，也就是说，不管是奶制品厂或者有色金属公司，缺多少钱，我都能完成托盘。
哗。
牛春红讲完之后，会议室先是一阵静默，然后就是热烈的掌声响起，当然不包括柴不凡等人。
大领导都向牛春红投来赞许的目光，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个地块，很可能就落在盛海公司手里。
不过，柴不凡作为柴氏集团的总经理，也是有很大权限的。
先是针对杨平对两个项目的投入和什么酒店行业认证的问题，把柴氏集团的打算说了出来，虽然投标书中没有写，但只要说出来，就会记录在会议纪要当中。
也就是说，同样有效。
然后，柴不凡针对额外参与国营改制的问题，也做出了跟杨平同样的承诺。
会议开到这个时候，西山药业和玻璃厂已经基本出局了。
但是，周天青和曹老板已经跟杨平形成战略联盟了，所以，此二人当场表态，虽然退出竞标，但他们会从财力，物力，人力，三个方面，弥补盛海公司不是本土公司的缺陷，并现场跟牛春红签订了早就准备好的助力协议。
单是两个亿的协议金额，就让谈判的天平再次发生了倾斜。
你柴氏不是能够做得跟杨平的盛海公司一模一样吗？
好，现在，人家杨平的盛海公司，又额外多了两个亿的资金支持，这可是真金白银，合同也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合同中还标明，万一盛海公司竞标失败，他们的两个亿资金依然会支持，盛海公司在隔壁南河省省会建设两个世界一流的酒店和商业综合体。
也就是说，你府衙万一不选人家盛海公司，盛海公司将马上转头南河省，南河省比较穷，对于这么大的投资，自然会欢喜万分的。
到时候，你北陕就等着哭鼻子吧。
“哼，据我所知，你们两家加起来也没有两个亿的现金储备，别在这玩虚的了，这一套早就过时了。”
柴不凡知道情况不妙了，所以死鸭子只剩下嘴硬了。
“你是我们两家公司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就敢大言不惭的说，我们两家公司拿不出两个亿资金？
柴总，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要说一些没根的话！”
周天青毫不客气的怼了过去。
曹老板跟着补刀：“我倒是听我在人行工作的小舅子说，人行已经向你们催债了，听说，春天酒店抵押的银行正是人行，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请柴总解惑。”
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平，不仅柴不凡的脸色绿了，就连一众领导们都是神色肃然的，纷纷交头接耳。
府衙打探消息是最快的，没用五分钟，秘书推门走了进来，证实了三大银行向柴氏催债的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大局基本上已经定了，领导们心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倾向——盛海公司。
可是，事情总是那么的一波三折，就在马上要宣布盛海公司中标的时候，柴氏集团现任掌舵人，柴不忧拿着砖头一样的大哥大，推门走了进来。
“各位领导，请听我一言，就在一分钟前，容氏集团向我们注资十个亿，三大银行的五个亿贷款，已经在偿还了。”
柴不忧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
一开始听到三大银行来催债，他其实并不着急，他也有关系在银行，三个电话打过去，虽然没有阻止催债，但延缓一些时日还是能够做到的。
也就在他放下心的时候，老掌舵人柴振庭语气激动的打过来电话，说容氏集团，答应向他们注资十个亿资金，占柴氏百分二十的股份。
也就是说，柴氏顺利的搭上了容氏这艘永远不会沉没的大船，尽管股比占得有点多，但柴振庭很乐意。
这是他做生意几十年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笑脸相迎的，周瑜打黄盖一般的，被人狠狠割上一刀。
柴振庭想的比较长远，所以，他甘愿为此付出。
但是，通过电话一直在听府衙竞标会的柴不忧，则是喜出望外，他拿起大哥大，喊上小秘书和司机，坐车飞奔而来。
好在，他不仅没有来迟，而且时间刚刚好。
领导们顿时迟疑了，这也难怪，柴氏集团毕竟是北陕数一数二的企业，不说为北陕做了多少贡献，单说大家都是都是北陕人，感情上自然会有所倾斜的。
柴不忧一愣，他刚才爆出来的消息还不足以改变结果吗？
呵呵，若是砝码还不够，那就再加一把火，他把大哥大放在了桌子上，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顶多不出两分钟，电话就会响，然后请领导们接听就行了。
等容氏三公子的电话打过来，就是决胜负的时候，容氏三公子的份量，就是北陕一把手也得重视起来，更何况这些小卡拉蛋蛋，不把他们震晕，老子还不解气呢。
先前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柴氏集团参与竞标，现在有了多余的选择，就想把柴氏一脚踢开？
没那么容易，柴氏集团再是不如当年，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呸，这形容不恰当。
就在柴不忧心里活动频繁的时候。
叮铃铃。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柴不忧大喜，马上抛去私心杂念，抓起电话，听也不听的，直接按下接听键，然后把电话拿给了大领导。
“领导，请接个电话。”
虽说招标现场不让接电话，但是接了也就接了，不犯什么法。
所以大领导尽管有些不悦，还是把大哥大拿了过来：“董事长，不好了，我们的砖瓦厂被查封了，他们说，这只是个开头，后面其他地方的砖瓦厂都会遭到盘查………”
什么砖瓦厂？啥个意思啊？
大领导咚一声，把大哥大丢给了柴不忧，并冷冷道：“找你的。”
“找我的？”
柴不忧迷糊了，不是容三公子的电话吗，不是让大领导接听吗，怎么变成找我了？找我干个鸟啊，老子也不是娘们？
带着疑惑，带着不解，带着升腾起来的心火，柴不忧拿起大哥大，放在了耳边。
“你好，容……”
话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对面一阵嘈杂，南北县砖厂的外甥厂长哭得震天响：
“姨夫，你倒是说话啊，咱们厂被封了，他们说，不仅是这个厂，隔壁县，还有其他市的砖瓦厂都得被查封，说我们偷逃税款，然后又说，您好像得罪了什么人……”
啪，对面电话好像被强行挂断了。
柴不忧一阵凌乱，砖瓦厂可是柴氏赖以生存的根本，清代的时候是烧窑厂，专门烧一些个瓷器。
后来清朝没了，他们关闭了好长时间，终于在建国之后，恢复成了砖瓦厂。
一开始还入不敷出，但随着经济复苏，砖瓦厂开始盈利，全省八十多个砖瓦厂，每年都给柴氏输送大量的现金。
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被查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大哥大又响了起来。
“容三公子的电话总算是打过来了，罢了，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再说吧。”
柴不忧定了定心神，这次他没有孟浪，而是按下接听键之后，贴在了自己耳朵上。
“董事长，不好了，砖瓦厂被封了……”
也就是从第二个电话开始，大哥大刚挂断，下一个电话也打了过来。
“董事长，出大事了，咱们的砖瓦厂被封了……”
“大舅，不好了，咱们的砖瓦厂被封了……”
“董事长，赶快想想办法啊，若是砖瓦厂被查封，很多订单都要延迟，将来面临高额赔偿啊……”
电话挂断一个又一个，都是各地砖瓦厂打来的。
多少个电话，柴不忧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他心里却是非常清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那么对方想要干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柴氏集团虽有很多对手，但那些对手都不上档次，柴氏拔根汗毛就能碾压对手，所以……
柴不忧慢慢把目光聚焦在了牛春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