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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还泛着青,沈溪只是看一眼就觉得牙酸,但因为是病患家人的一番好意,便带着进屋了。

“柳姐姐。”她与正在看诊的柳柔打声招呼。

柳柔微微颔首,也看到了她手里的果子:“没用早膳?”她以为是沈溪没吃早饭,所以带个果子充饥。

“吃过了,”沈溪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是病患家人给的。”

这种事常有,柳柔也习惯了,闻言只是笑笑:“那可要好好品尝。”

沈溪也跟着笑了一声,但因为怕酸一直没吃,索性等晚上带回了晨昏殿。

“哪来的酸果?”苍溟从她手里抢过果子,掂了掂问。

沈溪立刻抢回去:“是病患家人送的。”

“既要送礼,怎么不送点好的。”苍溟话里充斥着对果子的嫌弃。

沈溪瞪了他一眼:“我觉得挺好。”

“那你吃。”苍溟挑眉。

沈溪:“……我现在不想吃。”等放个几天,应该就会甜些吧?

苍溟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冷哼一声道:“放坏了都未必甜。”

沈溪懒得搭理他,将果子小心摆到盘子里后便去洗漱了。苍溟却阴魂不散地跟在她后面,始终与她保持一米距离。

在又一次转身险些撞到后,沈溪无奈了:“你想干嘛?”

“过段时日荒淤王就要来了,为免被他钻了什么空子,本座这段时间要仔细布防,只怕没时间接送你了。”苍溟这才缓缓开口。

本来也没想你接送,车夫自己来就挺好。沈溪腹诽一句,面上却是万万不敢说的。

苍溟抱臂靠在柱子上:“储星已经去了荒淤刺探,岑非明日也得去守幽谷了,其余人本座不放心,你这段时间就别去医馆了吧。”

“不行!”沈溪顿时急了,“我不答应。”

“小古板……”

“你放心,我不会逃的,”沈溪忙伸出手指,“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苍溟是担心她的安危,结果到她这里就成了怕她逃走,他唇角的笑意刹那间淡了,自己也说不了为什么,就是烦躁得厉害:“你愿意去就去吧,本座才懒得管你。”

沈溪默默松一口气,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苍溟看着她纤瘦的身影在屋里晃来晃去,心里那点烦躁逐渐蔓延扩大,好几次想直接将她扯过来说清楚,可每次生出这样的念头,就觉得太跌份了,更何况小混蛋没心没肺,听完说不定非但不觉误会他,还要再嘲讽几句。

……越想越气!

沈溪察觉到屋里气温升高,一脸莫名地回过头来,结果下一瞬就看到了苍溟铁青的脸。

她吓一跳,又觉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苍溟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按在了软榻上。

荒唐的前半夜结束,屋里的温度恢复正常,餍足的男人也不再烦躁,唯有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小姑娘,咬着牙拿枕头砸了他一下,又很快跌回床上睡熟。

翌日一早,果然就只有车夫送她了。

沈溪久违的感受到了何为清净,充分享受完这份清净后走进医馆,便看到犬族少年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沈大夫,该给我兄长换药了。”少年害羞开口。

见面三次,沈溪第一次注意到他的长相,才发现他眼下有一颗泪痣,与自家胞弟的一模一样。她对他顿生好感,连他毛茸茸的耳朵和乱晃的尾巴都觉得可爱起来。

“我收拾一下,这就去了。”沈溪说着话,很快便收拾好药箱出来了。

犬族少年立刻接过沉甸甸的药箱:“我来吧。”

沈溪赶紧拒绝,可惜她那点力气在少年面前根本不够用,只能随他去了:“谢谢。”

“不用谢。”少年羞赧道。

沈溪扬了扬唇,跟着他去了家里。

是九幽最常见的石头房,瞧着暗沉沉的,哪哪都透着破败,除了院中那棵奇异的果子树以外,几乎看不到什么贵重的东西,连她家中下人住的都不如。而看犬族少年的言谈举止,他们这样的人家在九幽,已经算是很富裕的了。

……这个苍溟是怎么做君主的,竟能容忍自己的子民困苦到如此境地。

“沈大夫,这边请。”犬族少年笨拙地学着凡人的礼仪。

沈溪回过神来,温婉一笑随他进了病患的屋子。

大约是九幽人的体质太好,才两日不见,病患已经精神许多,一看到她进门立刻道谢,那日一同送进医馆的孕妇也赶紧给她端茶,旁边的犬族少年就更不用说了,始终跟在她左右,不论她要做什么,都会抢先一步替她做好。

沈溪哭笑不得,以最快的速度给病患换药。又一次解开陌生男人的衣裳,她的心绪已经平静如水,可以淡定地换药包扎了。

“伤口长得很好,但注意不要沾水,更不可下床走动,我后日会再过来。”沈溪叮嘱几句便往外走,走到门外时,又一次看到了那棵果子树。

从上面红彤彤的果子来看,应该是九幽常见的鲜鲜果,九幽没有阳光,能种的瓜果总共就那几种,其中鲜鲜果不需要日照,也不必浇太多水,所以算是九幽种得最多的一种果树。成熟的果子甜美多汁,未成熟时却十分酸涩,少年昨日送自己的就是未成熟的。

本以为他是只有这种没熟的,可今日一看,不是很多熟透的吗?沈溪正疑惑他为什么不送自己熟果时,少年又追了出来。

“沈、沈大夫,这个给你。”少年往她手里一塞,又跑了。

沈溪低头看,又是未成熟的鲜鲜果,她一时无言。

当日晚上,晨昏殿的桌子上就又多了一枚果子,同时还多了沈溪的诸多疑惑。

“你盯着那两颗果子都快一个时辰了,可看出什么了?”苍溟缓缓开口。

沈溪沉默片刻,问他:“如果有人放着甜果子不送,反而送酸的,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苍溟想了一下:“他故意恶心你。”

沈溪:“……”

“或是找你麻烦,”苍溟眯起长眸,“谁找你麻烦了?”

“……谁也没有,”沈溪无语,“我好着呢。”

苍溟不信,反复追问也没问出个什么,见她心情不错,确实不像被欺负的样子,索性就随她去了。

接下来几日,少年还是给沈溪送酸果,晨昏殿的桌子上果子越来越多,沈溪每每从医馆回来,就会盯着自己的果子大军研究半天,终于在某个傍晚,没忍住拿起一颗。

“肯定是有什么玄机。”她一脸郑重地咬上一口,顿时酸得脸都扭曲了。

旁边的苍溟淡定看她作死,最后轻描淡写地点评一句:“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