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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灵珠”二字传入车厢,熟睡的沈溪若有所觉,轻哼一声有醒来的趋势。苍溟抬手抚上她的眉眼,为她遮去本来就不亮的光线,她便又一次陷入黑沉的梦。

储星还想再说什么,苍溟淡淡打断:“进宫再说。”

一刻钟后,苍溟淡漠靠在议事殿的王座上,任由黑色长袍随意拖在地上。

“弱水族都消失这么久了,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卑职起初还以为是假的,特意请了祖父前来,结果确定来人正是弱水族族长龙辰,祖父瞧见他时,还以为是龙辰的后代,没想到竟是他本人……”

储星来回踱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奇了怪了,都三百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竟然毫无变化,而他带着的那几个随从,据我祖父所说也是如此,龙辰修为高能维持相貌不变也就算了,他那些随从却是资质平平,难道是修了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大道三千,各有不同,可要想做到三百年容貌不老不变,至少要修炼天赋万中无一,龙辰就算了,他那些随从凭什么?他不信没用什么别的手段。

苍溟不在乎他们为何能做到容貌维持不变,见储星为这件事苦恼,沉默片刻后淡淡开口:“说重点。”

“啊……重点,对对对,说重点,”储星回过神来,“重点就是他们说天书就是他们的灵珠所化,所以想带走它。”

苍溟沉默片刻,问:“他们所说的灵珠是天书?”

“不然呢?”储星不解反问,问完便感觉到苍溟的脊背放松许多,虽然面色不改,可殿内温度却是低了下来。

储星愈发疑惑了,正要进一步追问,就听到苍溟无所谓道:“那就让他们搬走吧。”

储星:“……”

“本座当是什么要紧事,还特意来一趟议事殿,合着就这点小事,”苍溟还惦记着晨昏殿睡觉的小古板,起身便往外走,“让他们尽快搬,赶紧滚。”

“幽主您先等一下……”储星头都大了,连忙大不敬地拦住他去路,“您就这样任由他们搬走?”

“不然呢?”这回轮到苍溟反问了,“本座正好不待见那本破书,有人带走还不好?”

储星噎了噎,委婉表示:“如今天书时隔多年再次降下神通,子民们对它的崇敬之心愈发重了,若是被弱水族轻易带走,只怕会引起动乱。”

“动什么乱,”苍溟不悦,“天书是弱水族来了之后才闪现神光,说明早就想走了,他们敢拦着,就是对天书不敬。”

苍溟冷笑一声:“天书庇护我九幽三百年,谁敢对天书不敬,就等着挨鞭子吧。”

储星:“……”您这会儿倒是挺尊重天书意愿。

他无奈叹了声气:“您先冷静一下,天书虽然吸食性命蛊惑人心,可的确困住了岩浆三百年,如今您的灼热之症未消,尚有部分岩浆未除,若是天书被带走,万一岩浆再肆虐,九幽上下就无人能制得住了。”

当年的岩浆之乱太过惨痛,他很难想象九幽再经历一次会是什么场景。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幽主一上位便要废除二十年一祭祀的律条时,他会第一个出来反对。

苍溟被他提醒,眉头渐渐紧皱,储星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

晨昏殿内,随着房门开关一次,温度陡然上升。

已是春日,屋里也不算冷,厚实的被褥却没有换,沈溪在睡梦中感觉到热,便下意识想推开被子,却被一只发烫的手按住,重新掖紧了被角。

“体寒就别贪凉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溪迷迷糊糊地轻哼一声,很快便因为周身的热意烦躁不安。

半梦半醒挣扎间,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条河,只是这次河水被烧干,干涸的河床上到处都是结块的黑色石头,那是岩浆被冷却后凝结而成的东西,是无数的水蒸发后的结果。而大片大片的黑石上,仍有岩浆在不住流动。

沈溪认出那些黑石和前几日去过的温泉附近的石头一样,正好奇地要凑近观察,身体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是烈火灼烧之苦,是永不停歇的酷刑,沈溪痛苦地尖叫挣扎,一遍又一遍地乞求有人来救她,可谁能来救她?弱水的族人吗?他们早已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抛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人能救她。

剧烈的疼痛衍生剧烈的恨意,沈溪意识涣散,清澈的眼眸被恨意铺满,可在即将彻底失去理智时,又蓦地想到一个人。

……苍溟。

苍溟可以救她。

沈溪脑海闪现这个人,下一瞬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依然是晨昏殿丑兮兮的房顶,她被裹在厚重的被子里,热得满身都是汗。

“醒了?”

耳边传来带笑的声音,沈溪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一扭头便对上了苍溟的视线。

一直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沈溪想坐起来,结果刚一动就被被子给挡住了。她沉默片刻,犹豫地开口:“被子是你帮我盖的?”

“你今日吹了凉风,捂一捂会舒服些?”苍溟解释。

沈溪想到刚才因为太热生出的梦境,顿时横了他一眼,但因为发过汗后身子的确轻盈很多,便没跟他计较了。

“我叫人炖了花胶,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沐浴之后便叫他们送进来吧。”苍溟看出她疲惫不堪,以为是这几天累着了,便识趣地离开,将晨昏殿留给她,让她好生放松一下。

苍溟一走,送热水的宫人们便进来了,沈溪浑身乏力,仿佛大病一场,只是默默看着众人进来又离开。

屋里再次只剩自己一人,梦境里残留的痛苦余韵仿佛还萦在心头,沈溪眼底泛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霾,沉默许久后才艰难起身。

然而在一只脚落地的瞬间,小腹上突然传来一阵说不出的疼痛,沈溪蹙着眉头将衣裳掀开,便看到一块伤痕印在上头。

身为大夫,一眼便看出那是块新鲜的灼伤。

沈溪盯着巴掌大小的伤口看了许久,残留的那些痛苦突然如潮水一般涌来,她无力地跌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攥着床单,纤细的手腕用力到青筋几乎要爆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浴桶里的水从热到冷,沈溪终于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腰上的灼伤,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沈溪记得清清楚楚,刚才明明是看到过的。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浸湿,她匆匆用已经凉了的水沐浴擦身,便去用膳了。

当天晚上,她便起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说起了胡话,起初是不住念着父母和胞弟,后来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骂苍溟,一整夜都不得消停。

苍溟一直守在身边,听着她一句一句地数落自己的不是,一时间心疼又好笑,捏着她的脸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唔……”

沈溪眼角沁出泪水,又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苍溟没有听清,倾身过去问:“你说什么?”

“你们……怎么可以背叛我……”她又含糊地重复一句。

苍溟蹙了蹙眉,第一反应是他瞒着的那件事被她知道了,可刚生出这个念头便压了下去。偌大的九幽,谁敢同她胡言乱语。

沈溪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苍溟抬手按了按她的眉心,问:“谁背叛你了?”

沈溪呜咽一声,似乎连听到这个问题都无比痛苦。

若换了往日,苍溟是不会再问的,可此刻却不知为何,又执意问了一遍,可惜沈溪已经烧糊涂了,嘟囔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便睡了过去。

她这一场病生得又凶又急,持续了两三日才算停歇,等到高热彻底褪去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看着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又没了,苍溟眼底闪过淡淡不悦:“这几日给我多吃点,尽快补回来。”

沈溪缩了缩脖子,答应了。

苍溟看着她清瘦苍白的脸,眼神顿时软了些:“是我养得不好吗?怎么总是生病。”

他鲜少用这种温柔又无奈的语气说话,一瞬间都不像他了,沈溪的心口却仿佛被撞了一下,顿了顿小声道:“不怪你。”

“嗯?”

“是我自己……用冷水沐浴了。”沈溪莫名歉疚。

从那天她洗完澡浑身泛着凉意出现在他面前时,苍溟便知道她用冷水沐浴了,只是她不说,他便一直没问,此刻听她主动提起才询问:“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舒服,等缓过劲时,水已经冷了,我又不想麻烦别人……”若知道不愿麻烦别人的下场是高热三天,沈溪说什么也不敢胡来了。

苍溟从问她为什么开始,心脏便一直悬着,听到她的回答才松一口气,接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同从前还是不太一样了,至少现在的他很怕再从她口中听到怕和讨厌之类的字眼。

“下不为例。”他板着脸道。

沈溪讪讪点头。

见她乖巧,苍溟便端了一碗清粥亲自喂她,沈溪想自己吃,可对上他的视线后还是放弃了,默默接受他不太熟练的投喂。

一碗粥花了平日的两倍时间才吃完,等到粥碗放下时,两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下一瞬对视上,皆是忍不住笑了。

“对了,”气氛正好,沈溪突然想起一件事,“弱水族不是来要灵珠了吗?你给他们了?”

苍溟顿了顿,抬眸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沈溪一愣,随后不确定道:“应该是那天回宫时储星拦住马车,我不小心听到了?”

苍溟垂眸:“原来如此。”

可她当时睡得极沉,根本不可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