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凛沉默了许久才憋出三个字，“哪方面？”
叶局却没正面回答他，反是振振有词地夸奖道：“就这么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敢单独面对二十多年的隐藏罪犯，她的勇气就让人敬佩！别说人家破案能力了，快、准、当然，这狠也挺狠的。”叶局莫名想到星晚想把人头砸出一条缝的话。
“一知道到张家村有难，也立马召集人马过去了，保住了全村人的性命，就这份担当不是谁都能有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富家千金，放在古代身份相当是公主级别的了。”
“当然，人家难免有些傲气，性子也直爽，但也是真有本事。”
叶局进入正题，“小杜啊，那丫头是个不肯吃亏的，前提又是人家帮了我们大忙，有些事确实我们不对，你就让底下的人写写检讨，思思过什么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向人小姑娘学习学习如何办案的。”
杜凛紧抿着嘴唇，脸色异常平静。
“明白。”
叶局把小瓶子放到他面前，“小姑娘给的东西，晚饭的时候倒张明岳饭里。”
杜凛皱着眉头，“局长，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你能保证他会认罪伏法！？”
“你讲的那个故事不也是想让他说出真相，承认罪过？怎么到别人身上就不行了？”
杜凛冷漠的视线落在小瓶子身上，“好，可以一试，但按流程这个东西要接受检查。”
“可以，这一小瓶东西就花了五万你省着点，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大后天必须要有个结果。”
五万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重要的是接受五万的这个人。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看过局里的一些陈年旧案，之前杨文礼的那个案子就与她有关，我记得秋阑山坠车案你好像有调查她，发现了一些问题，现在你应该想明白了，加上这次，可以看出沈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在玄学上面，所以我想请她做刑侦顾问，来协助旧案调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办公桌挡住了杜凛微微捏紧的手，强劲有力的手上青筋突起，双眸深黑，脸上一脸淡漠，看不清什么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叶局这番操作比星晚那两巴掌打得还要响亮。
“我都听局长安排，但她身份必须无异。”
叶局笑了一声，“好，你是刑侦队长，此事就由你来办。”
“局长，案件繁忙，此事由其他人来办比较妥。”杜凛果断拒绝。
“诶，你与沈小姐熟悉，由你邀请她最好不过了。”
杜凛最后只能接受此事。
晚上，张成业的法医报告出来了，张成业多日前就中了张明岳的特制毒药，多处内脏突发破裂出血，胃被严重穿蚀，最终死亡。
张成业将张明岳送入贩卖集团手中，让他成为了贩卖器官的罪犯，如今死于器官损坏，很明显是张明岳在报复他将他卖掉。
星晚送的美梦水也被送去检查，直到第二天才出来结果，都是一些中药制成，一切正常。
这期间的张明岳不再配合，即使回话，也是在情绪激动地情况下。
杜凛只好试试美梦水，将它掺合在张明岳的晚饭中。
为此，杜凛亲自值夜守着张明岳。
当晚，张明岳做了一个梦，梦境很美好，是他奢想过的梦。
他两岁时，爸爸离家进城打工，妈妈一人忙着小店，照顾着他与哥哥。
白天，他与哥哥相伴，一起玩耍，一起呀呀学语，晚上，就抱在一起睡觉觉。
四岁时，爸爸开着豪车回来，欢天喜地地将他们接到城里，住进了新家。
他和哥哥有了很多好看的衣服，还有各种各样地玩具。
他和哥哥快快乐乐地在城里长大。
七岁时，他们已经上一年级了，爸爸会开车送他们上学，放学时，又会来接他们，回到家后，妈妈已经准备好了美味的晚餐，他们一家人融洽享用。
等到周六日时，爸爸妈妈都有空了就带他们出去玩，去游乐场，去爬山。
村里的舅舅家突然传来噩耗，小表弟生了一场大病，爸爸妈妈带着他和哥哥去探望舅舅一家，并给予了一些帮助，小表弟得到了医治，病情逐渐好转，外婆也不再忧心忡忡，身体恢复硬朗。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爸爸妈妈恩爱如初，他和哥哥已长大成人，考到梦想中的大学。
哥哥学商，日后接管爸爸的公司。
他学医，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后来，他和哥哥都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他的妻子很善良，很贤惠。
会在他疲惫时给他减压，在他烦心时为他解忧，会在他快乐时也分享她的快乐。
不久后，他也成为了人父，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
……
梦境很短，却囊括了他的一生，却是他这辈子可望不可求的。
杜凛从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静地看着他，到惊愕地站起来、到一瞬不瞬地盯着拘留室的人。
张明岳不知从何时起蜷起了身体，受伤的手紧紧抓着被子，起初眉头紧皱表情抗拒，后来表情渐渐舒缓，脸会蹭蹭被子，露出一点点笑容，后来他会呢喃着喊出所有人的名字，妈妈、哥哥、外婆、爸爸、舅舅……
他沉浸在梦中。
隐身的星晚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看了看时间，天快亮了，星晚也消失在拘留室里。
还差一步了。
“晚妹妹，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发慈悲。”艳鬼感慨。
星晚幽幽地回答：“你不要诋毁我的声誉，我一直都很善良。”
艳鬼：“……”
说这话就不能先扪心问问吗！？
是谁当初要把她烧死打死，动不动就威胁处理，动不动就拿她试符，是谁！？
不就是你这个小混蛋吗！？
艳鬼心里委屈，但不敢说。
天亮了，梦境也结束了。
张明岳接受审问前做了血样检查。
这日的审问，张明岳一直浑浑噩噩、发呆，不知道再想什么，甚至急眼，请求着让他回去休息。
杜凛一次又一次地黑着脸出来，最后只好暂停审问。
当夜，张明岳怎么睡都睡不下去，直到凌晨时分，见到一个让他内心交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