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岳……”
罗母的鬼魂出现在张明岳的拘留室里。
一身花裙,容颜停留在她自杀的那一刻,贤淑温婉。
她眼底蓄着两行泪水,脸上尽是后悔,声音哽咽。
星晚这两日去找了黑无常,得知罗母一家的信息。
罗母自杀后化作地缚灵,一日复一日地重复死亡,无时无刻处在懊悔痛苦中,直到被鬼差带走。
受完应有的惩罚后,她就前往奈何桥,听说每一个投胎的人都会从这里经过,喝下孟婆汤,忘去前尘记忆,重新投胎。
她心中有愧于被她舍下的儿子,便守在奈何桥旁苦苦等待,一等便是十年。
等到了抛弃他的男人,二十多年的离别,她与他已是陌生人,兴许是认出了彼此,两人只是点点头,随后男人便端着孟婆汤决然喝下。
后来,奈何桥旁又来了一个小伙子,从他熟悉的眉眼,还有一种不可切断的联系,她认出了那是她的大儿子。
她没有告诉他她的身份,从他口中得知他有愧于两人,一是他的生母,而是他的弟弟,他的这条生命就当是赔偿。
他还爱一人,给她许诺,承诺她一生一世,但他失约了,所以留在奈何桥旁等她,一世有多长,他就等多久,直到等到她为止。
姚淑在星晚的帮助下神志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双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或许这个时候她与心爱之人已经团聚。
罗母得知张明岳的事情后,便迫不及待和鬼差上到阳间。
张明岳身体怔了一下,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
“小岳……妈妈对不起你……”罗母满是愧疚地道歉。
张明岳安静了许久,才睁开眼睛,翻身看向身后。
被埋在心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定定地看着女人,突然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罗母扔了过去!
撕心裂肺地大吼道:“死了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梦里!?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
罗母拼命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岳,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太自私了……妈妈不该为了一个不值得男人就抛弃你不管……对不死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
罗母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想触摸他却又不敢。
“对不起?哈哈哈……有用吗?”
一句对不起,他这二十来年的痛苦算什么!!
“我知道我是一个不称职不负责任的母亲,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你这么小,已经失去了爸爸,我怎么能这么残忍的把你丢下不管,对不起,小岳……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想弥补,弥补我的过错……对不起……”
张明岳疲惫地站在床边,发出讥讽的笑声。
弥补?弥补什么?
弥补他这暗无天日的二十来年吗,有用吗!?
罗母摸了摸他的头,极尽温柔,“对不起,这一切就由妈妈来承担吧。”
罗母突然猛地下跪,冲着一处空气大声申诉:“判官大人,我儿明岳之错皆由我一人造成,是我枉为人母,自私自利,抛弃儿子,才让他失去庇护,堕入黑暗!他的所有过错,都是我这个母亲没有尽好责任导致的,若要罚,所有的报应都应落在我的身上!我愿永坠地狱,不得超生,只愿减少我儿一身罪业!!愿身死形消,换他下一世的幸福!!望判官定我之罪!!”
星晚默默瞥了一眼身旁的判官一眼,然后闪身换了一个地方,黑无常金多多也跟着星晚换了一个地方。
判官:“……”
有的人还真是不管卸不卸磨都要杀驴。
他出现在张明岳的面前,一张案桌也突然显现,判官满脸威仪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张芸,你可知顶替罪业要付出双倍的代价?”
张芸是罗母的名字。
世间道法,皆有规则,上一世积了多少福,这一世就有多少福祉,造了多少罪孽,就有多少报应,不可多,不可少,不可乱。
若有人想顶替别人的业障,就要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代价。
“我愿意交换!倾尽我的全部交换!”张芸毅然决然。
张明岳双眼通红的看着这一幕,浑身颤抖地怒吼:“你有什么资格!?你既然抛弃了我,我的事都与你无关,你从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张芸温柔地看着他,愧笑道:“小岳,你是我的儿子,这些都是妈妈应该做的。”
“滚!!滚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滚!都滚!!”
他愤怒大喊,双眸猩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判官拍了一下惊堂木,“张芸,你想好了,一旦接下他的罪业等待你的就是没有尽头的地狱之刑!”
“是,我愿代我儿承受地狱之苦。”
“时间也到了,你也该回到地府等待审判了。”
“多谢判官!”张芸叩首。
冥界的通道被打开。
判官先行一步,张芸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岳,再见了……”
对不起,妈妈能为你做的就是减轻你的罪业,祈求你下辈子有一个好的归宿。
星晚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手不紧捏紧。
张明岳,你当真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吗?
“嘶,仙子妹妹,你能不能松开你的手?”金多多看着被星晚揪住的地方,小声请求。
星晚低头看了一眼,尴尬一笑,“我就说咋这么软,对不起啊,小黑哥……”
金多多委屈地揉了揉手,“我也要去上班了……”
不然又达不到业绩,老大又要凶了。
金多多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妈……”
星晚也想离开时,张明岳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十分颤抖。
张芸迈入通道的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身,脸上是错愕还是激动。
“小岳,你刚刚喊我什么……”
“妈,这次……你一定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张芸目光不移地落在他的身上,眼上蓄满了泪花,她冲过去,抱住张明岳,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不会了,妈妈这次一定会来接你,不会再把你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