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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看守皇陵的侍卫被悄无声息的换了一批人。

深夜,晏温独自一人出现在皇陵里,百斛将军佩剑站在皇陵石阶之下,再往上就不是他们能涉足的地方了。看见晏温来了,立刻上前行礼:“王爷。”

晏温点头回应,扫了眼周围守陵的侍卫,这些都是他的人,确定无碍后才将视线落回百斛将军身上:“辛苦了。”

说完抬脚从百斛将军身边擦肩而过,踩着石阶而上,百斛将军忽然叫住他,语气惆怅:“王爷不后悔?”

晏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仰头看向沿山而上石阶尽头的陵墓,背对着百斛将军道:“死物哪有活人重要,与其放在里面不见天日,倒不如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百斛将军没再说什么,目送他的背影,随后沉声吩咐周围的侍卫:“严加防范!”

山顶,伴随着机括转动摩擦的声音,笨重的石门被打开。进了皇陵,晏温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口黄金棺椁,眸中流光暗沉。

良久他抬步上前行跪拜之礼,看着其中一口棺材,姿态懒散,眸中带着细碎的笑意:“老头子,我来看你了。”

起身上前走至另一口棺材前面,抬手轻放在上面,描摹着上面的凤凰纹路,轻唤了一声:“母后。”

黄金棺被打开又合上,若不是晏温手里多了一个东西,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掂了掂手里的盒子,晏温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没有历代君王皇陵的华丽,没有遍地的稀世珍宝,相反周围放着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东西。

有他们上元灯节初相识时,父皇赠与母后的灯笼;有相爱之时母后为父皇一针一线亲制的衣衫;有她尚在闺阁里就作的字画绣品;也有后来决裂之后她在寺庙里抄的每一卷佛经,好像除了他手里的祥灵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除了这些父皇什么也没有带走,他带走的都是和母后有关的东西。

想到了什么,晏温眸中轻嘲无奈,朝着那盏花灯走去,花灯依旧精美,靠近了看却能清楚的看清上面重新粘合的裂纹,那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争吵。

向来知书达理,喜行不言色的母后将那盏她最珍爱的花灯摔的破碎,甩袖离去,没几日就离宫去了寺庙,只留下一句“我不要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晏温还记得母后走后,父皇亲手将破碎不堪的灯笼捡了起来,在空荡荡的未央宫里修了好久,等终于修好了,自己问他为什么不给母后送去时,他指着上面的裂纹:“来不及了。”

然后强颜欢笑,九五至尊却在夜里红了眼眶:“她说了不要的东西就不会再拿起来了。”

从回忆里抽身,晏温看着面前的花灯,父皇一直知道母后要什么,可偏偏他给不了还不愿意放手。

哪怕她死了也不愿意满足她的遗愿,她说她不想葬在皇陵,他还是把她带了回来。

晏温回身看向父皇的棺椁,和记忆里的人对视:“她现在可原谅你了?”

幻影里的人摇了摇头,晏温面上嫌弃:“老头子不太行。”

笑笑不再说话,晏温拿着手里的盒子打算离开,却在临门时忽然回头看着那并立的牌位,眉眼愉悦:“对了,忘记说了,她很好。”

从里面出来,晏温一抬眸就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地上一片雪白,燕国少雪,这样的大雪更是少见。

抬脚正欲冒着风雪下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燕南州的声音:“皇叔!”

收回脚站在廊下,看着撑伞从侧面走来一边向他招手的燕南州,晏温平静:“你怎么来了?”

燕南州回身,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指了指他来的方向:“来接你,顺便看看我父皇母后。”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皇兄和皇嫂的陵墓。

收回视线,雪大风急,接过他手里的伞,晏温看着他:“下次不用来接。”

燕南州摇头:“那怎么行?雪大他们又不能上来。”

说完又煞有其事道:“我父皇刚刚还说要我照顾好你呢。”

晏温撑开伞,没收劲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人小鬼大。”

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先一步踏进了风雪里。

燕南州站在原地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皇叔好久没这样拍他了,小时候收拾的多,后来自己渐渐大了,他便越发注重规矩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纵着他,就连他自己都越发沉稳。

要不是商太傅和百斛将军经常在他耳边讲皇叔年少时的“丰功伟绩”,他还以为他生来就是这副规矩沉稳的姿态。

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晏温停下脚步转身,眉头一皱:“你还回不回?是想在这过夜?”

燕南州一个激灵,看了眼周围,只觉后背冷飕飕的,立马追上去:“回!回!”

他虽然很想念父皇母后他们,但是架不住这皇陵里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老祖宗,隔着这么多代,万一他们也没认出自己来呢。

见他跟上了,晏温才重新往山下走,见他疑神疑鬼看四周的模样,晏温嘲讽道:“怕了?”

燕南州神神叨叨:“皇叔信佛,我敬而远之。”

晏温看着脚下的路,头也没抬:“你害怕的鬼魂,也许是别人求而不能见的人。”

晏温没有深谈的意思,只是告诉他:“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每一场战争注定血流成河,尸骸遍野,在他们的家乡会有人对他们念念不忘,在佛前千跪万拜,祈求能在梦里再见一面,幸运的能梦见,而大多数却求到死也不能梦见。

察觉到皇叔身上有些沉重的气息,燕南州跟着他,慢他两步看着他的背影。他反问自己,在皇叔要开皇陵的时候自己有过一丝犹豫和不赞同吗?

他的答案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和怀疑,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他自出生起就有最好的家人。

他无条件的相信和支持皇叔,就如同刚刚他停下脚步等自己一样,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他从牵着自己往前走,到现在放手让自己往前走。没变的是,只要自己需要的时候他都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