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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原本吵闹嘈杂的寝殿里随着一声清脆,瞬间只余有一片寂静。

那阉人的脖子被直接捏断了,只是因为庄子衿的一句话。

鲜血顺着那人歪下的头流了下来,最后划过姜砚的手背滴在了地面,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就在他身旁不过几米的地方,张启灵几人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此时的他们却没有那种汗毛直立的感觉,反倒心中升起了几分悲凉。

“这座宫里,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庄子衿站在殿外,不紧不慢开口说道。

他清冷的眸子微微垂下,不见悲悯,只余有淡漠,落在那倒地的尸体上。

“鲜血流进护城河,世人饮其水,妄图求长生,这便是这一片繁华盛世下所藏匿的肮脏,人的野心与恶念,早已浸到了骨子里,他们动手的没动手,都一样。”

那一字一句的声音融进了风里,原本没有半点情绪的人,却在说起这些话时,声音里沾染了些许恨意。

他想到了什么?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那即将完婚的亡妻,那自己不曾说出过爱意,却爱到骨子里的人。

胸口处的阵阵刺痛,叫他垂在身侧的手不断颤抖,他背后那苍白的月光此刻显得无比孤寂,站在殿内的姜璃眸光微颤,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可因为背着光,她就只能看到那半面无瑕半面阴翳的脸。

姜砚丝毫不曾在意手上的鲜血,他身上沾染的也够多了,他只是将方才放在椅子上的珠花小心拾了起来,用仅存的干净的衣角将那蒙在珍珠上头的血渍擦拭得干净,最后放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排站在寝殿前,看着殿前那已经枯死的树,枝头最后一片残叶也在寒风中被吹着飘落在地,最后淹没在了雪中。

姜砚只是站在那,望着远处,就如同年幼时,时常站在这殿前,仿佛能透过层层宫墙看到宫外一样。

半晌,才听到他开口询问道:“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庄子衿背着手立在那,略显消瘦的背影显得无比孤傲,宛如一棵生长在寒风中屹立不倒的青松。

“嗯。”他只是回答了一个单音,就再没说其他什么。

得到了这个答案,姜砚那原本已经如同顽石一样的心,却忍不住泛起酸涩,这世间,自己最后的羁绊,是挚友也是亲人,却也要离自己而去了。

“子衿,当真是对不住,当年若是不曾将你拉入这泥潭,你如今也该是这天下最有为之人。”

说着,姜砚微微侧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挚友,难得露出一丝除戾气外别样的情绪。

“我们的命数早已注定,可你却不是这样,若是为了长乐,你大可不必如此……她若知晓你为了她做到这般,该是要心疼的,她不会想你为她做到这些。”

一边是亲妹,一边是挚友,若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可他却也不想在此时再将挚友拉下泥潭。

他们已经深陷泥潭之中,何故再拉下无辜之人?

“舜之。”庄子衿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语调依然清冷得叫人不敢亵渎,宛若神明。

“一切皆我自愿,你可知,王妃早就同我说明了一切。”

他一句话,却叫姜砚愣在了原地,他眸中带着些难以置信,因为在他心中,阿娘当初定下庄子衿与姜璃的婚事,只是因为算出了庄子衿的命格正好与姜璃相称,她那是想借其保自己女儿一命。

因此,他从那时起便总觉得有愧于庄子衿,如今却不想,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却在知道真相后,依然心甘情愿踏进这泥潭。

“舜之,长乐终有一日会醒过来,届时便只有你一人守着她了……替我好好守着她,还有,别让她想起一切。”

“她该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做长沙郡最耀眼的小郡主,忘记我,忘记一切,她才能重新开始,不再重蹈我们的覆辙。”

闻言,站在两人身后的姜璃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悲痛,那哽咽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酸的她只能垂下脑袋。

不再重蹈覆辙吗?

对不起,她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疼?疼得她甚至无法呼吸,只觉得像是被潮水淹没,被那海浪不断拍打,那种溺在水里的感觉,叫她看不到天日。

“难受就哭吧。”

突然一只手将她揽进了一个怀抱,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在一众血腥之中,成了她片刻心安之处。

张启灵轻轻扶着她的脑袋,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动作轻得不像话,他第一次劝说小姑娘哭,却是在小姑娘此刻无比倔强之时。

偏偏如今的姜璃,却像是强行将自己锁在了封闭的屋子里,坚韧得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掉,只是那双攥着裙摆的手,都要将衣料扯破了。

“长乐真的,会醒吗?”姜砚的话里带着迷茫。

那就如同这月光一样,缥缈得叫人根本握不住,魂散世间,以命殉阵,那匕首直接扎在了心口,活吗?如何活得了?

“会的。”庄子衿却无比笃定,说着,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寝殿,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寝殿,他那双眼睛却像是能看到其他什么东西一样,眼神落到的每一处,竟都是几人站的地方。

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像是笑意,又像是欣慰般,最后目光落在了张启灵跟姜璃所站的地方,那目光,像是能穿透这时空与站在那的两人对视上一样。

随后便听到他淡淡道:

“她会醒的,我猜,她以后也会遇到能视她如珍宝之人,有能护她如命,捧在手心之人,即使没有我们,依然能有人敬她爱她护她,她不会孤独,会慢慢走这道枷锁,做想做之事,成为想成为的人。”

庄子衿的一番话,叫在场几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可半天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一刻,他们以为,庄子衿大概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甚至能看到他们的过往,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强大。

可这天道院的大师兄,被这天下所追捧爱戴之人,又怎会是身无长处?

“景阳王府的小郡主,便该是那般模样。”

十指相握的两人,一同看向了站在殿外之人,那一刻,张启灵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透过那道不存在的镜面,两人四目相对。

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是我,我是你。

一道声音在张启灵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是自己的,也是庄子衿的,他略有些诧异得再次看向对面,却发现对面之人,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那是一抹释然的笑,只是笑意间,清冷的眸子里像是藏着晶莹的水珠。

他早就算到了一切。

因为他是庄子衿,也是张启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