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雨给她系好脖颈前的蝴蝶结，嗓音微凉，却因下一句话而覆上温度，“但是既然你开口了，我们一定会帮的。”
她上网搜相关资料，看了一堆，了解个大概，跟几人商量好时间，之后到医院打卡。
傅兰琪今年初三，开学考试全科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分，班主任怒不可遏，要求找家长面谈。
这姑娘在学校跟在她哥面前是两副面孔，顽劣的很，跟老师拍桌子顶嘴，死活不肯告知电话号码。
这所国际学校背靠五百强企业，根本不怕这群逍遥度日的富二代，班主任予以大过处分，强制让她回家反省。
医院里，傅兰琪正由虞松雨看着补习化学，小脸皱巴巴的，不肯好好学，偷摸去掐她哥的手，嘟囔说：“还不醒？看我都被你的心上人摧残成什么样了！”
“我有男朋友。”虞松雨把人拽回来，冷淡眼风扫过去，“所以别再说这件事。”
“啧啧，好可怜的我哥。”傅兰琪咋咋呼呼又说一通，不服气，势必要为他哥争取一下，“你男朋友有我哥帅吗？”
“比他帅。”
“不信。他有我哥优秀吗？”
“有。”
“不信。他家有钱吗？”
“有。”
“好吧。那你有多喜欢他？别人有上位的机会吗？”
“很喜欢。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
不信这个邪。
“你来看我哥他就不吃醋？他怎么会同意你过来的？果然他也没有多喜欢你。”
虞松雨瞥她，一边刷题一边回答：“两个人之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就不必再发展下去了。显然，他大度明事理，我爱的不能自拔。”
“……”
傅兰琪麻了，他哥一点胜算都没有。
颓废趴在桌上，小姑娘长长叹气，话题转变的快，“姐姐，你明天有事吗？帮我个忙吧。”
“先说。”
“老师要找家长谈话。”傅兰琪翻了翻试卷，皱着脸撇嘴，“我爸妈没问过我，之前都是我哥去的。你能代替我哥出席吗？”
“抱歉，不能。”虞松雨一口回绝，不搭理她故意扮可怜的表情，“身份不合适，而且你们老师也不是傻子。”
“好吧，当我没说。”
小姑娘无所谓地耸耸肩，俯身继续做卷子，侧脸坚毅，语气里的失落忽略不了，明明是很委屈。
虞松雨忽然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都是爹不管娘不问，许以欣和傅兰隽在她们各自的生活里扮演起爸妈的角色，替他们完成他们自己的任务。
“也不是不能商量。”
虞松雨指着卷子，“我帮你一次，就当还你哥的人情。下回你考个好成绩回来，说不定他一激动就醒了呢。”
“好！”
谈话这天，进学校之前俩人先对了口供，以免到时候露馅。
介绍过后班主任丝毫没怀疑，直接进入正题，说傅兰琪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成绩差出新纪录，问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虞松雨很隐晦的提了些，并表示以后会更加注重对孩子的教育工作。
班主任理解，讲自己也会对傅兰琪多上点心。
谈话会就此结束，虞松雨送傅兰琪回教室，在走廊上碰到一晃晃悠悠从厕所出来的女生，不顾还有人在，对着傅兰琪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好几天没见你了，你妈怎么样？是不是真疯了治不好了？”
女生甩了甩手，神情傲慢，“要我说，干脆一包农药让她解脱算了，对自己儿子都能下狠手的神经病，治她干嘛呀。”
傅兰琪理都不想理，跟她对呲跟与狗互怼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的沉默看在虞松雨眼里以为是不敢反抗，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这场戏，竟然可笑的生出了守护别人的勇气。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买给你。”
虞松雨手臂搭在傅兰琪肩膀上，推着她继续走，回过头讽刺一笑，“哑药更适合你，要喝吗？”
被人维护的感觉很好，傅兰琪朝那女生比了个中指，小姑娘恶劣地勾唇：“姐姐，如果今天不是你在这，我肯定要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本事真大啊你。”反应过来的虞松雨暗嘲自己太敏感，以这小丫头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她挥手，转身下了楼梯。
虞松雨后面是师青雅，书艺彤和章成周要准备专业考试，这周去的次数不多，开学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傅兰琪和她家保姆在。
司献这段时间很忙，跟尤蒲上手做的课题实验是个重点项目，黎棠教授的实验室里人虽然不多，但手里握的都是学校重点发展的项目。
他几乎住在实验室，虞松雨也利用空闲时间准备各种实践活动和比赛，三天不见一面是常有的事。
尧娜娜觉得这种恋爱方式蛮新奇，问：“真的不会影响感情？”
虞松雨想都没想就摇头。
“别这么自信少女。”
尧娜娜蹬着她的滑椅过来传授经验，“我对象标准的理工科直男，严谨理性，也会因为整天见不到面心烦。隔几个小时就要打电话问一下在干嘛。”
“你男朋友就是咱们学校的，见个面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就算白天忙没时间，那晚上吃过饭总能抽出点空吧。”
说完觉得不妥，尧娜娜轻咳了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跟我对象异地恋确实有点影响情绪，你就当我在放屁，什么都没说。”
她长腿一伸又回到原位。
虞松雨思索片刻，觉得也该和司献约着见一面了。
电话拨出去很久才有人接，研究生师姐汤呦呦拿过司献放在桌面上静音的手机接通：“他去洗手间了，手机没带，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转达。”
虞松雨拒绝，表示自己也没什么事，挂断电话接着看书。
尤蒲勾着司献的肩回来，汤呦呦把手机递过去，“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啊？”尤蒲像个好奇宝宝凑上来。
“我女朋友。”司献拿上外套出门，“先走了。”
虞松雨下楼的时候司献就站在花坛边上，低着头在打电话，隐隐约约听见周扬的名字。
余光注意到悄摸摸想吓自己的傻姑娘，司献反身揽过她的腰拉进怀里，不听那头絮叨，掐掉电话附身吻过去。
宿舍楼前人来人往，虞松雨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不敢见人，后退到树后面才环住他的腰乖乖配合。
“唔——”
这是一场关于肺活量的较量，显然是司献更甚一筹，亲了那么多次这傻姑娘还是没学会换气，趴在他胸前喘息平复。
司献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随口问了句：“傅兰隽醒了没？”
“还没。”
虞松雨双臂抱的紧紧的，正心神荡漾着，抬头看他一眼，“不过医生说他的各项指标都在好转，最近几天手指活动反应也很频繁，离醒过来应该也不远了。”
“那就好。”司献捏了捏酸麻的颈肩，把人往上抬，两具身体紧紧贴着，越凑越近。
虞松雨便配合着闭眼，听见一声轻笑，见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你不夸夸我吗？这么大方让你去见情敌。”
司献知道傅兰隽喜欢自己女朋友，她妹妹说的，小丫头放狠话要battle一下，替她哥跟自己公平竞争。
挺逗的。
“这是什么话，制定值班表那天你没在吗？”
虞松雨勾他的脖子咬过去，牙齿尖利，司献吃痛皱眉，刚想动又被她抵在树干上摸头夸奖，“司献，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把这人砸的像个傻狗，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颈窝拱呀拱，细细密密的吻又落下来。
当晚凌晨三点，昏迷将近一个月的傅兰隽终于醒过来，专家团队连夜给他做了全面检查，结果趋近正常。
一直忍着所有人都离开病房之后傅兰琪才扑到她哥怀里嚎啕大哭。
折腾到天亮，虞松雨接到师青雅的电话，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几人约定十点在医院碰面。
结果赶到这里被护工告知傅兰隽被她妹推着出门了。
“能去哪儿啊？”书艺彤茫然。
“疗养院……”师青雅呢喃了句。
年关过后，兰女士就被傅铖则送去了西郊疗养院。
日理万机的傅总只要在京城就每天都去看看，傅兰琪一次没去过，也不想让傅兰隽去。
她推着轮椅都走到房间门口了还在小声怒骂：“看个屁啊看，她能吃能睡把你害成这样连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你还当大孝子呐！”
傅兰隽拍了拍她的背，刚想说什么，傅家另外一个被派过来照顾兰女士的保姆出来了。
“太太不肯吃药，又在摔东西了。”
傅兰琪怒火蹭得一下就上来，推开门迈步进去跟她比着吼：“你闹什么？我问你又他妈得闹什么！”
她从来就不是个温柔娴静的乖乖女，气急了脏话连篇野蛮粗鲁，把门外的傅兰隽看的一愣。
兰女士也愣住了，似乎惊讶她的到来，也像被那一声中气十足的质问给唬住了。
“还嫌不够丢人是吗？”傅兰琪上前夺过她手里的杯子重重砸在地上，学着她的样子发泄心中怒火。
“就你会砸，就你觉得老天爷亏欠你，你能发疯，别人就活该被你当成出气筒。你是不把我哥砍死你心里不舒服吗？”
傅兰琪觉得自己肯定是泪失禁体质，不然也不会吼着吼着就落泪了，妈的，怪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