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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瑟瑟惊蝉 > 第164章 狼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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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蕸判断,翟婵显然清楚是有人在存心在陷害无忌。因为无忌是悄悄出的院子,而且头发被割得乱七八糟,整个脸、头上和身子被黄泥抹了个遍就是证明。

只是她没有证据确准认定是谁干的。

旻蕸很惶恐,翟婵一定对自己心生疑窦,从无忌对自己的态度看,自己显然是最可疑的人。

而且自己在井边洗菜,无忌出院子她应该是能见到的。可是,自己坚持说没有看见,难道自己就不能去茅厕么?虽然这有“此地无银三百两”嫌疑,可是也不能就此认定自己看见了什么吧?

果然,翟婵只能对她们两个丫头发了狠话:以后不管谁出院子,必须有第二人在场,出门后立即插上门栓,回来敲门。

“诺。”她们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麻烦的是,此后翟婵明显地多了心眼,无忌的活动范围须臾不离她的视线。

而无忌此后再也不愿意与自己亲近。自己只要碰他,他就会大声的哭喊,嘶叫,让她尴尬又恐惧。

而翟婵那瞥人的目光毒毒的,让旻蕸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这个刺青又出现了,而子青却极力否认,不承认他是无忌。

她心里感觉很好笑,难道自己还不能辨别刺青的纹饰是改刺过的么?

转念觉得,现在楼庳不在洛邑,无法在楼庳面前指认子青就是无忌。况且,自己的金子很可能被乔诡做局吞了,她还必须仰仗子青找回自己的金子。而在楼庳回洛邑之前,让乔诡察觉子青的真实身份是不妥当的。于是,她决定顺着子青的否认,暂且在无忌面前装傻卖疯,等楼庳回到洛邑后再做计较。

看子青惬意地靠在自己身上喝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她先前还怀疑子青是装的,对他抱有很大的戒心。

可是,子青果真喝完了罐子里的酒,惬意地靠着自己肩膀在马车厢里睡着了。

这个样子的表现,应该是子青确信他的解释释疑了自己对他胳膊上刺青的疑窦,对自己放下了戒心。

她也放心地打起瞌睡。

其实子青根本就没有睡着过,一直在防备杏蒾突然改主意,对自己采取袭击行动。

毕竟,刺青的破绽是如此的明显,她如果害怕自己对她采取行动,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的。

他记得在仙池城的时候,他被一个丫鬟带出院子去菜市场玩。在脸上、身上涂满黄泥后,他骑着树丫在街上跑了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在街上撒欢,跑的很疯。

等他走累了,回头张望,已经不见丫鬟的身影。他转身往回走,还是没有发现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从未想到丫鬟会丢弃他,更没有想到丫鬟会有害他的心,他以为丫鬟就是在逗自己玩。

想着不见了娘和姥姥,碰上夜月狼就完蛋了,他有了恐惧。他极力地控制住恐惧,没有让自己哭。他知道怕是没有用的,必须找回家去,必须回到翟婵的身边去。

出了菜市场,他感觉累极了,就爬到街旁停着的一辆板车上,想躺下息一会,没有想到这一躺就睡着了。

板车的主人是一户猎户,胡子拉渣的,他提着一个箩筐从菜市场出来。见一个孩子在他的板车上的睡着了,惊奇盯着看了半晌。随后他把无忌抱了起来。

无忌一下子惊醒了,猎户打量了他一番,将他放在了箩筐里。箩筐里有一只没有卖掉的大野兔,无忌坐在死兔身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他坐在板车上,把马赶上了街道,往城外走去。

出了城后,他回头冲着无忌乐呵地笑了起来,道:“孩子,你是谁家的啊?”

无忌看着他,张嘴“哦哦呀呀”地说了起来。

但是,他看着无忌挠了挠头,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

继续赶着板车踢踢踏踏地走了一会,他开口道:“孩子,我们这儿有独狼,叫夜月狼,很凶残、很狡猾。县衙大人说了,每个猎户都必须去打狼,打死了狼县衙除了免税赋,还有奖赏。可是,夜月狼很厉害,不好打啊。”

夜月狼确实厉害,想起它能啃断车轴的尖尖大牙,无忌眼睛里有了惊恐。

他撇了无忌一眼后转过头去,道:“有句话你听说过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老爹让我去套狼,可我婆姨又舍不得孩子。我想,你睡在了我板车上,就说明我们有缘,你就是我的孩子了,我就用你去套狼吧!我有两个孩子,比你大几岁了。你若没事,我就把你送回来。不然,我就将家里的一个孩子当着你,送还给你的爹娘。”

他又回头瞅了无忌一眼,见他直噔噔地看着自己,不哭也不闹,顿时心虚起来,扭回头自顾地赶起了马。

无忌吓楞了,自己成为狼的诱饵?会被它尖尖的大牙啃咬?

自己随翟婵来仙池城的山道上曾经遇到过月狼的袭击,它凶狠地啃咬马车轴,差一点就啃断了,若不是自己将在道上吃的羊肉扔下马车给它吃,免不了车毁人亡。从此以后,他很恐惧月狼。

他眼睛始终盯着猎户,这个人要把自己当着套狼的诱饵。如此,自己会被狼吃掉的,至少会被狼啃咬……想起狼能啃咬车轴的大牙,他害怕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吓坏了,他知道狼的凶狠,自己绝不能去喂狼!

他没有哭泣,翟婵一直让他做青赤蝉,现在他明白翟婵话的意思了,就是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他屏气息声,趁马夫埋头赶车,手脚并用地爬出了箩筐。

猎户没有察觉,马“得嘞得嘞”在走。

他没有犹豫,立刻滚下了板车,脑袋磕了一下,屁股很疼。

怕猎户发觉自己逃跑了会回头追来,无忌忍住疼,连滚带爬地往躲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

板车终于走远了。

他沿着来路拼命地往回走。这里是荒郊野外,也会有狼的,他很害怕,他不想成为狼的食物。他一直在往前走,走不动就爬,走走爬爬,直到半夜才来到城门下。

但是,城门已经关闭了。不过,这里不会有独狼来,他放心了,在门洞里卷缩在睡着了。

早上城门开了以后,他立刻进了城。想回自己家院子,却没有方向。为了避免孤独随即加入到一群乞丐中,随他们一起在那一带荡悠。

天亮的时候,他终于与找了自己一晚的翟婵碰上了。

这以后,他经常在梦中被月狼的大牙吓醒,非常恐惧月狼。但是,那时候他很小,这么多年过去,他记住了月狼的恐怖,却模糊了那个丫鬟的面目。

但是,从院子里只有白莹和旻蕸两个丫鬟的情况分析,这个丫鬟一定是旻蕸。

所以,她是一个颇有心机的恶女。而她现在已经改名为杏蒾,正在执行交代她的甄别自己年龄的任务。

麻烦的是她已经认出自己就是当年的无忌,而且对自己身上的刺青很是敏感。

他有了沮丧的感觉。

忽然就想起了在义渠鄜畤时楼庳和孟臫改刺刺青纹身的事情。

楼庳看到过自己先前的枯蝉刺青,是孟臫提出来改为仙鹤与鹅毛刺青。杏蒾清楚自己原先的刺青是寒蝉与枯叶,而楼庳知道刺青已经改成了仙鹤和鹅毛,他们俩只要核对一下刺青,自己尹公子的身份就穿帮了。

自己必须避免楼庳将自己身上的刺青与杏蒾知道的刺青联系起来,那是会暴露他魏国公子身份的。可是,杏蒾是他的鱼饵,要避免他的联想几乎是天方夜谭。

为了防止楼庳察觉自己的真实的身份,必须除掉杏蒾。

心里不禁有了责怪姬遫让翟婵为自己纹身的念头,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可是,想起翟婵当年就是凭着刺青找回了自己,他又有了欣慰的感觉。

他从大板车上跳车逃回仙池城后,混杂在流浪的乞丐中。那天,就在他被其他小乞丐被推倒在地,泪水巴巴地看着他吃自己地瓜的时候,翟婵几步冲到了他的跟前。

她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无忌,伸手一把推倒了那个推倒无忌的男孩,气急了,恶狠狠地冲怒吼道:“你干什么欺负他?”

他这才注意到翟婵找到了自己。瞅着翟婵朝一个小乞丐发出的咆哮,这一刻,他忽然有了委屈,头上和屁股上的痛感变得强烈起来,忍不住抱着翟婵凄凄地哭了起来。

终于,自己回到了翟婵的怀里,无忌感觉自己不用做青赤蝉了,放声大哭起来。

他是又累有饿,忍不住在翟婵的怀里睡着了,被翟婵抱回了院子。

也亏手臂上的青蝉刺青,才让翟婵找到了自己。

所以,也不能就此责怪姬遫,或许就是老天的意愿。而这以后,警觉的翟婵再也没有让旻蕸找到暗害自己的机会。

可是,旻蕸是个疯狂的人。在随后的日子里,她一直寻找瞿婵母子的踪迹,伺机投毒。

甚至在义渠军与白于山土匪交战最激烈的时候,旻蕸依然寻着他们的踪迹进了草州城,在道德観门外挑唆民军冲进観里杀戮翟婵这个与道人鬼混的淫妇。若不是无忌暗示道长用道德観有宫廷背景吓跑民军,还不知道他们能否逃过这一劫呐!

此后,她一直尾随着他们的踪迹,屡次投毒要毒死他们,却冤杀许多无辜的人。即使在赤山君反叛后,她依然在追杀他们母子。

后来在义渠雕阴城投毒的时候被翟婵设计抓获,活埋了她。

但是,由于白莹对她心怀慈悲,将她从土坑里刨出来后,放她逃生了。

然而她并没有感恩白莹,反而向衙门举报了白莹,由此导致了白莹被衙门发海捕文书追捕,最后导致了翟婵坠崖。

想到这里子青很忐忑,连瞿婵这么一个警觉性很强的人都没能防住旻蕸的多次暗算,自己这次得加倍小心了,谁知道杏蒾这家伙会使出什么样的出乎意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确实,她往往是在他们最不经意之时突然出手,很出乎他们的意外。

此时,马车停住了,已经到了武逐河水码头。

杏蒾叫醒了装睡的子青。

太阳已经落山,晚霞中他们在武逐河水码头看了一眼,河水弯弯曲曲的,霞光倒映在河面,一眼望去空荡荡的,一条船也没有。

苩粱的灵柩船行的是逆水,速度很慢,应该还没有到。但是,他们也不敢进武逐城,怕晚上城门关了,出不了城。于是,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客栈,洗了澡,在房间里叫了晚餐,一边吃,一边注视着码头上动静。

船过了武逐,再往西激流险滩就多了,峡谷险滩危险重重,一般船都不敢过。

运灵柩的船靠竹篙撑船,速度很慢,水急浪高它根本承受不了。所以,它一定会在这儿上岸改用马车运灵柩。

但是,晚上城门都关了,是没法换马车的,这就意味着小船一定会靠岸过夜。他们不必着急的。

吃饱喝足,子青和杏蒾摸黑来到了河水码头,在码头边上的山岗上坐等小船的到来。

晚上亥时,河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流动的痕迹,月亮倒映在河面上,宛如镜面一般。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只见一艘小船挂着渔火晃晃悠悠地朝河水简陋的码头而来,凸出船帮的棺木一目了然。

杏蒾首先发现了目标,指着苩粱灵柩船兴奋地压着嗓门朝他喊道:“子青,船来啦。”

“我看见了。”子青眼盯着船,它已经开始往河边靠了。他扭头吩咐杏蒾道:“这样,杏蒾,你在这里躲好,别惊动了苩琴。我去看看船上的情况,搞定船上的人以后,我举渔火向你示意,你再过来。”

“知道了。”杏蒾点头答应道。

子青弯腰朝河水上的那条船悄悄走去。

船已经靠岸停好了。就听船夫在劝苩琴去客栈休息,道:“夫人,我看你今晚就别守灵了,晚上船上还是很冷的,容易得病……”

“你去客栈就得了,啰嗦什么?”苩琴却不领情,很不耐烦地冲他嚷嚷道。黑夜中,白色的脸显得阴森森的。

船老大和船夫下船走了。苩琴坐在船头裹起棉被,靠着棺椁歇息了。

河面复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