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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先是摇头,随后又郑重的点头,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成家,既已许国,何以许卿。王通真的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管三才怎么懂事,也只是个半大小子。这个孩子做不做他义子倒在其次,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了,给他多些庇护,自己心里也能踏实些。

王通见他应下此事,心中大石落地,冲着儿子招手道:“三才,快过来,爹再与你多说上几句。”

王三才从先生怀里抽身,呜咽道:“只要爹爹好好吃药,身子总有好的一天,老是将死字挂在嘴边,孩儿听了难受。”

王通了却了心中的牵挂,脸上带着几分欣慰,柔声道:“傻小子,生死自有天定,早些晚些不打紧的。以后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做个好人。别人的善意来之不易,有报恩的机会,不能缩在后头。真要想爹了,就去酒肆打上几文粗酒,洒在坟头。以后可不许再哭了,快答应爹,以后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王三才极少能感受到父亲的关怀,只有真正到了生死分离的时刻,才等来了他的记挂。听完这些情深意切的话语,他知道自己再努力也无力回天,认命般死死的盯着王通。想把这位父亲的模样,刻在脑子里,日后也好给自己留些念想。

紧握着他的那只手掌,慢慢的松开,十余息之后,手掌也开始变得冰凉。三才使劲的呵出一口热气,想让爹爹暖和些,可那双垂落的手臂很重也很冷,无论他怎么使力,也挪动不了分毫。

徐漠察觉到病榻上的男子没了声息,沉声叹气道:“三才,节哀吧,你爹走了!”

圆脸少年再也压不住心底满满的悲伤,歇斯底里的吼道:“爹,你快睁眼看看孩儿,别扔下我!”

吴襄垂头叹息,不好上前安慰少年,这孩子压抑得太久,只有彻底的哭上几日,才能释怀心里堆积的委屈。

转身推开屋门,到村里召来一些熟识的乡邻,替王三才打理起了王通的丧事。

王三才守在灵前,不愿离开半步。接连几日,滴水未进。嘴唇干裂得不像样子,双膝也肿得不能动弹。过了今夜,他的爹爹将会被人永远的埋进土里,从此与他阴阳相隔。嘴里反复的念叨着,那几句从别家丧事上听来的超度经文,听村里那些老人说,有这段经文庇佑,人死之后还会有下辈子,诚心祈福才能让亲人投个好胎。

偏执到了极点的少年,眼里只有那具漆黑的棺木,世上的熙熙攘攘,与他毫不相干,转眼到了下葬的日子,他披着麻衣举着招魂幡,带着前来帮忙的一众乡邻朝着自家祖坟缓缓走去。

吴襄出面替三才张罗他爹的丧事,在他一番尽心操持下,大小事情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按着乡里的习俗,很快十几条汉子轮换着,将棺椁抬上了山,放进了早就挖好的土坑里,接着周围的黄土倾泻而下,片刻之后将棺椁盖得严严实实。

少年仔细的拔掉坟头周围的杂草,捏着个木槌,夯实每一寸黄土,想让他爹睡得安稳些。

直到简单的坟头边上没了任何一株杂草,浮起的黄土紧紧的贴着地面,他才如释重负的栽倒在地。

如此沉重的打击放在成年男子身上,一时间尚且难以接受,何况他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提着一口气坚持到现在,只是为了守住父亲的最后一程。现在没了那口气支撑,身子便再也扛不住了。

吴襄走到少年跟前,将他抱到屋里,替他盖好被子。这些事他无力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徐漠取出些灵药,捏动法诀将之化为一滴灵液,弹入了少年口中。只要护住他的心脉,再休息些时日,便可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直到三日之后的午时,少年才从昏睡中醒转。满脸的颓意,让人看着多少有些心疼。

徐漠将吴襄叫出房间,取出一封刚写好的书信,托他带给洛阳城主。他还要赶去西疆大营,实在无法抽身陪着吴襄前去城主府。

信中建议二叔将羽林卫降卒一并发落到赵霄手下,更在信中极力夸赞南召昔日栋梁———户部尚书吴襄的本事。若将此等能人用对了地方,西疆的粮钱赋税,各类后方保障都会焕然一新。待到日后的青越大战开打,也能多上几分获胜的把握。

次日清晨,三才恢复了大半精气神,苍白的面容之上,还有些许悲意挂着,之前那个淳朴乐天的少年,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沉稳。

四人结伴出了村口,相互做了告别后,朝着各自的方向离开了村落。

王三才回头看了一眼从小长大的村子,心底生起些许不舍,他就要跟着先生去洛阳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程南音跟着徐漠一路疾驰,两日之后,二人便到了西疆大营附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天策军绵延数十里的军帐,一杆杆徐字王旗迎风招展。

目睹此等壮阔景象,徐漠心底生出了几分豪情,感慨道:“壮哉,我天策甲士!”

程南音附和道:“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天策军,光是远观就气势非凡。”

两人行出一炷香光景,才到了西疆大营门前。一队玄甲卫士,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挡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伍长模样的甲士沉声道:“还请二位速速止步,闲杂人等不可入我军营。”

徐漠微微颔首,拱手道:“在下离阳王世子徐漠,求见离阳王,还请将军代为通禀!”

玄甲卫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俊俏少年,老脸微红,他从军时间不长,从未见过王爷世子,才闹了笑话,不敢再有分毫怠慢,当即朝徐漠行礼道:“末将李广拜见世子殿下!”

徐漠笑道:“李将军无须多礼,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本世子身上并无军职,按理说不该进去,奈何父王军务一向繁忙,若不到此处寻他,怕是难以得见。”

李广满是赞许的点头道:“还请世子爷稍加等待,小的这就去通禀王爷。”

言毕,李广一路小跑,朝着军营中最大的那顶营帐奔去。

拓跋明羽瞧见麾下伍长着急忙慌的模样,一把将他拦住,训斥道:“李广,跑什么跑,急着去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