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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青与一众打手极为艰难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立在原地,等着这位仙师的发落。

徐漠随手挑出几个汉子,淡然道:“把这些尸身都抬走,余下众人将大风赌坊所有的招牌都给本公子取下。”

一众打手哪里还有二话,转身就开始忙活起来。

接着徐漠又召集了整个赌坊中所有的小厮婢女,柔声道:“大风赌坊自今日起停止从事赌坊行当,也将不再强留坊内任何一位奴仆。诸位有愿意留下的,日后自然会有人来接手高义所有生意,想要离开的,都可以上前领上二十两银子做安家费。”

这些从小被家人变卖的可怜人,于乱世中生存,只求一条活路,早把赌坊当成了自己的家。自小养成的那些习惯,让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脸上看不出有多少欣喜,更多人脸上是彷徨与茫然,似是在想离开赌坊又该何去何从?

好半晌之后,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新东家,不知咱日后要做些啥?”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厮,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挥舞着手臂。徐漠朝着他点头示意,柔声道:“只要是正经行当,什么都可以做,诸位有留下来的,每月月钱照发,有待得不顺心的,随时都可以离开。”

人群中如同炸了锅般热闹,这个赌坊里率先出头的奴仆高声道:“有这种好事,那咱还离开赌坊干嘛,只要有银子赚,有饭吃,在哪里干不是干,大家伙说对吧。”

葛青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到了徐漠跟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接着再含糊不清的询问道:“不知公子能否饶恕我等罪过,在下以自己性命担保,日后手下兄弟唯公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几十号大风赌坊豢养的打手,不敢有半分犹豫,齐刷刷的跟在葛青身后,俯身朝着徐漠行礼数,口中高呼道:“我等愿奉公子为主,以性命担保绝无二心......”

此起彼伏的声浪倒有几分气势,徐漠不以为意,神情变得冷漠,出言训斥道:“本公子麾下不收欺压良善者!尔等跟随高义多年,手里能有几个是干净的。真要一刀杀之,也太便宜诸位了。再过几日,自会有人送你们至西疆原服劳役,到时若真有痛改前非者,本公子可网开一面。再有不知悔改者,可以跟着高义继续到地府逞凶!”

葛青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为几十号弟兄求个好的去处。

可当他的目光与少年交织在一处的瞬间,便清晰的感受到了,少年目光中如万年寒冰在侧的寒意。

这下,彻底打消了他想要讨价还价的念头。即便是在面对高义时,心底也生不出这种感觉。

可见眼前这位爷不但修为高绝,胸中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再不小心侍奉,迟早自食恶果。

葛青想到此处,有些心神不宁,背上大汗淋漓,不敢再有半分推脱,忍着身上的剧痛,双膝跪地回应道:“小人代弟兄们,谢过公子恩典,日后到了西疆原,绝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徐漠存了立威的心思,沉声道:“葛头领可要看紧了这些手下,本公子只会给你们一次机会。真有不怕死的,可以试试看。”

葛青恭敬的回应道:“还请公子放心,真有不开眼的,何需劳您老费心,葛某第一个便宰了他。”

“啧啧啧,徐公子好威风!”一道玩世不恭的奚落声从大风赌坊门口传来。

众人眼看有人寻上门来,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的意味,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俊俏青年。

徐漠嘴角挤出些笑意,呵斥道:“好你个赵霄,怎会这么快就到了。”

赵霄合上手中的折扇,嬉笑道:“也不看看咱的老本行是啥,想找你还不简单?”

徐漠懒得再搭理他,转身面向众人,肃然道:“日后你们就跟着赵东家做事吧。”

赵霄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徐漠屏退众人,压低嗓门,柔声道:“你当我西疆是什么地方,哪有白吃白喝的便宜可占。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做些事情,才合情合理嘛。”

赵霄轻轻的晃动了几下脑袋,叹息道:“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小气的世子殿下,快说吧,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徐漠指着正厅里大大的赌字,正色道:“西疆有些弊端无法从明面上去着手,就好比脚下的这个地界,看着天下太平,实则暗流汹涌。方才粗略的翻阅了个大概,光是抵押在赌坊中的契约文书,涉及的百姓便超过了数百位,这些人无地无屋,日后该靠什么生活?西疆登记在册的赌坊不下千处,依我看其中藏着的猫腻,大多与大风赌坊一般无二,真要遇上背景强横的赌坊,只怕真相会更加触目惊心。不收拾了这些恶徒,西疆何来安稳之说。”

赵霄眉毛拧成一条线,依着小徐的意思,如此浩大的计划,没个三年五载绝计做不成此事。扫除与容纳不同,一味的把这些人往绝路上逼,不见得是好事。

官府与军队只要不出面,黑道上的争端引发不了太大的动荡,等他积累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寻个契机,以雷霆之势席卷整个西疆才是上策。

赵霄朝着徐漠摊手道:“该给的东西人手一件都不能少,不然咱就溜之大吉。这一摊子烂事,也好意思全往兄弟头上推,小徐可真有你的,心够黑!”

徐漠讪笑道:“赵大公子,细说起来,这西疆可是你们赵家的西疆。即便你是落了难的贵公子,不被亲叔叔所容,也改变不了骨子里流着祖上血脉的事实。不像我们徐家,本可置身事外,不也硬着头皮来操这份闲心,你一个赵姓后人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赵霄被徐漠戳了痛处,咒骂道:“呸,呸,呸!谁愿意跟赵元佑一个姓,咱这个赵可不是他那个赵。还真是没想到,本公子居然有搭理这些破事的闲功夫。亲兄弟明算账,咱可得事先说好了,但凡逮到一个该杀的,不管身居何位,有何背景,绝不容许有半分姑息。如若不然,老子转头就走,西疆大乱又如何,与小爷有何干系!”

徐漠轻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是我求你帮忙,一切都依你便是。霍留殇将军留下的那些旧部,还需多加历练,不如就交给你来调教,有了现成的人手,办起事来也方便。”

赵霄撇嘴道:“靠那些心比天高的呆头鹅,能办成什么事,只要不拖咱的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徐漠轻轻的拍了赵霄的肩膀几下,笑道:还是别这么悲观好吧,再不顶用也是羽林卫,将就着用吧。”

两人聚在一处,仔细的探讨日后赵霄前行的方向,这把藏在暗处的刀,平日里韬光隐晦,真到了关键时候,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赵霄接下了这份苦差事,这位一向闲散惯了的前朝世子爷,终究还是收敛了自己玩世不恭的淡漠态度,当夜便开始着手自己日后在西疆的布局。

徐漠没有在赌坊多做停留,出来晃荡了许久,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手中那些地契房契,原本想如数奉还给那些人,最后还是被赵霄一句话给劝住了,太轻易失而复得的东西,很难换来他人的珍视,只有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会真的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不得不说赵霄在人世沉浮数载,对人心的了解早就胜过了徐漠许多。

赵霄站在大风赌坊的屋顶,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小徐,这条路可不好走,为了你,兄长也只能拼拼命了。”

徐漠虽未回头,仍然没忘了背对着他,使劲的挥了挥手,两人分明是在告别,看着却更像是相逢。天边那抹晚霞如此绚烂,渐渐地映红了青年的脸庞,他嘴角上的那抹笑意变得越发醇厚。

徐漠摸着黑,才进了王三才的家门,眼尖的小师姐面露喜色,雀跃道:“师弟,怎的现在才回来。”

王三才狐疑的打量着徐世子,关怀道:“还好公子没被赌坊为难,两害之间取其轻,输点银子倒不碍事。”

徐漠皱眉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光是本公子身上这无往不利的气势,有谁敢赢我。”

吴襄轻笑道:“三才,看人得看仔细了,小公子面容之上处处透着喜气,眉头舒展嘴角上扬,连带着脚下都轻快异常,哪里有半分败像。”

程南音带着几分俏皮笑意朝他伸出了手掌,眨着一双乌黑澄澈的双眸柔声道:“快拿来让师姐帮你收着,你还小管不好钱的。”

徐漠挠挠发丝,有些难为情的出言道:“咱在赌坊里虽然无往不利赢下了不少银子,谁曾想出了赌坊便开始走背运,遇上了赵霄这个败家玩意,看他可怜便将银子尽数借给了他。师姐放心,这小子当时便发了毒誓,担保日后攒下厚实家底,对咱涌泉相报。你也知道本公子向来急公好义......这才空着手回来了。”

程南音目光不善,双手叉腰负气道:“哼,你呀你,比起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徐漠含笑道:“师姐别气,不是还有这个嘛。”

言毕,他从长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契文书递给了王三才。

王三才面带疑惑的接过纸张,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躺在病榻上的王通情绪多了几分波动,颤颤巍巍的哽咽道:“傻孩子,这是咱家的地契,还不快些给贵人叩头!”话还没说完,喉咙便痒得厉害,只能捂着被角急促的咳嗽起来。

圆脸少年赶忙取了温好的汤药,跪在中年男子跟前,小心翼翼的送服到他爹嘴边。

待到这碗汤药被他饮尽,那些咳嗽声才被压下。

圆脸少年脸上的担忧退去了几分,红着小脸跪在徐漠跟前,肃然行礼道:“三才谢过公子厚爱,如此大恩无以为报,还请公子收了三才为奴,报您大恩!”

徐漠背过身去不愿搭理少年,半晌之后才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立足世间,当心怀远志,小小一点恩德何至于此,跟吴先生学的道理难道都忘了?”

吴襄不忍再看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蹲下身子,轻柔的抹去圆脸少年的泪痕,笑道:“傻孩子,哭什么哭,公子说的又不是什么重话。反倒是你,小小年纪就不思上进,光想着给人家做奴做仆。像什么话,等以后学了本事,再来报恩也不算晚。”一双手掌轻轻的揉捏着少年的肩膀,眉眼间尽是温柔。

圆脸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立马止了哭声,无比坚定的望着徐漠的背影,心里深深的扎下了一粒种子,或许再经历些风雨,就能真正的成材。

病榻上的枯瘦汉子双目里也涌出了些许泪花,自己这个儿子很争气。从小到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又被自己这个混账爹所拖累,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即便是这样,他对这个世界依旧充满着期待,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劲。

他开始相信,即便没了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爹,三才也能好好的活下去,脸上的悲戚与愧疚交织在一处,面色变得越发的蜡黄。

在心底挣扎了好一阵之后,王通还是咬牙恳求道:“吴先生,王某已是将死之人,还有一事想拜托先生。”

吴襄抱紧怀中的少年,转头看向王通,沉吟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通,有什么话不妨一一说来。”

王通艰难的抬起手掌,指着王三才肃然道:“自打先生来了咱村,对三才甚是偏爱,平日里这孩子没少从您那取回钱粮,我这当爹的不算称职,保不住妻子,看不好孩子,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死了也不算委屈。只是可怜了三才,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今日当着王家先祖的面,我就做回主,把三才过继给您当个义子,平日里伺候左右,将来也可给您养老送终,还请先生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