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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朝奉和赵二当家终于带着长长的车队,准备原路返回汾城时,却被路旁劳作的老农叫住,“诸位可别再往前走了,有官军拦路呢。”

赵二当家想想这一带除了汾城军马,哪里还有官军,遂拱手问道:“老丈,可知是哪路兵马?”

“你们没听说吗?是朝廷从江南调来的大军,专门打北国的。”

众人虽然是从江南而来,但为了躲掉过税,一路都是晓宿夜行,竟不知大军已到汾城驻扎。

唐朝奉笑道:“有官军的话,汾城压力就小多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可赵二当家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离汾城还有些距离,就算筑关设卡也不必在此处,他取了一包红糖,走下田埂,递于老农。

“咱们是远道而来的商人,敢问老丈前面为何走不得?”

“你这小伙还挺有礼貌的,”农夫就喜欢这样朴实的好小伙,他收下礼物,笑眯眯道:“前方是龚将军部下,听说有闻风而来的贩商走卒,俱被搜走财物,我怕你们吃亏,故而出声提醒。”

大军出征,其后面往往跟随着不少行商,可那些商人都是有门路、有手腕的,普通商人去了,别想着赚钱,能给留条裤衩子就算厚道。

商队的掌柜们听到赵二当家的转述,深深为汾城百姓担忧,本来就被封城许久,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得住。

赵二当家让商队于道边小林子暂歇,自己则挑了一些布匹、鞋袜等物往前探路。

果不其然,前方有拒马桩挡路,执勤的士兵见他过来,喝问道:“干什么的?”

赵二当家放下担子,点头哈腰回道:“小的是走街串巷的行商,听说大军在此,想赚点铜钱养家糊口。”

士兵们听了不禁笑起来,商人果然逐利,咋闻着味就来了,“可有户帖、路引?”

“有的!”赵二当家手刚伸进怀里,就发现士兵正揭开油布检验货物,他忙道:“都是从江南运来的好货,质优价廉,军爷可想买些。”

“嗯,东西不错,是江南特产。”士兵取了几双鞋给众人分了,便挥手赶他走,“前面正打仗,想活命的话,赶紧走吧。”

赵二当家伸手,“可……可是军爷,你还没付钱呢。”

士兵立时变了脸色,“付啥钱,咱们在前线拼命,流血又流泪,拿你一些小物件怎么啦?你有没有爱国心?”

“爱国心自然是有的,但是小的还要吃饭呢。”

小队长拍了拍赵二当家的肩膀,好言劝慰,“你看我们也没多拿,这些布匹你还可以拿到别处去卖嘛,不过是少赚点,又没啥事,好啦,你快走吧。”

赵二当家饶是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也被他的歪理邪说震惊得目瞪口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不是天公地道的事吗?咋还明抢呢。

士兵抽出朴刀,“你走不走?不走,就把你当探子捆了。”

赵二当家一脸无奈的苦笑,挑着担子离开,这短短的一来一回,一文钱没赚到不说,还倒贴了几双鞋,怪不得老农劝阻呢,敢情他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唐朝奉见他过来,忙帮着将担子卸下,众人围过来静待赵二当家发话。

“这条路不能走了!”赵二当家沉声宣布。

众人急了,“可这是进汾城的官道,不往这里走,咱们马车也不好翻山啊!”

赵二当家手指向北方,“不如往北,从金锁关绕行。”只是这样一来,就得绕上一大圈,路途耗时太长。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唐朝奉干脆道:“时间不等人,与其在这里干耗着,不如借道北上。”

在大事的决断上,唐朝奉从来不含糊,至于沉没成本,那是该舍就舍,绝不纠结,更不会在一个歪脖子树上吊死。

众人最终同意北上,相比于物资被扣留的风险,晚几天到,并没有什么关系。

……

汾城府衙内,辛将军对在座的众人道:“从目前探得的消息,江南军并无异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北军和江南军联手,汾城军只能收缩战线,以免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辛将军转头问龙大当家,“你那边的游击战如何?”

“最近北军不再频繁地挑衅,”龙大当家想了想道:“从他们营地的秽物来看,北国人多半是染上疫病,正闹肚子呢。”

显然是上回给死猫、死狗安排的水葬起了效果,如今北军减员严重,原本大量的伤兵,再加上病患,给北国带来了极大的后勤压力。

不过疫病可不分敌我,章小林提醒道:“那咱们都得小心些,不要再喝生水了,龙哥你们在外,也要带上罐子烧热水喝。”

“是这个理,反正林子柴火多,白天烧水也方便。”潘知府还是担心疫病传染到城中百姓,便道:“回头我去问问大夫,可有什么好点的袪疫避瘟方子。”

幸好附近大山里的药材还挺多,百姓们也会挖些卖给药铺用于补贴生活,药材数量有保障。

至于药铺熬好的防疫汤,仍是潘知府用扣下的税银付账,这些税银真是经久耐用啊!想想看若是没有朝廷的各种摊派和税赋的话,百姓们的生活应该很不错。

大家商议已定,潘知府让林捕头带着衙役,积极宣传喝茶水的好处,如果实在没茶叶的话,也可以喝白开水,降火利尿,乃是养生的好饮品。

宣传的效果很不错,为了烧水,城外的林子眼看着被砍得光秃秃,而城中百姓也已经习惯,饭后还得再来杯茶水润润喉。

也许是因为北军疫病严重,接下来一段时间,双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汾城难得迎来一段平静期,趁着这段时间,百姓忙着伺弄庄稼,婚丧嫁娶啥的。

而章小林也带着小钉子前往章田村,准备运送硝石,顺便看看自己老爹和师父情况怎么样。

这些时日,经过村民们的努力,章田村制作了小型的水车,将沪江的水灌入农田,此时村外颇有些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意思。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田里的秧苗长得有些磕碜,当然这本是荒田开垦而来,土地肥力有限,能长这样也算不错,得经过多年精耕细作后,生地才会变成上等良田。

章小林哼着小曲,正看见农田内,章里正卷着裤腿和她爹等人一起查看稻苗的长势。

水稻比小麦产量高,但相应的工作量也大,好在村中有曾种过水稻的老农,大家互相交流经验,踩着石头过河,犁田、育苗这才没误了农时。

章小林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高喊道:“爹、叔伯们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章里正抬头看见是她,疑惑地问道:“还有谁回来啦?”

村民面面相觑,“不知道,胡汉三是谁,不是咱们村的吧。”

她爹惊道,“莫不又是哪座山头的大当家?”这名字听着就一股匪气,不像好人。

这么有趣的老梗,竟然没人和她回应,章小林再一次感觉到如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的代沟,“没事,我随口胡说的,不要当真,对了,你们在看什么?”

章里正摘了一株秧苗,上面有不少小虫子,“这玩意麻烦得很,捉完了又有,没完没了。”

在农学这块,章小林就是个刚出生的宝宝,她那点养花种菜的经验,怎么能和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村民相比。

她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回道:“我觉得、大概、可能、或许是种得太密了。”

人要呼吸,同样的,植物也要呼吸,章小林虽不懂种田,但好歹也在电视里看过插秧,可没有种得这么密实的。

这玩意会越长越高,现在都这般密了,再长下去,怕是有些苗都照不到太阳,无法进行光合作用,再则不通风,也易招来虫害。

“瞧瞧我这记性,是这样的,咱们光记得长大后的样子了,这还得间苗呢。”种了一辈子的地,竟然还不如个娃娃,村民们都颇觉得不好意思。

章小林就更不好意思,她也只是看着秧苗太密,和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随口一说而已。

知道了问题所在,一行人便踩着泥水走上岸, 章小林指着她爹的小腿道:“爹啊,有蚂蟥呢。”

章七斤吓了一跳,急得跳脚,“哪儿呢?在哪儿呢?”

“没事,水田里有这个多正常,”有经验的村民使劲拍了拍他的小腿,将水蛭震落下来,“种麦就没这个问题,不过蚂蟥也是药,回头给孙大夫送过去。”

章小林不禁嗤笑道:“爹啊,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咋会怕这个小玩意儿?”

她爹边检查两腿,边没好气地回道:“切,我就不相信你不怕。”

章小林看到村民手上,还在努力探着身子的蚂蟥,顿觉全身泛起鸡皮疙瘩,老实承认,“怕!”

当然这不怪她,那是远古祖先被类似动物所折磨的痛苦记忆,已深刻在基因里,不止蚂蝗,还有毛毛虫、蛇等动物,都会令人产生不适。

章里正已穿好草鞋,照常问她,“战事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僵持阶段,村里怎么样,北国人有没有偷袭?”

“上回倒是有几人暗中潜入,幸好被乡军发现,将他们捆住,本来要杀掉的,却被脱脱拦下了。”

章小林想起在村中养伤的脱脱,这家伙能从虎口脱生,还没落下残疾,运气不是一般的好,遂问道:“脱脱的伤好了吧?我看看他去。”

“伤倒是好利索了,只是他不在村里。”章里正回道。

章小林还以为他还在山上,“那没关系,我反正一会儿要去硝洞。”

章里正摆手道:“他也不在山上,脱脱劝降几人后,便返回北军了。”

“哦~”章小林虽有些失望,但人各有志,他要回便回吧,也没什么理由劝他留下,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不要在战场上相见。

得益于围屋的安全性,外面还在混战,但村中的孩子仍可安心学习,村中妇人也在纺线织布,一切都井井有条。

晚上章里正请了村中族老及夫子吃饭,大家都对目前局势很关心。

当听到北军如今疫病横行,梁知府抚掌大笑,“妙啊,这招不损我方一兵一卒,便可杀敌于无形,手段虽不光彩,但有效就行。”

想想他被北军逼得有家难回,便对北国恨之入骨,什么王道教化之术,可滚一边去吧。

众人对于北军吃瘪,都乐见其见。

不过章小林心中还有隐忧,却不知龚将军那边会使何手段,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她便私信一事说了。

众人心下大惊,大伙都知道高太师有通敌卖国的嫌疑,可没想到楚军也要倒戈,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她爹急道:“龚将军莫不是已经投敌,那汾城怎么办?”

章小林安慰道:“汾城倒没事,只是听说过千日做贼的,可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也不知道龚将军会什么时候捅刀子,搞得大伙提心吊胆的。”

这就像一把剑悬在头上,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但主动攻击又落人口实,且实在没理由也没精力这么做。

村中族老的年纪虽大,经的事也多,但还真没接触过军国大事,只能干着急地瞪眼。

倒是梁知府不愧是做官之人,脑子灵活,“北军为明,江南军为暗,需得小心,北军强攻之时,江南军或会暗中诈开城门。”

可问题是怎么诈?汾城如今只能被动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先生说得也对,要是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计划就好了。”章小林无奈道。

翌日,章小林带着硝石、木炭回城,临走前,她对章里正道:“我这几日右眼皮子老跳,怕是祸事将近,还要加紧戒备才是。”

“放心吧!”章里正安慰她道:“只要汾城不失,咱们章田村自然安全。”

章小林望向汾城方向,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最后的大战就要近了。

回到汾城后,她便向潘知府建言,不管出入城门的是士兵,还是百姓,都要仿造腰牌,做为出入凭证,当然,就算这样也不保险,还得核验口令,方才允许入城。

人的第六感觉总是玄而又玄的,潘知府也觉最近是有些山雨欲来的架势。

几天后的傍晚,汾城西门外,一位鬼鬼崇崇的汉子想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城门士兵持枪将他拦住,“口令!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