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荒唐！”
凤堇还没说话，凤齐倒是先听不下去了。
“太子的生辰距祖父故去不足半年，怎么可能和王叔有关系！”
德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以示安抚。
“人嘛，总是偏向于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真正在乎真相的能有几个？”
“故事越是离奇，就越能在人群中流传开来。”
凤堇低头想了想，疑惑道：“算起来，这件事距今已有二十余年。”
“这么多年都没再被人提起，为何此时又被翻了出来？”
德夫人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出缘由。
正这时，门外传来高公公求见的声音。
“公公何事如此焦急？”
德夫人让高宁进来，就见老太监气喘吁吁，似是一路跑过来的。
“娘娘，您快去御书房看看吧！”
“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老奴实在是劝不住。”
德夫人一听，不免也是着急。
“陛下身体才刚刚见好，是哪个不长眼的又去惹他生气？”
“别提了，还不是为了端王殿下回京的事。”
“原本王爷私自回京，陛下便已是心存不满。”
“为着这事，陛下今早传王爷进宫，一通斥责，让他立马滚回西南。”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好家伙，看来皇上这次是真气得不轻啊。
高宁喘了口气，又丢下个重磅炸弹。
“谁知王爷不干，非说要先去祭拜皇后，为皇后守灵七日才肯离京。”
“结果，陛下气得差点儿撅过去，直接朝王爷头上扔香炉。”
“王爷就直挺挺地跪在那儿，躲也不躲，由得陛下砸。”
德夫人大惊，急忙跟着高宁往御书房赶，生怕再闹出人命来。
剩下三人皆是无语，以上官若为甚。
这个端王，这不是上赶着找事儿嘛！
原着中的端王，去世更在皇后之前。
因此上官若从没意识到，他竟然也是这么个货色。
“原作者这是捅了恋爱脑的窝？还是她本来想写的是《那些年，我们一起发作的恋爱脑》？”
然而，上官若此刻并没有特别在意端王的死活。
她得想法子，让自己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很快，机会就来了。
前朝治下，曾开凿过一条由霖安郡通往京城的运河。
自通航后，这条运河便是南北往来的交通要道，常年帆樯如云。
每年从南方上缴的税银、岁布贡品等，皆是经河道走水路进京。
比起蜿蜒曲折的陆路节省时间不说，半路遭遇盗匪的可能性也低上不少。
只是河道开凿日久，总免不了淤积。
为此，凤帝专门在统管水运事务的都水监下，设立了河道总督衙门，每年定期派人清淤，以保航运通畅。
天元十一年春，南方干旱少雨，运河的水位本就较平日里偏低。
加之恰逢岁贡时节，船只实在太多，竟直接将河道堵死了。
河道总督递折子上来，皇上论理应是交给太子处理，却不知为何心思一转，将凤齐叫进了御书房。
“请问父皇，河道总督是否已加派人手前去清淤？”
凤齐看罢奏章，提出自己的问题。
“一早便安排了。”
“只是朕思量着，与其这样年年清淤年年积，不如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朕召你前来，便是想问一问，你是否有什么想法。”
凤齐面露难色。
“儿臣常年领兵在外，朝堂上又有太子辅佐父皇，难免在政务上有些惫懒，确实不甚了解。”
皇上闻言，面露不悦。
“既不会，就去学。”
“朕给你五日时间，五日后，务必交一份像样的奏疏给朕。”
凤齐从御书房中出来，便愁眉苦脸地去向母妃请安。
方走至宫门口，便看见凤堇带着上官若从里头出来。
“大皇子这是怎么了？眉头皱得这样紧。”
上官若看他神情，便知定是皇上给他出了难题，却明知故问。
“父皇命我五日之内，交一份治理运河淤塞的奏疏给他。”
凤堇亦惊，“五日之内？”
“依我看，大皇兄还是做好准备，五日后去父皇面前负荆请罪。”
上官若扯一扯凤堇的衣袖，掩唇轻笑。
“殿下可别打趣大皇子了，奴婢瞧着，大皇子都快哭了。”
凤齐恼羞成怒，道：“你们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说罢，他拔腿便欲走，却被上官若拦住了。
“奴婢有一法，大皇子可愿一听？”
说起来，上官若还要感谢古人的智慧。
也要感谢喜欢逛博物馆，学习古人智慧的她自己。
“奴婢这法子，叫做木岸狭河。”
“所谓木岸狭河，顾名思义，需在运河较宽的航段两侧钉入木桩、连成木岸，形成狭河。”
“这样一来，虽然河面变窄了，但也加高了水深，同时提高了河水的流速。”
“更快的流速可以更好的冲刷泥沙，减轻淤积；更高的水深也可以改善航道。”
“修建的木岸，则可以起到稳固河堤、减少更多泥沙入河的作用。”
上官若讲完这些，凤齐的嘴巴已经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上官姑娘，从前你随我去岩绿城时，便已彰显大将之才。想不到，你竟还通晓水利之事！”
“大皇子谬赞，奴婢只是闲来无事时多读了些杂书，称不得通晓。”
“这法子不过是奴婢突发奇想，如大皇子也觉得可行，不妨将此法写成条陈，呈给陛下。”
五日后，凤齐便将木岸狭河之法上呈了凤帝。
凤帝仔细看了，未予置评，只叫高宁送凤齐出去。
“高公公，依您之见，方才父皇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路上，凤齐有些不安地问高宁。
高公公浅浅一笑，向凤齐拱手。
“殿下才智过人，老奴佩服。”
“老奴虽不敢说能体察圣意，不过估摸着，陛下很快就会下旨，令河道总督找适宜的航道，先行尝试一番。”
果不其然，不出几日，陛下便传旨给霖安的河道衙门，令其在一年内完成辖下运河的木岸修建。
天元十二年初，霖安郡运河改造完工，航运得到显着改善，凤帝龙颜大悦，下旨对整条运河进行改建。
原本皇上打算重赏凤齐，却被他告知，改建河岸之策系云庆阁掌事宫女所出。
于是凤帝立时传旨，召上官若入御书房觐见。
“上次罚了你去掖庭狱，你可怨朕？”
天子声色浑厚，不怒自威。
上官若叩首，“奴婢不敢。”
凤帝笑了起来，大赞上官若心思机敏，颇有处事之能。
“让你在堇儿身边做个掌事宫女，委实有些屈才。高宁——”
“奴才在。”侍立一旁的高公公立马迎了上去。
“传朕口谕，即日起，云庆阁掌事宫女上官若晋御前女官，代御书房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