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宁闻言，连忙摆手。
“陛下没事，只是夜里睡不好。”
“太医说就是操劳过度、气血虚亏，无大碍的。”
“高宁，你吓死我了！”
凤堇脚步匆匆，继续往乾宁宫赶。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了跟老太监打听。
“我最近甚少出门，不知宫中是否有人染上疫病？”
“目前还没有，算是万幸。”
“京中有些年没遇过严重的疫病了，也不知这次，是从何而起。”
凤堇自顾自地嘟囔，没注意身后之人还在说着什么。
“说起来，去年南边才起了疫病，也是来势汹汹，搞得陛下连日忧心。”
“结果不出半月，那边传来消息，说疫情已经得到控制。”
“老奴原以为是上天护佑，谁成想今年又轮到京中，还不知要闹多久......”
高宁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巷道，见凤堇一直没理会，他才悻悻然住了嘴，只默默跟着她往前走。
到了乾宁宫，上官若正站在门口。
见凤堇同高宁一起过来，不免有些惊讶。
“公主终于肯来见陛下了？”
“高公公，这次可要找陛下讨个赏了。”
高宁打了个千儿，很是谦虚。
“姑娘说笑，老奴可不敢居功。”
“是公主自己想开了，才从元和宫里出来，就说要过来看陛下。”
“若若，你知道京中疫病的情形吗？”
凤堇上前拉住女官的手，急切地询问着。
她的这一举动有些突兀，令上官若有些摸不着头脑。
“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奴婢只听陛下提过一次，说是还未找到好的治疗方子，不过太医院已经在抓紧研制了。”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心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突然，有个小太监跌跌撞撞朝众人奔来。
他脸上蒙着块纱巾，待人靠近，高公公也没认出是哪个宫里的奴才。
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几人跟前，扑通跪地。
他甚至没留意到公主站在一旁，只向高宁拜倒。
“请公公......禀报陛下，东宫......东宫有人染上疫病了！”
众人皆是一惊，凤堇一把拉起他，声音止不住颤抖。
“太子殿下如何？”
待小太监看清问话的是公主，也顾不上行礼，只管答她的话。
“太子殿下无恙。”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高宁恨铁不成钢，朝那小太监屁股上就是一脚。
“没出息的东西！”
“既然太子安好，你如此慌张作甚？”
“万一冲撞了圣驾，当心你的脑袋。”
上官若看了看来人，见他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有些面生，想来才进宫不久。
“是太子殿下吩咐你来的吗？从前没见过你。”
“回姑娘的话，东宫这会儿乱糟糟的，奴才什么也不懂，帮不上忙，因此才被太子殿下打发了来。”
上官若听着，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她出言质疑，高宁便骂了起来。
“内廷司那帮蠢货，都是吃干饭的吗？”
“东宫的奴才，竟然连自个儿宫里事务都不懂？”
小太监吓得双膝一软，又跪到了地上。
“奴才尚在内廷司跟师傅学习，还没有分配宫室。”
这回，轮到高宁皱眉了。
“那你为何跑来跟陛下禀报东宫之事？”
小太监颤抖着身子，连声音也有些发虚。
“东宫中的仆役，除了几个近身服侍太子殿下的，全都病倒了。”
“因此，才从内廷司调了奴才等前去帮手。”
“什么？”
他话才说完，又被凤堇扯着领子，一把提溜起来。
“东宫为何突然那么多人同时染病？”
小太监胸前的衣服被拽得松垮，他也不敢出手整理，只垂首道自己不清楚。
上官若上前握住凤堇的手，让她放松些。
“他已说了，太子无恙，殿下也不要过分紧张。”
“再说，低阶的下人，都住在一间屋子里。”
“这疫病传染性这么强，只要一个染上，可不得倒下一大片。”
高公公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是啊，如今最要紧的，是将那些奴才们隔离开来。”
“无论如何，不能再向外蔓延，以免波及太子殿下。”
“老奴这就去勤政殿找陛下，姑娘陪公主先回吧。”
“只怕今日，陛下是不得空见公主了。”
离开乾宁宫，凤堇执意要去找太子。
上官若劝说不得，只能随行。
进了宫门，二人便看见往来奴仆皆是纱巾覆面、行色匆匆。
东宫之中四处弥漫着白色的烟雾，空气中溢满焚烧艾叶的气味。
正殿里，凤雍坐在高高的太子座上，以手扶额，紧阖双目，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十分烦躁。
“太子哥哥！”
伴随凤堇一声清脆的呼喊，太子睁开眼，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你宫里去。”
他几步迈了下来，没有走到凤堇面前，只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听说东宫里有人染上疫病了，堇儿不放心，想来看看哥哥。”
“胡闹！既然知道有宫人病了，你还敢来？”
“万一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太子哥哥与我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不也还在这里？”
凤雍被凤堇的话堵住，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上官若趁这个空档，问了一句。
“殿下可知，东宫里最初是哪个奴才先发病的？”
“疫病一起，陛下有旨意，严控宫防。”
“后宫里头，除了负责采买的奴才，其余人等皆不可出宫。”
“怎的他们还没见有事，东宫里头，反倒有人染上病了？”
太子显然也想不通，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我也觉得奇怪。”
“听下面的人说，最先发病的，是个粗使丫鬟。”
“她平日里只负责打扫院子，既没有出宫的理由，也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
三人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通传。
“陛下驾到！”
“儿臣见过父皇。”
兄妹二人向凤帝行礼，上官若跟在凤堇身后跪下。
“朕听高宁说，东宫里有人染病，如今是何情形？”
“回父皇的话，儿臣已经派人请太医来看过，大部分都是轻症。”
“他们居住的宫室已经封闭，东宫内其余地方，都按照太医的吩咐，每日三次焚药，洒扫消毒。”
皇帝环顾空荡荡的东宫正殿，语带不满。
“你身边的人，都去哪儿了？”
太子连忙向他解释。
“儿臣让他们去外头帮忙了。”
皇帝又看了太子一眼，意味深长。
“你倒是体恤下人。”
顿了顿，他招招手，示意高宁上前。
“传朕旨意，即刻起，封锁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