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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可把上官若问懵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认真地打量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花白的鬓发,沟壑丛生的额头,伸出手招呼她时微颤的手指,均是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烙痕。

皇帝,他老了。

饶是有天下万民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生而为人,谁也不可能真能活到万岁之数。

“陛下问这些做什么?”

上官若跪在龙榻之侧,低眉顺眼的模样。

皇帝忽然间将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中充满了怀念。

“你可知道,你和你母亲,生得极像。”

上官若心底一惊。

不是吧?

难道这个狗皇帝,背地里还跟上官夫人有什么苟且之事?

难道当年上官朔被冤,并非只为权势,还是情杀?

许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惊异之色太盛,皇帝一眼便看穿了她脑中所想。

皇帝的手自她脸侧滑过,继而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这丫头,成日里就爱胡思乱想。”

“朕与你母亲,并无什么私交。”

“只是从前住在将军府中时,她常会过来看婠婠。”

“一来二去,便也算得上是熟人。”

上官若嗫嚅着“嗯”了一声,又道:“奴婢已经不太能记得母亲的模样了。”

听了她这句话,皇帝眉目中似乎更添了一点悲愁。

“都是朕的错。”

他道歉的样子,看起来诚恳极了。

但上官若敏锐地察觉到,方才有一道光影,堪堪自她的颈后掠过。

“陛下乃天子。”

“天子,是不会有错的。”

她起身走至窗边,推开了南侧窗。

冰雪的清冷气夹杂着外头红梅的淡香闯进来,格外地沁人心脾。

随后,她走到茶桌旁倒了一杯水,回到皇帝床头。

“陛下说了这些话,想必喉咙也有些干了,不如先喝口茶吧。”

上官若低着头,规规矩矩将茶盏递到皇帝跟前,眼睛却在暗暗观察茶水映出的屋顶。

倒影并不十分真切,但足以让她看清,房梁之上有片衣角动了一动。

能藏身在乾宁宫的,无他,唯戍卫尔。

倘若她方才有一个字说得不对,此刻怕便要成那刀下的亡魂了。

上官若不露痕迹地稳稳端着茶杯,一直到皇帝接过,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陛下方才问奴婢,是否怨恨于您。”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是怨过的。”

皇帝眉心微动,“那现在呢?”

“现在,奴婢不怨了。”

“为何?”

上官若将凤玄对她所说讲了个大概,只隐去了萧河的存在。

当然,关于凤玄在此事上与她做得交易,是一个字都不能对皇帝说的。

皇帝惊坐而起,“你说从前皇后宫中那个掌事宫女,是楚云的遗孀?”

上官若颔首。

“奴婢也未曾想到,竟会在二皇子府上,见到家父生前好友的遗腹子。”

“要不是奴婢认出了那个云瓷水碗,只怕也听不到这样惊人的真相。”

皇帝语气中满是试探,“二皇子为何会与你提起十余年前的旧事?”

上官若老实回答。

“奴婢认出那水碗后,便去求二皇子将它赐予奴婢。”

她面露赧色,声音也低了下去。

“陛下知道,家父生前酷爱收集云瓷。”

“因此奴婢便想将那水碗带回宫里,若以后得了机会,再将它奉于父亲灵前。”

未等皇帝说话,上官若倒头便拜。

“奴婢不求陛下重审旧案,只求陛下恩典,允奴婢为父母立下衣冠冢,以告慰其在天之灵。”

这已是目前上官若能为原主母族做得最大限度的努力。

眼下,她不可能主动向皇帝提出为上官朔翻案,也不可能为了要给上官家翻案而与呼延玉同流合污。

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向皇帝表明自己无意翻案的态度,同时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二皇子为何会将楚云的儿子藏在府上?

当年林府送乐容入宫侍奉皇后,又是为了什么?

疑心的花朵在这些只言片语的浇灌下愈开愈盛,终会成为一朵食人之花,将凤玄拆骨入腹。

皇帝看着上官若,面上再无方才的诚挚之色。

其变脸之快,连最好的戏子都要逊色几分。

“二皇子,就没有再与你说些别的什么?”

上官若坚定摇头。

倒不是她想偏袒凤玄,只是若叫皇帝知道了凤玄那些“别的话”,就算她说自己没有应承与凤玄的交易,皇帝也未必会信。

实在算得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皇帝没有再问别的,敲了敲床头的木栏杆,高宁便迈着小碎步进来。

“朕乏了,你先下去吧,明日再到御书房来伺候。”

这第一句话,还是冲着上官若说的。

上官若应了声喏,俯身退下。

不远处,皇帝略显虚浮的声音灌入她耳中。

“高宁,你将那药香点上。”

“朕乏了,要歇息一会儿。”

“你去外头守着,谁都不许放进来。”

随着公公的动作,一股奇异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之中。

上官若嗅着,竟觉得隐约与御书房中一直焚着的香料有几分相似。

她不动声色地问侍立在门口的小连子。

“陛下刚命高公公燃的药香,可是太医院调配的?”

小连子恭谨回她。

“正是。”

“哪位太医开的方子?”

“是前些日子在二皇子府中不幸溺亡的李太医。”

上官若睨了那飘出烟雾的香炉一眼,又瞟了眼刚被关上的南侧窗。

“陛下在病中,屋内应常开窗通风,才好叫病气散出去。”

“怎么这窗子才开一会儿,就要关上?”

小连子赔着笑回她。

“李大人开方子时说了,这药香总要有够浓才能起作用,吩咐奴才们燃香时不可开窗。”

上官若又敷衍应和几句,向小连子告辞离开。

李大人调配的药香?

这里头要是没掺料,她就把头拧下来给凤玄当球踢。

上官若一路走一路想,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甘泉宫门口。

她盯着门匾愣了一会儿,忽地一拍脑门。

这里头住着的昭仪娘娘,不就是个最通香料药理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