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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堇与上官若辞别贤夫人,往乾宁宫行去。

劝解牢中女囚的法子有了,眼下最令人为难的,便是要如何向皇帝开口,为那些前朝逆党求得一道免死令。

从前贤夫人并不受宠,因此她所居甘泉宫也地处偏远,离皇帝的寝宫很是有一段距离。

午后的阳光炽烈,二人一前一后沿着宫墙根儿行走,借着红墙下的阴影遮挡着刺目的光芒。

青石砖铺就的甬道弯弯折折,一扇门接着一扇门,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西长街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只红嘴的长尾蓝鹊落在路边伫立的四角铜质宫灯上,眨着乌黑如豆的小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顶着烈日出行的人。

“若若,你为何不让贤母妃亲自出面?如今母妃虽将信物交于了我,但我始终认为,由母妃去劝那姜望舒,方能更加晓之以情。”

凤堇的声音自前方飘进上官若耳中时,她正低头不知思索什么,公主之言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未在她的脑子里留下印记。

好半天没能等到身后人回音,凤堇蓦地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同伴。

上官若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一个没留神,便当头撞在了凤堇背后。

这一下,她才回过味儿来,察觉到方才凤堇似乎对她讲了句什么。

“殿下说什么?”

“我说,头先在甘泉宫,你为何拦着母妃,不让她去天牢?

上官若伸出手指,向凤堇一项一项解释着她的考量。

“其一,自古以来帝王均忌讳后宫干政。”

“贤夫人身为天子妃嫔,倘若私入天牢会见死囚,便是犯了大忌。”

“其二,殿下以为,贤夫人该以什么立场入天牢?夫人与姜家人的旧事,绝不可为外人道。”

“否则,不但会影响娘娘的声誉,更有甚者,还会引致陛下疑心睿王的身世。”

“其三,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自殿下接掌崇文馆事务,在年轻一代的官员及文人中已积攒下不少好口碑。但要想更进一步,就需要更大的功绩来换。”

“倘若此次是殿下将前朝留下的隐患一举拔除,这份功劳,日后便能给殿下带来更多一分倚仗。”

二人并肩走着,眼瞧着不远处已能看见乾宁宫的大门,上官若忽地扯住了凤堇的衣袖。

“殿下可想好了,该如何开口向陛下讨这份恩赦?”

“才从贤母妃处出来时,我便在琢磨此节。”

凤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诚如母妃所言,父皇为人,是很看重世人评说的。”

“他作为前朝重臣,行自拥为帝之举,本就称得上悖逆。只不过景帝确实荒唐,才叫他得了个为民请命的好名声。”

“在此次姜望舒行刺之前,并未起过什么前朝祸乱之事。反而是父皇前些年,因着邹辛等小人撺掇,失了不少民心。”

“就算父皇一意孤行,非要将这伙突然冒出来的逆党除之而后快,他总要考虑考虑,后世史书工笔,会如何记载他吧。”

上官若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看得凤堇心底一阵恶寒。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慈祥得跟个注视着自家孙辈的老太太一样。”

上官若压抑着胸中澎湃而来的激动情绪,在心底无声呐喊。

“呜呜呜,孩子终于长大了!”

的确,皇帝现在急需一波公关,来扭转他在朝臣百姓心目中残忍暴戾的形象。

姜望舒及其党羽,就是他仁德形象的最佳代言人。

凤堇与上官若一道来到皇帝寝殿门前,高宁听底下人通报公主驾临,赶忙出来相迎。

“老奴给殿下请安。”

凤堇抬抬手示意高公公起身,又悄声向他打听。

“父皇可醒着?”

“陛下昨夜受了惊,又是一宿未眠,强撑着精神去御书房看了折子,巳时才回来歇下。此刻,尚未起身。”

凤堇皱起眉头道:“有什么急事,非得今日处理不可?父皇这身子才好些,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点灯熬油。”

高宁微阖了阖眼皮,沉默片刻,对凤堇耳语几句。

“递折子之人,是被陛下幽禁府中的那位。”

凤玄?

凤堇的眉梢微微一跳,上官若看在眼里,却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大太监将声音压得极低,饶是她努力伸长耳朵去听,也是半个字都未曾听见。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凤堇为何面露异色。

“请问公公,凤玄给父皇折子里,写了些什么?”

高宁对公主报以歉疚的笑,拂尘垂坠而下的白色鹿尾毛随着他手的摆动掀起阵阵波浪。

“殿下此问可是有些难为老奴了,上呈天子的奏章,老奴怎会知道里头写了些什么?”

凤堇当即毫不客气地抢白他,道:“既然公公不知那折子的内容,又怎知是何人所写?”

太监眼神骤变,面色一僵,笑意凝固在脸上。

“既然公公有意相助,不如便帮得彻底一些,本宫自会念着公公这份情。”

“但若公公打得是左右逢源的心思,只怕,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这是凤堇第一次在高宁面前显出上位者的强势姿态,连上官若都有些意外。

作为皇帝身边的人,高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他一贯圆滑,做事但求明哲保身,时常是帮你一点,再帮他一点,主打的就是一个谁都不得罪。

纵然上官若与他共事多年,也没能抓到他的什么把柄,或寻到什么够分量的筹码,让他为凤堇所用。

然而,凤堇方才说的那些话,几乎就是赤裸裸地在逼迫高宁站队了。

凤堇丝毫不掩饰眼中锋芒,直勾勾盯着大太监的双眼。

“公公可想好了,要给本宫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豆大的汗珠自太监的额上渗出,顺着脖颈一路淌进衣领,靛青的领口顿时宛如被泼上点墨,渐渐连成一片深色。

“老奴的确不知,那折子里写了些什么。”

高宁用颤巍巍的手扯着袖口,擦了擦面上的冷汗。

“不过老奴猜测,大抵是二公子闻得昨夜乾宁宫走水,特意上表问安的。好歹父子一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

凤堇倏地笑出声,斜眸扫了一眼大太监。

“公公忠君之心,天地可鉴。”

“本宫,一定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