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等等……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于若恩赶紧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冒这个险，应该要怎么做？”
秦越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然后回答她“不用特地做什么，像平时一样，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我们布置好场地会来接你，养足精神带上玉牌就行。”
他示意兆磷把沈海带走，“如果你们同事或者他的亲友问起来，你帮忙遮掩几天。”
……
四日后，于若恩坐上秦越镍银金属色的雷克萨斯，车里散发着混合铃兰和雪松的淡淡香味。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高级质感的蓝色液晶屏中控，“哇哦，特案队都这么有钱吗？”
秦越看了看左右倒车镜，握住方向盘的修长手指轻巧地打了半圈方向，驾着车往城东开去，“我们跟普通人一样，有每个月工资，再按抓到上交或者消灭的鬼魂精怪情况发奖励，大概……可以理解为KpI。”
“这样哦，那这个梦魇值多少钱啊？”
秦越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转过来看了一眼好笑道“梦魇现在很少见，又很难追踪，消灭一只可以抵两年工资。”
于若恩靠在椅背上捏包上的柿子挂件，这么可观的收入？有点心动。“那要是抓到呢？”
像是觉得她的问题很可爱，秦越嘴角噙着的笑容加深，“知道兆磷那个暴脾气为什么那么讨厌梦魇吗？因为它如果不愿意出来，可以和你耗一辈子，选定人以后绝不可能放弃，一旦生命受到威胁，它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被抓到。”汽车经过路口，秦越降低了车速，缓缓停下等红绿灯。
于若恩转了转眼珠，扭头去看窗外略过的景色，似不经意地问，“那有没有过它没得逞的案例？”
“有，特案总局的档案记载过，被更强大的鬼魂精怪吃掉的梦魇。不过这样被它蛰伏的人类灵魂也一起消散了。”
于若恩将手肘撑在车门上，傍晚的微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带起她黑亮柔软的发丝。
绿灯亮起，秦越轻轻踩下油门，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在担心，“不用想这么多，只要进入沈海梦境的生魂没有攻击性，它不会选择玉石俱焚。”
“可是，”于若恩被他这句话提醒到，转过脸来，伸手拂去吹乱的头发，“没有攻击性我们进去怎么消灭它？”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近郊，驶入一座大型建筑的院子内。秦越行云流水地将车子倒入车位，解开安全带对于若恩说，“到了，走吧，进去说。”
建筑一共只有三层，但是占地面积很大，院子、走廊和房间都很宽敞。一路上到三楼，沈海躺在大厅中央，地板上画着一圈巨大的纹路，发着幽幽的蓝光。
兆磷正脸色复杂地走来走去，寂夜气定神闲坐在一边梳毛。
见到两人走来，兆磷迎上来欲言又止，秦越拍了拍他，“我们的身体就交给你们了，白魁在大楼结界处盯着，这里画好了阵法，加上你们，放心吧。”
说完示意于若恩跟上前，一起坐在阵法里面，指着地上蓝色纹路绘成的一个花朵状小圈，“玉牌放在这里。”于若恩拿出玉牌轻轻放入，玉牌瞬间散发出细细碎碎的光芒，给整个蓝色图案罩上一层朦胧的墨绿暗光。
“现在你闭上眼睛，尝试放松呼吸，”秦越看着依言闭眼的于若恩，不自在地轻咳掩饰了一下，“冒犯了。”
闭着眼睛放空的于若恩还没想明白冒犯什么了，就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自己的手背，随着一阵恍惚，她感觉自己站在地面上，还没等她睁开眼睛，秦越的手就松开了。
于若恩习惯性的想捏捏包上的柿子挂件，摸了个空，才想起来现在应该是在沈海的梦里。她观察了一下附近，像是在一条古老的街道上，小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唤着，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真实得不可思议。
秦越也是一愣，看着路人们的穿衣打扮，给自己和于若恩幻化上相近的衣服。“你们老板的想象力很丰富，是一个细腻的人，很少有人的梦境景色这么真实的。”
他左手攥着三颗檀香串珠，细细感应着周围，梦魇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梦境难以分辨它的躲藏之处。为了不打草惊蛇，带三颗珠子进来掩盖自己的气息已经是极限了。
沉浸在令人昏沉难受的气息中，于若恩微微皱了皱鼻子，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前方走来的一男一女。
男孩穿着白背心，深蓝色裤子在他身上松垮垮的，推着一辆带着横杠的那种老式自行车，不断抬头偷看走在右前方的女孩。
穿红色格子长裙的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双手放在背后往前走，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交替的脚尖。两人中间隔了有两米，一看就是在青春期的青涩男女。
于若恩仔细辨认，这不就是年轻时候的沈海吗？没想到沈海年少的时候这么清瘦腼腆，跟现在中年微胖厚脸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秦越也看出来了，与于若恩对视一眼，两人远远跟上走在后面。
“珍珠，明……明天你有空吗？”年少的沈海红着脸小声地问。珍珠回过头来，“你怎么还跟着我呢？别跟着我啦！”说完小步快走拐进巷子里，沈海忙快步追上，“珍珠珍珠，明天学校没有课，我，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珍珠不搭理他，拉了拉肩膀上的包带往前走，几名混混出现在巷尾，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踢着擦得油亮的尖头皮鞋，斜着肩膀走出来，“哟，沈旺财，老子是不是有跟你说过珍珠是我的妞，让你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夹着烟的手，直接指到沈海的脸前，他蹬蹬退了两步，自行车被猛地一拉脱了手，周伟拽过自行车后往一边丢开，继续向沈海逼近，车子哐地倒在地上，车轮哒哒地转动。
沈海又羞又气，憋得脸色通红，眼神不断看向前面的珍珠，珍珠背朝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还敢看？老子给你眼珠子挖出来！都给我打！”周伟狠狠地把烟头丢在地上碾碎，身后的小混混们一拥而上，一下就把沈海推到在地。
“砰砰”挥来的拳头打在全身，沈海努力蜷缩着身子抱住头，不甘心地抬眼去看，夕阳从巷尾照进来，珍珠的背影逆着光让他看不真切。
“哐”不知道谁先拿起了地上的石头，鲜红色的血从头顶流下来，滴入眼眶，本就模糊的身影突然浸入血色中，一种不甘又悲怆的情绪在他心底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