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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月色入高楼 > 第48章 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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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隔壁的隔壁,霍以南已经微醺,他灌了一杯酒,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嘴巴偶尔打结一下:“……有钱就了不起?我偏不信……小蝶,信不信,信不信我会弄死他?……我一定会弄死他,我一定要弄死他,让他死得很惨很惨……”

伸手摸酒瓶却抓了个空,抬头看见小蝶抱着酒瓶直摇头,他垂下眼帘,盯着空杯子怔忪着,脑子里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后面的几天,三个男人早出晚归,若若几乎没有见到他们,如果不是早餐桌上的空碗,她还以为他们根本就没回来呢。

青姐对这样的情况不置一词,似乎早已习惯,而小蝶她们也是急匆匆的,若若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在静元一直都在。

静元也是东南方的员工,他本科毕业后就正式进东南方当副总了。他和以南的相识有些传奇,他俩是网友,后来霍家想要招一个长期的家政人员,静元就推荐了他母亲青姐,试了后奶奶也很满意,青姐就一直待在霍家了。

静元也是东南方的员工,他本科毕业后就正式进东南方当副总了。他和以南的相识有些传奇,他俩是网友,后来霍家想要招一个长期的家政人员,静元就推荐了他母亲青姐,试了后奶奶也很满意,青姐就一直待在霍家了。

后来以南在大哥的支持下开办东南方,就是青姐担任的人事主管,专门负责员工的招收与培训。

若若在找手机的时候翻出了霍言蹊的旧物,其中有一个小巧的钱包,被随意地丢在底层的抽屉里,里面装着两张卡和一些现金,若若想了想,拿出现金装到了自己的兜里,卡仍旧装回小包,她不知道密码,拿了也没用,虽然她身无分文急缺钱用。

这是霍言蹊的东西,霍言蹊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比如霍言蹊的家就是她的家,霍言蹊的哥哥就是她的哥哥,霍言蹊的钱当然也是她的钱了。

她以此类推地把钱装入了自己的兜,这让她想起鲁迅笔下的孔乙己,窃书不算偷,窃钱呢,应该算偷吧,不过她没有偷,这就是她的钱,自己取自己的钱怎么叫偷呢?

若若想出门,想去市里转转,只要到了市中心,她就能知道这里是不是那里。

周一是最忙碌的一天,于若若而言反倒是最闲的。她本来想趁青姐不注意偷偷出门,又一想,还是跟青姐打个招呼,免得她找不到她闹得沸反盈天的,惊动了那兄弟俩反倒不好。若若对青姐做了保证,只在附近散散心,让她随时打自己手机。青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只嘱咐她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一踏出大门,若若猛然有种天宽地阔的感觉,仿佛一只被关起来的小鸟,一朝得释,便天大地大任我翱翔了。

准确来讲,这是若若第二次踏出这道门,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的。她边走边好奇地张望,欣赏四周的景色,期盼有经过的的士,能搭乘一段,可是走啊走,自始至终连车的影子都没见。

这里的山并不高大,与若若的家乡比,只配叫土堆,不但没有山的气势,就连山的形体都不全备。文人把山比喻成西北大汉,是父亲,丈夫,最有担当的男人,这里的山却是个胖乎乎的半大小子,贪吃贪睡,所以不长个儿横着长肉了。

若若目测从霍家别墅到山口,差不多一千米左右,可看着不远走起路来却费事,走了十几分钟,连一半都没到,她不得不对自己的数学水平感到抱歉。其实她数学确实不好,从小到大考过的红色分数屈指可数,而且是一只手的。

这副躯体属于若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体力上还是跟不上,若若也有锻炼,毕竟次数少时间短,以前那副虽不能拿奥运奖杯却也在校运会上获过飞毛腿称号的身体,现在只是个回忆了。好在若若有准备,全套运动款,鞋子也是极给力的耐克。

她走得不快,实在走不快,十几分钟的时间似乎面临极限,只当是散步吧,若若心底还期望着能有车经过,那样的话走得太快太远岂不亏本。

可直到她绕过山口,都没有翻本的买卖出现,她暗自埋怨上天的狠心,却在下一刻忍不住大声赞扬上天的恩赐,一过山口,眼前就是环山路,公交站牌就立在山路的右手,一百多米的距离而已。若若兴奋极了,如果不是太累,双腿又酸又痛,她真想跳起来欢呼一下,就像孩子们竞赛得了一等奖那样。

等了没几分钟,一辆公交就施施然入站了。若若挑了直达市中心的车爬了上去,市中心最着名的建筑就是钟鼓楼,这几乎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是若若对这个城市的最深刻的记忆。

公交车走走停停,来来往往的行人上上下下,该来的来了,该走的走了,而车子不为任何人多走一站或偏停一下,有如世事轮回,日月更替。

若若坐在车后,只冷眼注视着匆匆过客,她的腿已经不那么酸痛了,而钟鼓楼就在眼前。

若若随着人潮涌出车门,站定在花坛边。放眼望去,钟鼓楼就像个安全岛,被四通八达的马路围在了中间,它仿佛披着战甲的大将,在那里指挥若定,见证着这个城市的日日夜夜,朝晴夕阴,风雨变换。

若若的眼眶涩涩的,是这里吗?她不是很确定,她记得钟鼓楼东北角的公交站台那里有一辆直达x省师范大学的公车,站台对面小店里的烤鱿鱼简直香飘十里,她每每逛到这里,都会来几串,百吃不厌。可现在是个服装店,打折的条幅横七竖八地贴满了门面。

若若一咬牙,跳上直达师大的公车,市中心车就是挤,不要奢求座位,能双脚着地站稳身子就已经很难得了。

若若以前很少坐公交,她有轻微的晕车,轿车还好点,公交简直不得了,常常咬紧嘴唇憋一口气,等不及车停稳就跳下去狂吐,这种情况在大四的时候稍有改善,虽然不怎么吐了,但头晕耳鸣像公交卡伴随她每次公车之旅。

今天转了两趟车,若若居然毫无不适之感,莫非晕车也是体质的原因?

半个小时的车程,师大站就在前方,若若跟着人群往车门挤去,这一路过去就三个学校,车上几乎都是学生,若若挤在一群大学生中间,仿佛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鲜花一般的年纪,刚走进大学的校门,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用了,那个时候,她还真是个孩子,表里如一。

现在呢,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好奇与惊喜,淡然得槛外人一般。

若若毕业那年,师大的正门翻修完毕,气派而不失庄雅,处处昭显文化重地的内涵与厚重。和正门同一时筹建的还有学校艺术楼和图书管,听说光那个图书馆就斥资一个亿,若若她们多次在新建筑前拍照留念,却最终没有走进去享受过一次,那些照片后来也被她千百次地欣赏回味,当时真是欢喜之极,也惋惜之极。

那些情绪原本早已随着庞若兰烟消云散了,若若面对现实,真正难以置信。她回到这里了?

那些过去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是这里,就是这里,就是这个门,门后的石山上镌刻的是启功先生的字“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这是他们每个师大人入学必修的第一课。这么多年来,这八个字是她的事业箴言,也是人生规范,如何走都走不出它无形的界限。

她身为师大人,自走入这个校门便注定会一辈子被它拴在责任的门框上,即使就业后处处受挫人生多般的不如意,可她没有后悔过,同为师大人的老公也没有,他们像古往今来所有的教育者一样甘于平淡,甘于清贫,默默无闻,扎根讲台。

人生的多变一度让若若陷入抉择的漩涡,左右为难,她就像个人格分裂症患者,白天努力做霍言蹊,梦里又被庞若兰纠缠,苦不堪言。可是现在,面对这座不甚雄伟的大门,她心跳如擂鼓,心里的酸楚和委屈就像见到了亲人般蜂拥而出。

她像个被拐卖的女儿,一朝回到母亲的怀抱,有一刹那的难以置信,有一瞬间的欣喜若狂,更多的却是难过,她想哭,想嚎啕大哭,眼泪如小溪般流过脸颊,滴落到脚下的土地,那点点泪斑,是她对母校最深的眷念。

若若望着校门出神,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些人也好奇地瞅几眼,也有人问她为什么哭,可若若置若罔闻,她甚至没有听见,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在她关注的范围,这里只剩了她跟这座大门,在时间的潮流中彼此守望,直到天荒地老,也许沧海变桑田了,她们还是这样守望,最终化成石头。

胳膊被使劲拽了一把,若若回过神来才发现一辆轿车停在眼前四五米处,司机一个劲地鸣着号,像个焦急的人在歇斯底里,一个男孩子边拉她边喊她的名字:“言蹊!言蹊!你怎么了连车都不晓得躲?”

若若茫然地看着他,再看看前面的车子,原来她站在这里挡着人家的路了,怪不得喇叭都要吼哑了。她赶紧让开去,却见身边的男孩翻出几张纸巾,递了过来:“来,擦擦。”这才觉得脸颊冰冰凉,摸一把湿湿的,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他有些拘束,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不客气不客气,言蹊你怎么了啊站在路中间哭?这多危险啊。”

若若有些吃惊地抬起头,这是个一副憨相的男生,圆圆的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看来是遇到“故人”了,听他碎碎念的语气,应该不是一般的同学。

若若这会儿并不想邂逅什么同学,神情淡淡地问他:“你是?”

男生一脸惋惜的表情:“我是江宁啊,坐你后面的那个,还记得吗,二十一中。”

若若恍然大悟:“哦,是你啊,我……”

他了然道:“你的事我听说了,其实毕业后我一直打听你来着,听说你……我还担心了好久,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很开心。”他的脸红红的,这是表白的节奏?若若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再见久违的母校,她喜极而泣,那开心从心底蔓延,经过泪水的冲刷后更加鲜明。若若看着眼前这个叫江宁的大男孩,他的眼神亮晶晶的,露出毫不掩饰的欢喜,令她的心情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好久远的事情啊,属于年轻人的羞涩的萌芽,那种只要远远看见就甜到心头的感觉,激荡在她的心间,唤起她对这个腼腆男孩的好感。她擦了擦脸,微微笑了:“你在这个学校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啊,这里离我家近,方便,再说了,这里学费低,我家条件不比你家。”

他顿了顿,观察她的脸色,见她并无不悦,接着说:“你不是考上锦大了吗?怎么在这里?刚才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吧?”

若若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不需要看医生的。我就是突然想起点事,没看见车子出来。”

他舒口气,老气横秋地叮嘱她:“你也太大意了,多危险啊,以后可要多注意,这样子出门谁能放心呢。你今天来这边是……”

若若勾了勾唇:“我没上锦大,一直在家养病呢,今天出来散散心就转到这里了,你没有课吗?”他摇摇头:“有啊,今天早上两节呢,刚下,我回家去取本书,谁知一出校门就看见你了,呵呵,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呢。”

若若被他的笑容感染,不禁也巧笑开颜。江宁眼直直地看着她,半响才低声说:“你变了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