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那小厮垂头丧气的从人群后面走出,想起他家公子怕是凶多吉少。
小厮眼底包着两团水光,走路都有些站不住脚,打着晃儿。
“嗷呜……”
旁边一道声量不高的动物嚎叫,小厮听着熟悉,看过去后,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看花了眼,愣愣的在原地不动弹。
亓戟等人也听到了动静,看过去同样意外,“咦?哪里来的野狗?瘦巴巴的,当狗都挺失败。”
两只狼:“……”狼身攻击越发过分。
狼就不用有狼权吗??
要不是……面前这些人,它们一个也打不过,两狼都想壮狼割腕,死而后已了。
春明对此话深表认同,这两只老狗确实瞧着就失败。
“咳咳……咳咳咳……”
恰好,这时候两狼身前的人突然咳嗽起来,动静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去,春明知道,这是百九解起作用了。
“公……公公公……公子……”
那之前一直愣怔的小厮率先惊醒,一个猛扑上前,刚刚咳嗽着眼瞧就快醒来的人,只勉强咳了两声,头一偏,又昏了过去。
众人也都傻眼了。
怎么这小厮如此富贵,他家公子却是……却是一副野人模样?
外面世界的小厮与公子都是这样子的吗?
一时,不少皇子看着自己的近侍陷入了沉思。
隔天,他们没耽搁,吃过早饭后,便重新启程,今日要保证踏入东辰地界。
春明抱着手臂,看着对面的人,眼底满是问号。
白无忧柔弱不已,又掩唇咳了起来,春明下意识的拉着亓舒往角落躲。
白无忧:“……咳咳,我真的不是野人,身上也没病,脑子更没出事。”
他很庆幸,昨日被阿良撞晕过去,很快就醒过来,不等洗漱,去向亓戟表示谢意时得知他们这么大家子人,是要赶往东辰参加敦睦庆典。
他如今身无分文,身边只两只老狗,哦不,是两只狼与个小厮,别无他物,要是不趁机扒上这大家子,只怕等他到东辰,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虽然对他开出的百万酬金表以怀疑,但只是多捎带上一个人,亓戟没拒绝。
等白无忧洗干净,换了干净衣裳后,又一次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破破烂烂的时候,他是潦倒脑子有病的野人,洗干净的白无忧,却瞬间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褪去了凡俗之像。
白无忧眉心中间有一个砖红色的美人大痣,宝相庄严,模样端的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虽不及亓舒,却也别有一番少年朗月,肃风清然的味道。
只一场沐浴,几乎脱胎换骨,若不是他这些日子在林子里流浪,身形消瘦,只怕还要更俊美些。
他去见亓戟时,自然亓舒也在,亓舒是此行的领队,要想多捎带这么一个人,也得亓舒点头。
却不想,亓舒点了头,白无忧越发得寸进尺,今日刚传了话动身,他便非常主动的跟着坐上了亓舒的车架。
要赶他下去吧,他又柔柔软软,然后表示他会单独给亓舒再交付百万酬金以做车费。
春明心动了。
钱啊,钱从四面八方来。
“你说你叫拜无忧?可我们从未在哪里听说过世上有这么一个有钱人。”
春明鼓着脸,对眼前人有些好奇。
随随便便就是百万酬金,这人手笔如此豪横,名字却是少有耳闻。
春明回头去看亓舒,跟着又道:“不过你的名字倒是与另一个富贵子弟很像,那人是天下首富白家的独子,白无忧。”
白无忧:“……”
他瞪眼,他的马甲!!!
“咳,恩人说的什么话?我姓拜,那白家公子我也听说过,想来应该只是撞了名字罢了。”
只要他不承认,那他的马甲就还在。
“是这样吗?”
春明想着,又点点头,“不过也有这个可能,白家公子听说也养动物,却养的是那巨形鹰隼,英武不凡,怎么会像你这样……”
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春明还是很快接上,“养了两只没什么作用欺软怕硬的老狗。”
白无忧几欲吐血。
那是狼啊,狼!!!
鹰隼他自然也是养了的,但那破鸟好吃懒做,不愿意跟他出门,到底还是鸟,他也飞不了强带。
就这两只蠢狼,此行带着也没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
遇到绑匪比他躲的还要快。
两狼一人被劫匪一起抓到了匪窝,最后还是白无忧仗着一点点三脚猫功夫去找到了狼,两狼一人才从匪窝里逃出,但公子哥又如何会荒野求生。
在林子里转了好久,若是春明他们没有走偏路,到了那处瓜田,白无忧都要以为自己最后恐怕真的就要以身饲狼了。
面前与他搭话的虽是个下人,但白无忧已经从自己那两头见风使舵的狼那里隐晦得知,春明是救了他的人,且春明很危险。
至于具体危险在哪里,白无忧觉得应该是与春明旁边的公子有关。
这人身体不好,虽偶有笑容,却不见走心,瞧着也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这种人,以白无忧的直觉来看,最恐怖了。
“咳咳,小兄弟说笑,那真的不是狗,那是两头狼。”
这话自昨天到现在,他解释的嘴皮子都要起火疖子了。
但不说春明,就是队伍里的女眷,也都不怎么怕他的两头狼,全都老狗老狗的唤着。
白无忧:“……”再这样,他要咬手帕哭唧唧了。
“哦,行吧,你非要说是狼,那那两条老狗就是狼吧。”
“……”
春明换了个姿势,单手在桌上托着腮,随手取了马车里常备的点心在桌上。
左右无事,她又拿了副棋盘出来,同时问白无忧,“无忧公子可擅棋艺?要与我家公子对弈吗?”
路上无聊,往日春明要么练功要么困觉,现在车里多了外人,春明收敛了许多。
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小仆从呢。
“对弈?”
白无忧却愣了,再看春明已经将棋盘摆好,举着两碗棋子,用眼神问他要什么颜色。
白无忧下意识道:“黑子吧。”
“好哦,那无忧公子加油啊。”
执着棋子,莫名其妙开始与亓舒对弈的白无忧,在不知不觉被亓舒吃的几乎快要片甲不留时,突然觉着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