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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族王子的请求成帝不是很想答应,呼衍符离那剽悍凶猛的模样,成帝虽然不觉得林晋安会输 ,但是总归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样的比试,不论是输是赢,总归两边都不会好看。

而且宣朝身为东道主,在自己地盘上若是不能大获全胜,惨败还是险胜都是丢人。

但是若是避战,怕是比输了还丢人。

成帝一时有些为难,转头看向一边的林晋安:“镇北侯以为呢?”

林晋安看了一眼一边的匈族王子,转向成帝:“臣遵陛下令。”

坐在边上的沈轻罗差点笑出声,成帝本来想着把矛盾转移,没想到又被林晋安轻飘飘顶回来了。

宁凭阑也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成帝一时语塞,只能沉吟片刻:“这……此次毕竟是使团初次来访我宣朝,一来就打打杀杀的,怕是……”

呼衍符离还没等成帝的话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怎么,堂堂大宣,连和本王子比上一场的胆量都没有么?在我们匈族,就是最无能的儿郎也不会拒绝!”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在场的宣朝众人都变了脸色,成帝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王子未免有些太放肆了。”

匈族的使臣笑着出来解围:“陛下莫怪,我家王子一向是直性子,此番也是仰慕镇北侯的风采,才会如此急切,还望大宣陛下勿怪。”

成帝勉强维持住了帝王的风度:“无妨,只是这里毕竟是我大宣,都说入乡随俗,王子还是当学些规矩才好。”

沈轻罗在一边夹了一筷子凉碟,默默看戏,左右这件事情跟她没半点关系,就算是想对策,自有满座公卿,也轮不上自己。

她心安理得地看戏,成帝却一眼就看到了悠哉悠哉的她。

想到自己被匈族使臣气个够呛,这丫头倒是心安理得当成蹭晚膳了吃得这样开心。

成帝自然也不同她客气了,直接一个眼神就瞥到沈轻罗。

沈轻罗咀嚼的动作一顿,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回视成帝。

成帝冷笑一声,直接点名道姓:“沈内卿以为此事如何?”

顿时满殿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轻罗的身上,除了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匈族人。

沈轻罗无奈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陛下,臣对将军们之间的比武并不熟悉,更不知道匈族比武的规矩,这件事,臣……”

刚想学着林晋安来一句“臣都听陛下的”,被学聪明的成帝直接堵了回去:“沈内卿随便说说也无妨。”

呼衍符离漫不经心地瞥了沈轻罗一眼,很是不满:“宣皇,我和林晋安的比武你让一个女人来决定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区区女子懂什么。”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沈轻罗一遍,更不愉快了:“若是我匈族女子,倒也豪爽大气,你们宣朝的女人好生无趣。”

沈轻罗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听了呼衍符离的话倒是也不恼怒,只是转头看向这位高傲的王子,朱唇轻启,话却不是很客气:“轻罗不才有一事请教王子。”

呼衍符离的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你问。”

“当年我北疆有一女子,乃是北疆一守将的夫人,为前任匈族王掳掠,蛰伏隐忍三年,一举于王帐之中击杀匈族前任汗王后自尽,王子的汗父才有继位的机会。”

不顾匈族使团众人陡然难看的神色,沈轻罗眉眼带笑,沈音温婉柔和依旧:“不知王子可知道此事真假?”

这件事当然是真的,甚至可以说是宣朝孩童都耳熟能详的,故事里那位夫人是出身宗室的郡主,因着这件事被追封为公主,先帝亲自扶灵,取衣冠而葬,丧葬规格按照嫡出公主的待遇。

后来林老将军大破匈族,也是趁着匈族新旧交替权力争夺之际的空档。

想到这里,沈轻罗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晋安,那位夫人不是别人,就是林老将军的原配夫人,林晋安的生母是后头的续娶。

呼衍符离被当众呛声,还是拿匈族人最耻辱的一段,他冷着脸:“时日久远,本王子如何知道真假?”

他自然不会傻到当场否认,简直是在欲盖弥彰,但是也不能承认,毕竟这样丢人。

沈轻罗也不介意呼衍符离的恶劣态度,她转向成帝,后者跟她方才调了个,此时正在上首饶有兴致地看着沈轻罗给匈族使团下脸子。

沈轻罗不着痕迹地翻了个几乎看不见的白眼,很快掩饰过去,恭敬地给成帝提议:“陛下,镇北侯如今正在孝期,若是近身搏斗,若是伤了王子,是我大宣无礼,若是伤了侯爷,却又是损伤了身体发肤,难以面对老将军。”

成帝颔首:“那依内卿之见?”

沈轻罗看向成帝御案边匈族送来的一把大弓,心中有了主意:“臣一直听说,匈族儿郎各个都是骑射的好手,眼下骑马不便,不如只比射箭,既公平,也不会伤到二位。”

呼衍符离轻哼一声:“倒也是个法子。”

成帝也觉得很好,毕竟林晋安的骑射他们不清楚,但是林老将军的骑射,当初在京城那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也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骑射功夫,林老将军才被先帝破格提拔,还将宗室女赐婚。

言道是虎父无犬子,林晋安的骑射功夫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成帝同意了,林晋安也没有推脱,接受了安排。

不过领命以后,他看了一眼沈轻罗,眼神有些复杂。

沈轻罗坐回去和宁凭阑抱怨:“怎么每次参加这种宫宴都没好事,是不是我就不应该来?”

宁凭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好笑:“陛下发愁的时候你在那用膳,陛下不找你找谁?”

沈轻罗叹了一口气,委屈巴巴的:“别说了,下次这种宫宴我是不可能再来了,实在躲不掉也要用好膳吃饱了再来。”

宁凭阑肩膀轻颤了好几下,才勉强维持住没笑出来。

呼衍符离举起面前的酒杯,挡住了唇角冰冷的痕迹,不动声色地吩咐一边的使臣:“去查,那个女人是谁。”

使臣眼神中带着之前没有的恭谨和顺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轻声一句:“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