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小章片鱼技艺比你高多了是吧？”
山茶拉着小章的衣袖笑眯眯地问苏钰，听道苏钰肯定的答复以后，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小章的眼睛，说：“我没骗你吧？我们姨娘说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你可别太骄傲了啊，做得好就要认嘛。”
小章便笑眯眯地摇头，笑眯眯地摆手：“没啥没啥，杀多了手熟了而已，不值一提。”
山茶一听立刻皱起了眉，苏钰拍拍她的头，“多向人家学习，你要是能片出这样的鱼片，我就把水煮鱼的方子教给你。”
“真的？”山茶欢呼一声，一把攥紧小章的衣袖，“大哥大哥，我叫你亲哥，你快教教我怎么片出这样的鱼片。只要你教会我了，这辈子你一家子的水煮鱼都我包了。”
那几个厨子和小工便吹着口哨在一边起哄，小章灶上的厨子还挥着木锨撵小章出去教她，不用他烧火了。小章便通红着脸带山茶出去了。
等她们走了，苏钰便溜达过去看了看，小章那边灶上左边锅里煮的杂粮饭右边锅里炖着鱼汤，鱼汤炖得奶白的，香气四溢，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咸了点。那边灶上左边锅大一些，里面是炖白菜，倒了肉汁进去炖的，看起来油汪汪的，右边锅里炖的是剁成小块的兔子肉，听说还是早上逮的呢，里面加了很多花椒山茱萸，闻起来麻麻的辣辣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你们手艺很不错啊，有你们在，这边的伙食我不担心了。”苏钰看了一圈，帮着添了几根木柴，顺势便坐在了灶门口。灶门口被火光照得热热的，厨子盛了碗鱼汤给她，苏钰咪了一口，不出意外地咸到了。“有萝卜或者豆腐吗？”
厨子摇头，神色有点紧张,声音绷得紧紧的。“是汤太咸了吗？”
苏钰笑，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是我喝汤太挑了。没事没事，这鱼汤炖得功夫到家，鲜得掉眉毛。”
苏钰说着便小口小口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那厨子明显松了口气，擦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笑了起来。
“我刚看你们粮仓了，这些粮食够你们吃到年关么？还有菜，你们喜欢吃哪些菜，我记下来，回去想办法让人送过来。”
那厨子张口就答：“我们这有一百二十个人，每天定量一斤粮食，前段时间忙，吃得多些，两干一稀，最近不忙了，就是一干一稀，粮仓里还有两千斤谷子两百斤麦子三百斤白米还有两百斤红薯，各色肉干也有两百来斤了，野菜干将近三十斤，节省点支持到开年尽够了。”
那边灶上的厨子也笑着接过话头。“前日刘师傅才送了一车白菜过来，不用再送了。山里有野味野菜，湖里还有这边河里都有鱼，菜是不愁的。”
苏钰笑着摆手。“身体是奋斗的本钱，咱们要把本钱守好了，这个不能马虎，也别克扣这点子吃食，不管是干是稀，肚子得吃饱了。”
几个人忙不迭地点头，笑着抢着答：“吃饱的吃饱的。”
苏钰叹了口气。“今年天灾，粮食是贵了些，不过你们放心，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咱们这是聚在一起的第一年，必须得好生过过，我想着买几头猪几只羊到山里头养着，过年的时候宰肉吃，大过年的，鲜肉饺子总得吃一顿不是？”
“羊买两只养养还罢了，猪这玩意儿我们不会养啊。”
“猪比羊还好养活呢。”苏钰说着笑了笑，抽出一根烧了一半的树枝，灭了火在地上画图，指给他们看，“我是这样想的，山里的野味有限，今年又开了荒，野味失去了将近一半的生存空间，以后只会更少，你们说对不对？”
厨子默默地点头，小工笑着说：“说的是呢，最近他们出去猎到的野味是越来越少了，昨天穆老三在山里转悠了一天什么都没猎到。”
厨子想了会儿，对她说：“那就养，到山背面靠着湖的附近养，顺便养点鸡鸭鹅。”
那边的厨子也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那边湖不小，湖里水草多，养鸡鸭鹅正好。”
小工手举得高高的，等他们收了声都望过去的时候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指指门外：“把张头儿叫过来一起商议？”
厨子便摇着轮椅走到门口，冲旁边宿舍大吼了一声：“张校尉，过来，有事商量。”
没一会儿，张铭之便小跑过来了，还没进门呢，声音先到了。“十一郎，什么事找我？”
小工忙跑过去迎他，边引他进来边笑：“好事儿，快，过来听东家讲。”
张铭之这才注意到苏钰在，忙过来打招呼。苏钰摆手让他不用客气，等他站稳了才指了地上的图给他看：“我想在这山阴种草养猪养羊养鸡鸭鹅，再把散在各个角落的这些野果树都移过来，猪羊吃草，鸡吃草虫，它们的粪便可以肥田让果树和草长得更好，草多了可以喂鱼，这样猪-果、茶-鱼形成一个生态系统，能大大提高经济效益。”
“啥是生态系统，经济效益又是啥？”厨子们和张铭之皱着眉琢磨，小工直接举手提问。
“生态系统就是，嗯，在大自然里，动物和植物，嗯，达到一个平衡构成的一个整体，就像咱们养猪，猪吃草，吃的草越多产的肥料越多，肥料越多草长得越好，等猪和草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它们就平衡了，这就是一个生态系统。”苏钰尽可能解释得清楚明晰，等小工点了头才继续说，“经济效益更简单，通俗点说就是赚钱。”
“哦，我明白了。”小工连连点头，拿半截胳臂拍着张铭之，眼睛看着厨子笑眯眯地，“咱们的茶树明年春才能育种呢，再长大到能收茶最少需要三四年时间，这几年一分钱不赚尽往里投钱了，是得找个挣钱的营生贴补贴补。”
“既然养了鸡鸭鹅，干脆再开些地出来种庄稼，冬天没食吃了可以喂粮食喂菜的嘛。”张铭之声音瓮里瓮气的，一拍大腿，事情就定下来了。
饭菜煮好，以宿舍为单位打过去吃，苏钰主仆、陆稼轩和张铭还有厨子他们便在厨房摆了桌子吃饭。边吃边继续刚才的话题聊起了种粮食种菜。陆稼轩刚才不在，张铭之先跟他讲了一遍，再拉着他问种什么庄稼的好。
陆稼轩一听，指了苏钰给他们：“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种地什么的只管问你们东家，她手里的粮种菜种多着呢，随便一指点你们就吃不尽了。”
张铭之立刻扭头问苏钰，别提多殷勤了。
苏钰在山里走了一圈，对山上的环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说话便有底气。“山脚地多着呢，闲了都开垦出来，靠近你们院子的地方种个一两亩蔬菜，够你们吃就行。这边地气暖，现在就能种，种点青菜萝卜什么的，想吃就去摘，方便。”
“靠河的地方种水稻，水稻种双季的，靠山脚下的地种芝麻，中间种棉花。这芝麻和棉花你们可能没听国，我打听了，都是从海外引进来的种，芝麻可以吃可以榨油，听说芝麻补气血还可以乌发呢，棉花更好，棉花结出来的花可以纺纱织布还可以弹松了絮褥子，冬天里盖棉花做的被子可暖和了，比葛麻丝的被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张铭之越听眼睛越亮，频频点头，等苏钰说完，他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等会就叫人把这附近的荒地都垦了。”
“你们下午不抓鱼了？”
“你们下午不抓鱼了？我还没见过抓鱼呢，好想看哦。”
陆稼轩和山茶一齐问，异口同声的，说完陆稼轩尴尬得脸都红了，山茶没事人一样继续哼唧。张铭之还挺看不得山茶的样儿的，忙跟她说抓鱼照常进行，只是抽调一部分人过来垦荒罢了，山茶这才转悲为喜，给张铭之添了碗汤。
张铭之：......嗯？
吃了饭，山茶便随着张铭之去看抓鱼，苏钰带着十几个懒得去凑热闹的老兵烧荒犁地。老兵们听说这地来年准备种稻子，纷纷称赞这是个绝好的主意。这里土壤肥沃，水流充足，种稻子再合适不过了。一个个忙起来不惜力，很快开出来了十多亩地。
苏钰发现这些厨子虽然行动不方便，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而且这两个厨子似乎威望比较高，他们说什么那些人就做什么，言语间对他们挺恭敬的。苏钰猜这两个厨子可能退伍前在军队长官们眼里没什么存在感，但在底层士兵中很有威望，毕竟军队是个慕强的地方，没有实力是绝不会受到尊重的。
后来小工跟她聊天，说起来也恰好证实了这点。
当然小工找她并不是为了八卦来的，而是，求她帮忙来的。
“咱们这里，能招个女娘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