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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楚知吾的神智恢复,火堆都已熄灭了,楚知吾只觉浑身松快,别说昨夜的昏沉,就连脑筋都要快了几分。刚刚睁开眼,缓缓收功,环视一圈,见到大家都安然无恙的在这山洞里,楚知吾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当即走向王阔。

谁知还没走得两步,就被小华捏着鼻子喝住了。

“你臭成这样,可莫再过来!”

楚知吾闻言一愣,却见王阔也是捂住口鼻,煞有介事的点头,这才往自己身上一瞧,深色的衣衫上渗出了许多米白细末,低头嗅了嗅,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楚知吾赶忙走远几步,这才意识到,昨天一夜站桩,自己竟不知出了几身汗,汗湿了衣服接着变干,再湿再干,往复几次下来,别说汗味了,衣服都沤臭了。只是还有无数随着汗水一同排出体外的杂质,楚知吾倒是料想不到了。

老板娘倒是没有那般夸张,只是对楚知吾说道:“行了行了,守了你一夜,无事便好,正好雨似乎停了,你且出去看看……也……散散味。”

楚知吾脸皮再厚,也不想既恶心自己,又臭着别人,当即点头来到了洞口,搬开洞口铺了几层的干草,赶紧钻出了山洞。

只见外面天朗气清,若不是还有些水洼,丝毫看不出下过雨的迹象,楚知吾贪婪的嗅闻着泥土的芬芳,似是把自己身上的臭味也掩盖掉了。可没走得几步,楚知吾却是愣住了,除了这洞口,这附近连小道都没有,林间除了虫鸟鸣鸣,便只剩枝叶摇摆,别说人迹罕至了,便是连人迹都看不出分毫。

楚知吾不敢乱走,只得在洞口转了两圈,又匆匆钻进了洞里,只是这次,他倒是把挡在洞口的干草都放在了地上,洞口大开,也有风不断吹进。

贴着洞壁绕过了其他人,楚知吾才跑到了洞里最深处,毕竟现在走又走不得,他在最里,这样才不至于继续臭到大伙。

陈爷鼻子吸了吸,这才睁开双眼冲着楚知吾笑道:“你这小子,这般环境了还穷讲究。”

楚知吾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对了陈爷,昨夜好像您和桃姐扶着我来到这的,可我出去转了一圈,竟是连条小径都未发现,难道,您和桃姐带着我从天上飞来的不成?”

陈爷笑而不语,小华却仍旧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说道:“那是我将痕迹都抹去了,还飞来的,会飞我等还需要跑到这山上来作甚?”

楚知吾往洞壁又贴了贴,老板娘则是伸手拍了一把小华,然后说道:“行了行了,昨晚楚小子受了风,昏了头,哪里还晓得那么多,小华你也别嫌弃他了,再怎么说这小子也算你半个徒弟。”

谁知小华却是嫌弃的看了楚知吾一眼,接着回过头对老板娘说道:“桃姐,这徒弟我可不认啊,我的本事他可没学着呢。”

楚知吾尴尬一笑,陈爷调侃一笑,众人纷纷莞尔。

楚知吾忽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对神情疲惫的王阔说道:“是了王哥,你怎知道这么个山洞?即便是咱们赶路的痕迹都抹除了,这路都没一条的,能找到这山洞……属实是……况且这洞口还有那么些干草,昨夜风雨倾盆,哪来这么多干草啊。”

王阔抬起头,一边回忆,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紧接着又变为苦涩,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我幼时曾与父亲一道,来这巫棚山中练武,这洞啊,是昔年巫棚山上还有猎户时,猎户们遇到雨雪封山,用来挡风遮雨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巫棚山上有了山贼,哪里还肯让猎户上山,久而久之,这山洞估计也无人知道了。”

众人恍然的点了点头,楚知吾见王阔神情唏嘘,便赶忙转换话题道:“说来这巫棚山的山匪们也是奇怪,昨夜似是偏要等那杜大少来了,才肯放人上山,简直就像……暗中勾结了一般。”

老板娘听了这话,先是瞟了一眼楚知吾,才说道:“就你聪敏,这巫棚山就在五山城边上,这巫棚山上的山贼,与哪家哪户不认识,无凭无据,谁又敢说是他们私下勾结。退一步讲,便是你我猜到了,他人想到了,突逢水难,那杜少康开口出钱才让众人上山,如此大恩,你我也得记他的恩情,这便是规矩道理。”

楚知吾闻言一愣,含糊道:“话虽如此……可总觉有些别扭……”

王阔此时也是点头叹道:“别扭又如何,昨夜几乎那么多人受到杜家恩惠,有恩报恩,这便是天大的规矩。自行上山的沈家自不必说,开了那买路上山的先例,等到水患退去,这声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就连南拳门,这恩情也得牢牢记下,何况那么多百姓,经过昨夜,五山城里便只剩下杜家,一家独大了。”

楚知吾并非不清楚这些,却还是皱着眉头嘀咕道:“这样一来,几乎整个五山城,都已蒙受杜家这天大的恩情了……”

陈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时也,命也,今日过后,杜家在整个五山县,那都是一言之下,莫敢不从了,只是我等的日子,会否更难过些。”

老板娘则是噗嗤一笑,调侃道:“陈爷莫太忧虑了,此次水难我等全身而退,已是幸运,五山城此刻,还不知是何模样呢,届时修护民宅,官府赈灾,说不得五山的境遇比以前还好些,莫想那么多了,您倒是说说,咱们究竟攒下了多少身家啊?”

众人反应不一,王阔、小华都是一脸期待的看向陈爷,陈爷却先是一怔,而后故意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来,察觉到楚知吾还皱着眉头琢磨,便开口道:“怎的?楚小子不想知道咱们福来客栈,有多厚的家底?”

老板娘立马扭过头,瞪了楚知吾一眼,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还不赶紧过来捧着陈爷,回去收拾客栈就靠陈爷了。

楚知吾这才回过神来,却是神秘一笑,说道:“咳咳,小子也只是算了个大概啊,若是与陈爷的账目有出入,大家莫怪啊。据我看来,如今陈爷那,最少有现银三百两,唔,原本应该三百两出头,这段时日生意一般,又逢水患,陈爷兴许还支了几两银子出来。”

众人听到三百两先是一喜,想到这是楚知吾说的,便马上叹息的撇了撇嘴,又一脸期盼的看向陈爷,谁知陈爷的反应,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见平日里万事不挂心的陈爷,眼睛总是微眯着不愿睁开的陈爷,此刻竟然双目圆睁,目瞪口呆的看着楚知吾,众人哪里还猜不出,老板娘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满脸兴奋的凑到陈爷跟前,伸出手指问道:“三百两?咱有三百两?”

一旁的王阔和小华也是一阵狂喜,陈爷更是愣在了当场,此时此刻,怕是最平静的,就是还在琢磨着自身变化的楚知吾了。

半晌,陈爷才闭上了嘴,满脸惊讶的问道:“你这小子,莫不是偷偷跑到账房……也不对……你怎的知道我那有三百两?”

楚知吾站起身来,故意挑了挑眉,笑道:“自然是算出来的。”

楚知吾心底偷笑道,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还能忘了不成?咦?难道是出了太多汗,怎的醒了这么久还觉得浑身轻松,整个人跟飘着似的。

想到这里,楚知吾又忽然蹦了蹦,这随意蹦跳之下,竟比平常高了一倍不止,当即又愣了。众人见他这模样,也纷纷笑了起来,山洞里此刻仍在发愣的,除了楚知吾,就是还百思不得其解的陈爷了。

片刻后,陈爷也回过神来,看见楚知吾这副模样,也是一笑,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小子且说说是如何算出来的,陈爷我便告诉你此刻身上为何有此变化?”

听到陈爷这么说,楚知吾赶忙老实坐下,把每日观察到的收入,用度,损耗都说了一遍,然后说出如何算出三百两来的,接着便乖巧的看着陈爷,毕竟对他来说,弄清此时身体状况,可比算账要紧多了。

谁知山洞内的几人,竟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光看着他,陈爷更是眼皮不住的抖动,抬起头说道:“罢了罢了,终究是老了,这还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账房。”

老板娘立马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看向陈爷安慰道:“可不是您这说法,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这经验,哪里是算算账就抵得过的。”

说完还赶紧瞟了王阔他们一眼,众人赶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陈爷翻了翻眼皮,不愿说话,半晌,才瞟了一眼期待万分的楚知吾,侧过头对王阔说道:“你就告诉这小子吧,省得他以为自己出了啥毛病。”

王阔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看向楚知吾的眼神之中仍旧充满惊奇,但还是收敛下来,认真说道:“先前说过,站桩分几种,经过昨夜一夜,你算是把这桩站活了,所以身上有各处变化,慢慢你就适应了。”

楚知吾一愣,说道:“王哥你不是说,这硬桩站成活桩,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吗?我这才站了多久,会不会……”

话说了一半,楚知吾试探性的看了王阔一眼,言下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王阔先是瞪了他一眼,接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能看错?兴许是借这风雨刺激,让你进境迅速,你也莫要大意,说了这站桩是水磨功夫,你慢慢练便是。”

楚知吾将信将疑,先看了看小华,见小华不愿告诉他,又看向老板娘,但此刻老板娘看着楚知吾,更像是看着一块金银财宝一般,若是放在平时,桃姐怕是也懒得搭理他了,今日不知怎么了,还是开口说道:“放心吧,没出岔子,你好好练就是了。”

说罢,几人又在山洞里休息了一阵,等到日头正中,才走出了山洞。

回去的路,还是王阔在前面带路,只是这次小华捏着鼻子说什么也不愿走在楚知吾身后了,便和王阔一道在前面开路,而自认身体强健了不少的楚知吾,看到了大家的赶路方式,心尖一颤,还是得陈爷抓着他才敢走下去。

雨后山林里,处处湿滑无比,偏偏王阔和小华二人,一跃便是几步,丝毫不担心脚底打滑,更不担心摔倒,要知道此处可是巫棚山上,若是一脚滑下,当真不知有多危险,楚知吾看着都害怕,何况让他自己也这么走上一趟。

无奈,楚知吾只能在小华不屑的目光中,让陈爷这么大年纪的人扶着他,才开始跟着走动了起来,只不过这速度,比起兔起鹘落的王阔和小华,那简直已是慢如龟爬。

这么一段路,楚知吾不知昨晚大家花了多久,但今日却是足足一个上午,等到太阳最高时,才能远远看到下方那处山寨,而许久没有进食的楚知吾,活什么都没干,肚子却是先叫了起来。

王阔和老板娘回过头,楚知吾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知怎的,今日就觉得特别饿,不成想还未下山,肚子竟自己打起了鼓来。”

王阔倒是点了点头笑道:“你昨夜进境较大,消耗也大,饿过了正常。”

随即他又转头看向老板娘和陈爷,说道:“此处正好有些山贼们砍伐留下的树桩,要不我们在此休息片刻,我也去前方探探状况?”

陈爷也不知是一路搀扶着楚知吾有些累了,还是也同样消耗大了,便干脆一屁股也坐到了树桩上说道:“我看合适,若是水淹了五山城,我等还需早做打算,如何能在那山洞里再躲上一段时日。”

老板娘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对王阔说道:“此去小心些,尤其是那些大家大户。”

王阔洒脱笑道:“桃姐放心,我去去便回,你们先吃些东西。”

说罢,又是几个翻越,王阔便从众人眼前消失,老板娘也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干净的布囊来,刚将布囊打开,楚知吾便闻到了一股香味,眼睛都冒起了绿光。

老板娘笑了笑,先将布囊中的饼递给了陈爷,接着又给了楚知吾,小华,她自己最后才拿了一块。

陈爷刚把饼放在鼻前闻了闻,似是要闻闻这饼由哪些食物所做,楚知吾就已经张开大嘴向手中的饼狠狠咬去,等到他将饼塞满了整个嘴,才听到小华有意无意的说道:“大家这么久没饮水,可要慢些吃,毕竟此处可没茶水,万一吃饼噎着咯,怕是只能喝地上的泥水咯。”

虽说小华口中说的是大家,但指的是谁在场众人皆知,老板娘当然是看着楚知吾的吃相笑了笑,就连陈爷也是微眯着眼睛,轻轻的吃上了一口,但囫囵吃了好几口的楚知吾,此刻也已意识到了不对。

饼是香,但干也是真干,几口下去,口水都似是被饼给吸干了,但仍旧没那么容易咀嚼吞咽,楚知吾只能这样鼓着嘴尽力咀嚼,可一张嘴被饼给塞得满满的,又哪这么容易将食物嚼碎,不过片刻,果然如小华所说,噎住了。

可这山林之中,哪有茶水助他下咽,噎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了,真看向了地上的泥水,刚想捧起一点,就听到老板娘无奈的说道:“小华,你且帮帮他吧,若真要让他喝这泥水,岂不是糟践了食物。”

小华也没多说,随手在旁边低矮的灌木上,摘了几片较大的叶子,随意一叠一握,便成了个盘状,接着走到一旁未被砍伐的大树旁,脚一踏一勾,便如同挂在树上一般,往树冠处走去,这一幕,就连噎得不行的楚知吾也看呆了。

昨晚虽然知道老板娘他们借着大树做了把巨伞,可没这白天看得清晰,等到小华就这么屈膝勾着脚一直走到了树冠,随意的晃了晃树枝,给楚知吾接了这么一盘水,又是如履平地般走了下来,楚知吾才知道,究竟什么叫厉害。

嘴里都是饼说不得话,楚知吾只能在小华将水递给他时,满是谢意的看向小华,接着总算学乖了些,一点一点将水喝完,好容易将口中的饼都送了下去,才向小华道谢道:“多谢小华姑娘,你这功夫也太厉害了,便是真在这林间飞跃也不为过了。”

小华则是把头一偏,自己的小口吃起饼来,但还是回复道:“要说厉害,桃姐才厉害。”

只是老板娘究竟有多厉害,她却是没有兴致往下说了。

几人便坐在这巫棚山的林间树桩上,吃起了饼。

楚知吾刚将手中的饼吃完,王阔就回来了,却是眉头紧皱。

陈爷看到王阔神情后问道:“怎的,势头不对?”

王阔这才眉头一松,笑着说道:“那倒不是,反而是好消息,不过我有些纳闷便是了。”

还不等众人再问,王阔就接着说道:“山上大多人都下山了,说是水已经退了,我又问他们,昨夜水势大否,他们又说,怕是城里的房子,一层都要泡进去大半。”

陈爷闻言也是怔了怔,眉头紧紧皱起,说道:“如此大的水患,怎会一夜就退了,即便是浸个三五日,也是再正常不过。”

楚知吾听到他们这么说,也是不由得琢磨起来,可又觉得这水来去太过匪夷所思,真要是杜家布置,总不可能他们还有这行云布雨的本事。

老板娘此时却皱着眉头说道:“不论如何,总得下山看看,若是水真退了,我们便回客栈收拾,总好过大水始终不退,那么多人都被困在这巫棚山上来得好。”

众人点头称是,等王阔也吃了些东西,这才绕过巫棚山寨,下山往五山城走去。

还未下山,便看到泥泞的道路上,污浊不堪,倒是有许多足迹,直往五山城内去,楚知吾一边小心的跟着足迹往前走,一边说道:“看来这水势确实凶猛,都淹到这了,想必真如王哥所说,城里房屋必定都糟了水。”

小华面露担忧,老板娘看得真切,也马上安慰道:“放心吧,咱们客栈最多进些水,浸了桌椅板凳罢了,倒是干柴怕是都弄湿了,这劈柴的活不好干咯。”

这才让小华担忧尽去,更是回过头挑衅的看向楚知吾,楚知吾只得告饶。

等到进了城,才发现平常里井然有序的五山城,此刻已是一片狼藉,连城楼上都是处处脏乱,想必昨夜,还有不少被大水赶到这城楼之上的人。

但总归是水患已过,原先因邬蒙担任治安官不愿出门的人也好,先前因雨势太大出不了门的人也罢,此刻都在家中扫水,打扫屋子及街道,似是整个五山城的人,一夜之间又都出来了。

再走了一阵,几人才回到福来客栈,当看到客栈大门虽明显浸了水,但仍未破开时,几人还是松了一口气,可刚一开门,没过门槛的水便从里面涌了出来,桌椅板凳都浮在水面上,也让几人立马面露难色。

还能说些什么,老板娘苦笑着摇了摇头,卷起了裤脚就踩了进去,王阔更是抢先把前厅通向后院的门也打开,让水又流出去不少,大家便与五山城其他人一样,立马忙碌了起来。

楚知吾看着搬起一张张饭桌,立到一旁的王阔,看着扫水的桃姐,看着在客房与前厅上下奔忙的小华,看着脑门上都是汗,使劲打着算盘的陈爷,忽然愣了起来。

一夕之间,像是变化太大,又像是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