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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板儿和石头在家半月有余,酒肆生意已经多日未曾过问。

如今巧姐和周昌解除了婚约,去掉了板儿一块心病,却有喜有忧。

喜的是巧姐和周昌终于解除了婚约,忧的是巧姐竟然真的中了疯魔,想来莫非是着了那癞头和尚的道儿。

癞头和尚是什么来历?因何有这本事?是世外高人还是会邪门歪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到哪里去寻找那癞头和尚?之前又从未没见过此人。

无奈,生意不能不打理,板儿、石头和秀才李昶三兄弟到一起喝了一顿酒后,秀才李昶在家刻苦攻读,准备今年秋闱应试举人。

板儿让母亲和青儿好生照顾巧姐和姥姥,第二日便与石头骑马赶回京城。

板儿那匹枣红马,原本瘦骨嶙峋,此时已经膘肥体胖,毛色光亮,绝对是一匹善解主人心意的千里良驹。

石头那匹白马神采依然,两匹马并行驰骋,堪称绝配搭档。

京城距离小王庄四十里,板儿和石头骑马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都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让板儿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按下个葫芦又浮上来了瓢。

这段日子,南烧锅坊酒肆一直按春节前客户预订及时供酒,偶尔也能卖出五两银子一坛的高价酒。

可是,过了正月十五,各酒肆饭庄用酒量明显下降,南烧锅坊的高价酒更是鲜有人问津。

好在万儿和芳儿来了以后,两姐妹十分卖力,尤其芳儿伶牙俐齿,会说会道,不仅留住了一些回头客,又网络了一些新买主。

万儿和芳儿天生丽质,常有一些花花公子哥前来捧场,为一睹万儿和芳儿的芳容,不惜银两进店买酒。

这其中有一位其貌不扬的公子哥,名叫来福。

这位来福本是巧姐的娘亲王熙凤的家奴来旺的儿子,之前在贾府和大观园中有幸见过万儿和芳儿。

来福平日经常与贾芹在一起鬼混,吃喝嫖赌,无所不沾。

偶然间,来福听闻南烧锅坊里新来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姐,便和贾芹一起以买酒名义前来一睹芳容。

怎料两人来到酒肆,见了如花似玉的万儿和芳儿居然认得,便主动问长问短,叙旧聊天。

两人心怀不轨,让人厌烦,但万儿和芳儿也不拒客,为了生意,只好忍耐。

谁知这两人得寸进尺,三天两头便来光顾,而且言语越来越放肆。

尤其贾芹,昔日在管理家庙时,曾经对芳儿动手动脚,如今见了,还想占便宜。

这一日,来福同贾芹又来酒肆,执意邀芳儿出去一起吃酒,芳儿不去,两人赖着不走,言语之中不乏有轻薄挑逗之意。

芳儿不堪其辱,实在不耐烦,就道:“邀我吃酒可以,出去不行。

想吃酒就在店里,你俩先押十五两银子在这儿,若能吃得过我,酒钱不用你付,若吃不过我,买三坛酒回去。

只是奉劝你们不要逞能,若喝死了人,谁也不要偿命。”

这还了得,林掌柜见状,不得不干预:“万万不可胡来,咱们是生意之家,岂可吃酒斗气。”

芳儿根本不听林掌柜劝阻,居然拿来纸笔,与来福和贾芹立下喝死互不担责的字据,并彼此签字画押。

有这等好事,来福和贾芹两人蛮有把握,哪有不应之理,只怪掌柜多事。

来福和贾芹两人凑足了十五两银子,交到柜台,来福乐得出去买下酒小菜。

就在这档口,聪明的万儿早就偷偷为芳儿准备好了一个铃铛杯和一个空坛子放在了柜台下面。

来福买了几样小菜回来,芳儿准备了三个铃铛小杯,与来福和贾芹就在酒肆店里斗起酒来。

女人吃酒,衣袖掩口。

头三杯,同一执壶里倒酒,大伙看着,芳儿喝的的确是烧酒。

之后趁大伙不注意,芳儿就借衣袖掩口之机,换成空杯吃酒,真正满杯的酒另手倒入坛中。

来福和贾芹一直喝的都是烧酒,贾芹连喝了八杯就告饶不喝了。

来福却不服,与芳儿斗了二十几杯,最后喝得烂醉如泥,直接瘫软倒地,不得不告饶认输。

贾芹还算清醒,三坛酒寄存在酒肆,让万儿帮忙雇来一辆骡轿,踉踉跄跄把来福扶上轿,送回家去。

谁知这来福不中用,醉酒之后再没醒来,第二日早起,媳妇彩霞发现他已经断了气,竟然一命呜呼了。

彩霞哭天喊地唤来家人,来旺和来旺媳妇见儿子突然没了命,不免悲痛欲绝。

来福媳妇彩霞原是贾府王夫人的侍女,当年本不愿意嫁给来福,怎奈摄于王熙凤和贾琏的淫威,不得不从。

如今彩霞没了丈夫,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难免哭天喊地,悲悯难当。

来福死得蹊跷,来旺找来昨日与来福鬼混在一起的贾芹,一问方知,来福是因在南烧锅坊酒肆里与昔日的芳官斗酒,贪了杯。

既然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来旺一家不依不饶,立马报了官,非要芳儿偿命不可,另要治酒肆销售老板板儿的罪。

官府衙门接此一桩命案,不敢怠慢,一边派仵作查验尸体,一边命人收缴了南烧锅坊的酒,并将芳儿、万儿并林掌柜和两名伙计一并全部缉拿归案。

板儿和石头赶回京城,这件事就发生在脚前脚后。

两兄弟打马入城,还没有到南烧锅坊酒肆,恰巧路遇喝得醉醺醺的倪二。

“两位公子,新年万福。”倪二问道,“公子这是打哪来往哪儿去?”

“倪叔叔万福,我和石头从乡下来,正准备回酒肆,”板儿道,“不如叔叔跟我同去,我送你一坛好酒。”

“谢了,谢了,”倪二道,“看来公子还不知晓,千万回不得酒肆,你那酒肆坏了事,衙门里的捕快正在酒肆里守株待兔,等着捉拿你俩。”

“叔叔说什么?我们酒肆坏了事?坏了什么事?为什么衙门要捉拿我俩?”

倪二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板儿和石头。

板儿和石头闻听此事,看来不假,不能置若罔闻。

“板儿哥,你躲一躲,我回去看看,量他们也捉不住我。”

石头艺高人胆大,板儿却不想让他冒这个险。

“不要去,要躲一起躲,不是怕衙门捉拿咱们,只是不能坐以待毙,要想个应对之策才好。”

石头不得不听,心里却很疑惑,“匪夷所思,我怎么就不信,咱们卖的酒能喝死人?

一个大男人喝死了,芳儿一个弱女子怎么竟然没事,依我看,肯定另有缘故。”

“我也觉得蹊跷,还不知细节,等弄清楚再说。”

板儿说着,与石头调转马头,骑马奔向胡同,离开了是非之地。

贾芸家在外城居住,板儿想到了他,知道他认识一些衙门里的人,两人便去外城见贾芸。

贾芸不在家,林红玉听说此事慌了神,急派人去司狱司找贾芸回来。

贾芸还不知发生了此事,听闻告知,十分惊愕,急忙赶回。

板儿委托贾芸打听事情原委,并疏通衙门善待所羁押的人。

贾芸分析,“这事发生在内城,应该直接归顺天府衙门管辖,我在司狱司当差,府衙还有些熟人。”

既然如此,板儿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钱庄存票递给贾芸。

“找人疏通需要打点,我和石头不方便露面,这是一百两现银存票,烦劳芸哥去打点衙门中人。”

贾芸没有推脱,立马行动。

板儿和石头暂时只能等待消息。

当晚,贾芸安排好疏通善待之事并得信儿回来,告知板儿。

果然是顺天府衙门办案,具体办案的通判叫卓木乌。

一百两银子,二十两打点了他的手下衙役,保酒肆众人不受委屈。

另外二十两打点了刑名师爷,六十两通过刑名师爷打点给了通判。

贾芸告诉板儿死者姓名,与巧姐娘亲琏二奶奶王熙凤的关系。

板儿听说死者的父亲是来旺,心想正是巧姐要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