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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昶一来,有宝钗把控着话语权,倒把板儿、石头晒到了一边,插不上嘴。

宝钗去了后厨,哥四个才有机会说起生意话题。

板儿向薛母透露道:“娘亲,石头如愿以偿,与我妹妹青儿订婚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薛母高兴道:“我看好青儿,青儿虽说是生长在乡下,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不见得比大家闺秀差在哪里。”

薛蝌道:“还不是板儿和石头两位弟弟厉害,我还没说感谢呢,我这次生意多亏了两位弟弟,我倒是成了甩手掌柜的,到手的银子却一分没少。”

“二哥,我比你赚得还多,”石头直言不讳,“你辛辛苦苦担着风险出去两三个月,我只用了半月,赚了你三百多两银子,是不是有些不讲究了?”

薛蝌道:“弟弟千万不要这样说,都是你应该得的,我压根就没想会赚这么多,都是你和板儿的本事。”

“我可是一点力没出。”

板儿此话一出,石头却道,“哥哥不用出力就把钱赚了。”

“不要互相吹捧了,让娘亲和大哥笑话,”板儿道,“合着以后咱们兄弟齐心协力,让娘亲高兴就是了。”

聊了一会儿,石头去后厨帮忙,板儿和李昶也到后厨,却帮不上手,被宝钗撵了回来。

没过多久,酒菜准备好了,一家人团座,尽情尽兴。

宝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板儿和石头弟弟都已经十八岁了,虽然未及弱冠,但是生意场上已有了声名,不能只有乳名没有学名和表字,会让人说笑的。”

“对呀,是该有个学名,不然太不庄重。”

薛蝌附和宝钗,觉得宝钗想到的在理。

“妹妹和弟弟说的是,在外抛头露面应该有个正式名字才好,不妨今日就让娘亲给起个正式的名字。”

“昶儿和宝钗最有学问,还是你俩替弟弟拟个名字吧,大伙参谋。”薛母道:“蟠儿和蝌儿都是虫字辈,不知板儿家里有没有啥规矩?”

板儿回话道:“我一个乡下人,哪有啥规矩,随便逮着啥就叫啥,猫儿狗剩都有叫的。”

薛母道:“既然这样,不如板儿就随蟠儿和蝌儿,也按虫子辈起个名字,你们按这个想一想。”

李昶和宝钗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已有主意,但等薛母先言。

薛母思索片刻,“你们不说,我倒是想出一个金蟾的‘蟾’字来,不如就叫王蟾,表字你们帮想想,还有石头的名字。”

宝钗赞道:“母亲太有才了,我猜兄长也正想着这个‘蟾’字呢。”

莫非是心有灵犀?

李昶不得不承认,此时他的确在想这个“蟾”字。

宝钗猜到李昶也在想一个“蟾”字,李昶随即承认,“妹妹猜得不错,我也只是刚刚想到,不如娘亲深思熟虑,蟾乃吉祥之物,民间有金蟾之说,招财进宝,造福世人,板儿得此之名,定然不负众望。”

板儿给薛母施礼,道:“谢谢娘亲为我赐名,借大哥吉言,招不来财宝,就抱回柴草,烧火做饭,也能派上用场。”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笑了。

接下来,李昶、宝钗和薛蝌又参谋为板儿定个表字“忠斌”,文武双全,取其华商始祖王亥中斌财神之意,又有所不同。

石头也姓王,薛母建议本名就叫王石,大伙又给石头定个表字“忠义”。

薛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用薛母的话说,这是时来运转的好兆头。

家宴上,大伙有说有笑,以薛母为中心,兄弟姐妹其乐融融。

薛蝌发现兄弟姐妹彼此称呼有些不明朗,建议按照年龄大小排序。

依次是李昶为长兄,然后是薛宝钗、薛蝌、王蟾、王石,约好以后按序以兄弟相称。

对于石头来说,以前称呼板儿叫板儿哥,已经习惯了,可以继续这样称呼,称呼李昶为大哥,薛蝌为二哥,称呼宝钗为宝姐姐,邢岫烟为二嫂。

没有不散的宴席,饮完认亲酒,吃完团圆饭,大伙喝茶闲聊一会儿,板儿、石头、李昶哥仨起身告辞。

刚要动身,宝钗替母亲想着要回赠哥仨一份纪念礼物。

薛母没用多想,从宝匣中拿出仅有的四串冷凝合香项珠,正好给哥四个每人一串。

唯有李昶特殊,宝钗另附赠一本自己手抄装订的北宋传奇状元宰相吕蒙正着的《寒窑赋》。

离开了薛家,李昶同板儿、石头回到酒肆。

酒肆林掌柜汇报说,今日大观缘孙掌柜来找板儿,望板儿有时间与冷老板见个面,没说有什么事情。

天色已晚,板儿又喝了酒,哥仨泡了个热水澡,早早休息。

李昶却无睡意,挑灯夜读宝钗赠与的《寒窑赋》,爱不释手。

《寒窑赋》是北宋传奇状元宰相吕蒙正为劝诫太子而作,其状物之精,明理之深,堪称奇文。

李昶读到开篇,即被吸引。且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再继续读下去,仿佛在鞭策自己,尤其是:

“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

李昶读罢全篇,深有感触,深知宝钗对他的良苦用心,看着宝钗隽秀无比的一行行小楷,内心不免掀起波澜,久久不能安眠入睡。

感谢今生有缘与宝钗相逢,得一这样心有灵犀的红颜知己足以,除此,还能奢求什么?不可,不可!

且说,无独有偶,此时的小王庄板儿家也正在上演一幕认亲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