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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咸福春深 > 第75章 踢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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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生生受了一脚,她的肋下痛的撕心裂肺,脑子嗡嗡一声耳朵像是沉潭静谧,大半发髻散落在地,鬓上翠翘珠饰摔掉于胸,险些划破她的脸颊,她身子匍匐,双眼惊恐夹带条条血丝,气得肺腑震颤,惶惶失措。

芷常在、蕊桂瞬然震惊,便跪在地上紧紧搀住皇贵妃,皇贵妃捋了捋凌乱的鬓发,她一脸刚强只仰面朝天,愕然道:“皇上为何脚踢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事?累得你要挥脚让我受辱!”

乾坤怒不可遏,正欲站起身掌掴,却望见她满脸愤慨一滴眼泪也无,便一脸嫌恶,道:“你还敢嘴硬!你喂了煦嫔什么好参汤?怎么她喝下便无辜小月?”

皇贵妃泪眼婆娑,脸色恼怒,她抿了抿唇上殷红的血,扬眉道:“我有什么缘由害她?我赐了煦嫔一碗参汤不假,可参汤是御膳房厨子烹饪,我从未插手,皇上这般多疑,仅仅信了她人之言便脚踢我?煦嫔育子与我有何干系?我又有什么居心去暗害她?”

蕊桂惊得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垂诉道:“皇上!主儿是清白的!下晌主儿传了御膳房厨子熬了参汤给煦主儿端去,至于御膳房厨子到底如何熬制,主儿实在不知啊!但请皇上沉冤做主!”

芷常在引泪哀求,她绊住乾坤的衣袍,道:“皇贵妃主儿一向逮下仁和,怎会做出这般狠毒之事,定是有人蓄意陷害,皇上不可冤枉了皇贵妃主儿!”

乾坤一脚踹开了芷常在,道:“滚开!天子之怒,必得承受!这一脚是警示,至于是不是害了煦嫔的龙裔,一会儿再与你算账!”

皇贵妃泪眼嘤嘤,结出一片雪色清寒,道:“皇上要想算账?你想与我算什么账?这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协理六宫,不敢有丝毫怠慢,你却一直疑心我,从窃物到储嫔假孕争宠,我在你心中有几分是真的?”

乾坤的额上青筋凸起,舌底愈发撕裂沙哑,道:“放肆!朕许你高位,要的是让你恭顺柔婉,不是一味顶撞朕!忤逆朕!”

皇贵妃黯然凝眸,像是灰败了神色,眸底枯涸漠漠,道:“皇上疑心深重,我不想与你辩驳,即便我巧舌如簧也仍旧枉然,你要卑躬屈膝,柔顺和婉,找荣贵妃、宁妃,她们够好!”

荣贵妃跪下哀泣,低低轻喝,道:“皇贵妃,你别失了分寸!这是御前,不是你的咸福宫!”

皇贵妃的脸色清如冰霜,她冷冷注目着荣贵妃苍老色肤色,道:“你居然有脸质问我?从你指使怊常在、郝进喜诬陷我盗取宫中物件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荣贵妃,我待你不薄,当年有人在你汤饮中下药,是我替你找的太医诊治,还有在潜邸你受珍嫔次次欺辱,也是我替你解围……好事做尽换来的却是真心错付!没想到你居然是一头狼!”

荣贵妃惊得鬓上珠花玲玲碎响,她暴跳如雷手指着皇贵妃,道:“你满口胡说!哪有这些事儿?是你……你胡乱编排!”

皇贵妃咬了咬雪白唇色,她凛冽的眸光与乾坤互视,断然怒斥声声惊如雷鸣,道:“皇上,荣贵妃之所以孤注一掷,按捺不住,是因为他的三皇子年长能干,屡立军功,且即将册封郡王,生出了这样不臣之心。而我一封皇贵妃,有抵位中宫之势,她开始忌惮了,忌惮我成为皇后,忌惮九皇子成为嫡子,便步步为营、环环相逼,就是要将我拉下让她成为皇后!”

荣贵妃心虚意乱,只凄迷地摇头晃脑,连连落泪,道:“皇上!奴才没有!休听这个贱人胡诌!奴才卑微不敢妄求,皇上明鉴!”

乾坤忿郁难平,脸上的震惊此起彼伏,清冷如骤冰严寒便厉声大喝,道:“够了!朕先处置了皇贵妃一事,至于……至于荣贵妃,你与你阿玛那扎仛做的这些事,全当朕毫不知情么?朕暂且没发落你,是怜惜三皇子、五公主、七皇子,不想因为嗣位之争而令幼子没了生母,你先惜福,朕会找你问清楚!”

荣贵妃还想哭诉辩驳,乾坤厌弃地将她一脚踢开,吓得她手足无措,低低垂泪。只见李长安躬了身进来,他瞧了一眼花凌鬓乱的皇贵妃,眼中更是焦急,道:“皇上,伺候煦主儿的秋螺已经招了。”

珠常在轻笑一声,扬着尖细的嗓音,道:“她怎么说得?快回了皇上。”

李长安忙道:“回皇上,下晌皇贵妃着御膳房赏了一碗参汤,是膳房的小太监毕德子送了去,由秋螺喂与煦嫔主儿,毕德子口口声声说是皇贵妃亲赏必得喝下,煦嫔主儿才一匙一匙喝,喝了大半碗,便浑身抽搐,下红不止。”

嫤贵人像是受了惊吓,柔柔怯怯地抚胸,道:“必是那碗汤下了药,才下红流血的,真是可怜了煦姐姐,可怜了那孩子。”

嫤贵人惺惺作态,拿着手绢擦着夺眶而下的泪水,荣贵妃沉闷垂头便瞄了一眼,苑长青含笑愔愔,道:“回皇上,奴才已着人将毕德子,御膳房烹汤的厨子一律扣下了,但请皇上示下。”

乾坤的眼中闪过雪亮的恨意,冷冷道:“查!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谋害皇嗣!一众奴才、厨子统统拉下去杖打训话!”

皇贵妃已然不知是如何走出殿外,她抬眸蓝天,依旧白云朵朵,清风拂面,像极了她初入宫那一天。

煦嫔皇嗣出事,连仁后亦被惊动,仁后先是责备了乾坤,嗔怪他不该踢了皇贵妃一脚,乾坤也不好过分张扬只好按着不动。

仁后行事一贯雷厉风行,御膳房厨子、月地云居伺候的太监宫女、端汤太监、端水太监、倒茶太监、伺候太监、熬汤厨子、洗菜厨子、点心厨子、粥羹厨子,一个没有放过,全部拖进了慎刑司审问。

圆明园中顿时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英桂躬着身子便福了礼,她屏退了众人,只垂头不言。荣贵妃哄着七皇子,她一手喂着马蹄奶羹,一手抓着佛柑橘引逗,道:“办得利落了么?”

英桂垂睫道:“主儿安心,奴才安顿了毕德子一家,赏了三十两银子,毕德子顾念老母和身下的四个兄弟,不敢乱说。”

荣贵妃唇色阴寒,她咬了咬牙,道:“安顿好是了,皇贵妃谋害皇嗣,证据确凿,必是严惩,左右皇上信了,生生受了一脚,不死也扒层皮。”

孙富海笑道:“堂堂皇贵妃之尊,受了一记呕心脚,瞧她日后还有何颜面主持六宫?”

荣贵妃舀了一匙汤羹轻轻喂与了七皇子,媚笑道:“皇贵妃行事跋扈,还敢讥讽我,这次我让她彻底熄火。”

孙富海躬身一笑,道:“嗻,皇上信了,旁人不信也得信,只是这皇贵妃……皇贵妃若稍稍一使手腕,翻了身该如何是好?”

荣贵妃咬唇凝思,沉默半晌,便拔了鬓上一支银凤长钗,那支长钗翠色钗头银光锃亮,隐隐藏着毒色,钗头下玄着暗暗小口,镶凤嵌珠,雕花琢玉。

荣贵妃阴冷带笑,将长钗替过孙富海手中,道:“仁后伸手便不太好办了,若毕德子实在不中用,拿着它在他饭里搅一搅。”

孙富海答应了一声,便将这支银凤长钗揣了怀中。荣贵妃轻拍着七皇子的脊背,笑色幽幽,愈见她眼神毒辣,道:“这把火烧得不旺,我也心有余悸。”

皇贵妃回了涵虚朗鉴,她气得双唇发抖,脸色清冷,重重拍着花梨木炕桌,葱段一般的纤纤指甲生生劈断折了两截,道:“不过错了一步,便着了人的道。”

蕊桂坐困愁叹,她擦着泪哭诉,道:“主儿您受了皇上一脚,肩膀都肿了,还是由奴才伺候换件衣裳,抹点药酒。”

皇贵妃摆了摆手,她强忍着肩上的隐隐疼痛,蹙眉道:“不必了,皇上疑心重,且信了她的谗言,污蔑我谋害煦嫔龙胎,且毕德子是谁?我从未见过他,还口口声声着煦嫔务必喝下,前因后果,定是存心谋害。”

赵得海弓身道:“主儿与皇上那般回话,奴才听得心惊胆战,皇上信了供词,主儿百口难辩,若论宫规谋害龙胎可是大罪。”

皇贵妃咬牙横一横眉,心志沉沉,道:“拉我下水也折了煦嫔一胎,如此一箭双雕,真是心计深沉!”

蕊桂愁得皱眉抚胸,低声道:“主儿如何应对?皇上动怒,丝毫不念昔日情分,主儿受了这样的委屈,这是要逼主儿进冷宫。”

皇贵妃凄迷着双眼,她的泪在眼眶中泫然欲滴,绝望地凝视着一切。转过了一日清早,只见苑长青掀了海棠绣枝缠叶帘子进来,他只屈了膝,神色十分不恭,道:“皇贵妃安,万事如意。”

皇贵妃伸手剥着核桃,连眼皮也没抬也没回话,苑长青微微恼怒,便道:“皇贵妃,皇上传您立刻前往天地一家春。”

皇贵妃含了一枚核桃仁入口,凝眉一挑,似有哀怨,道:“是什么事?这般急匆?”

苑长青抬了抬眉,带了几分腔调,道:“皇贵妃做得好事,煦嫔主儿受了罪,身子许是不能了,皇上、仁后动了怒,传皇贵妃训话。”

翠竺横眉怒眼,只跪地捶着皇贵妃的双膝,冷冷道:“煦主儿小月,也不是皇贵妃之过?苑长青,仔细你的舌头。”

苑长青轻哼一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省省力气吧,留着这些话说与仁后圣听。”

皇贵妃神色如常便匆匆换了衣,备下轿辇即刻往天地一家春走去,待得入殿但见乾坤、仁后正坐其上,端庄公主位于一下,荣贵妃、宁妃也随侍其中,众人脸色青铁,沉闷不言,殿内一片沉重寂静。

苑长青引着皇贵妃步了殿,皇贵妃才要屈膝施礼,却听宁妃声色低低,蹙眉道:“皇上圣断,定要还煦妹妹公道。”

皇贵妃恼怒地撇了宁妃一眼,缓缓福礼,道:“皇上圣安,仁后圣安。”

仁后微微扬眉,便有玶月、玲月端上盏盏清茶,奉与乾坤、端庄公主跟前,仁后转眸凝齿,道:“慎刑司之奴是如何回话?”

张明海躬了身,垂头道:“毕德子招了,言皇贵妃主使。”

皇贵妃神色震怒,清寒如冬夜的上弦明月,道:“毕德子是谁我都不知,如何主使他下毒谋害龙裔?”

皇贵妃怒容冰冷,颤颤着唇齿,道:“去把那刁奴给我抓来,我要亲自训话,偏偏一介奴才胆敢污蔑清誉!”

仁后微微眯眼,含笑饮了一盏水,曼曼道:“皇贵妃入侍多年,我也不信她会谋害龙胎,可人证俱在,却也无从抵赖,我且信她为人,去把毕德子带来。”

苑长青颔首垂眉,便紧着脚步躬身下去了。端庄公主嫁做人妇后,性子倒也娴静许多,她长得酷似孝顺皇后,明眸善睐,唇红牙白,一身橘黄色衣衫衬得她丰盈美艳,鬓上珠翠灼灼光耀,嵌那东珠簇簇,黄金点点,鎏金福字流苏盈盈一曳,愈发显得她娇艳矜持,端然生华。

端庄公主似是轻叹一声,道:“从前皇额娘在世,慧娘娘也算伺候恭谨,从未有尖酸嫉妒之色,皇额娘薨天五年,却又生波澜。”

乾坤轻轻抚着端庄公主雪白的手背,眸中尽是温然柔情,道:“你皇额娘平生最为仁慈,若她尚在人世,定谨慎料理六宫,不生今日风雨。”

端庄公主睫下染了点点泪霜,她扶了一侧黄金流苏,含笑道:“皇额娘骤疾不豫,仓猝沉疴,皇父伤心多年,如下早从藩邸伺候圣躬之人不过三四,但请皇阿玛宽宥慧娘娘。”

荣贵妃似在唏嘘往事,柔柔地添上一嘴,道:“是,孝顺皇后的淑德奴才一辈子都不敢忘怀。”

乾坤脸上清肃冰冷,阴晴不定,他微微进了口茶,顾自不言。宁妃托着小腹柔柔带笑,道:“皇上万勿动怒,饮口茶润润肺。”

荣贵妃笑着奉了一盏,轻轻吹了茶叶沫,跪地道:“皇上进一口桃露,春来益气养肺,也好滋润面色。”

乾坤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伸手接过茶盏却摩挲不止,面色愈加晦暗沉沉。仁后眼波一定,悠悠道:“好了,皇贵妃,从晋了位份以来,便多有跋扈之风,你行事如此雷厉,如今深陷沼潭,安知不是素日骄横过了头?”

皇贵妃抬了抬一弯素淡眉色,她原是清秀面孔,如今动怒颊上生了冷厉寒色,道:“我摄六宫事,当以祖宗规矩为上,祖宗励精图治,勤勉治下,才有家国兴鼎,人和政顺的昌平之象,一味谄媚讨上,栽赃嫁祸,那是江河日下,日薄崦嵫的败世之景!”

仁后面上轻轻卷起凛寒,却依旧一脸气定神闲,道:“皇贵妃一贯牙尖齿利,丝毫不减气势,毕德子一来,瞧你还有几分狂妄?”

仁后话音未落,便怀抱一只雪白玉兔轻轻抚摸,只见桂姑姑、苑长青带了人匆匆进来,福了一礼,道:“回皇上、仁后,奴才已将毕德子带来,但请皇上训话。”

皇贵妃未见抬眸,闻听苑长青冷冷道:“皇贵妃主儿,你且瞧瞧这个人,你可认识?”

皇贵妃回首望去,却见桂姑姑后面跟着一个太监,那太监浑身是伤,脸上被鞭子打破了,露出丝丝血迹,皮开肉绽,甚是惊恐。

皇贵妃凝神细想,轻轻摇头,苑长青的笑意滞在嘴角,道:“皇贵妃健忘,您不识他们,他们却个个识你,说吧毕德子。”

宁妃皱着眉头,她轻轻掩鼻,嗤嗤道:“这样的污秽之奴,赶紧回了话,免得浑身晦气沾了圣躬清福。”

仁后扬眉一怒,逼视着他的眼,道:“你说是皇贵妃指使你谋害煦嫔之胎?是真的么?”

毕德子偷着眼瞟了皇贵妃,眼珠子满殿乱转,嘴上却道:“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奴才畏惧皇贵妃之怒,奴才……”

那毕德子吓得不敢多舌,只跪地不住地磕头,乾坤听得啰嗦饶嘴,面上森森寒冷,道:“立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