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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鱼身上的颤抖慢慢平缓,一颗心慢慢回暖,只觉得有些乏累,伸手圈住陆荣劲瘦的腰,脸埋在他怀中,把全身的重量依托着他。

此刻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思考都懒得。

静静缓了好一阵,才算是恢复了力气。

仰头看到陆荣担忧的视线,扬起嘴角,抬手抚了抚陆荣蹙紧的眉头,“没事了,别担心,就是看了一场别人的悲欢,就像看戏一样。”

陆荣捉住她的手,嗔怪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你当我傻?”

江稚鱼轻笑一声,“哪里哪里,谁不知道殿下您心有七窍,玲珑剔透。”

陆荣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应承了这赞美,“知道还骗我?\\\"

又问:\\\"棺中人到底怎么回事?”

江稚鱼脸上的笑容就淡下去,叹了一声,“是个苦命人......”

简单讲了下陈愿的事情,“......在日日辱骂打压下长大的孩子,她的心早已经病了,那些辱骂和打压早已在心里积满,只待一个机会,就爆发出来。所以她害死异父妹妹,逼死了亲娘,借闽越王的刀杀了亲爹......”

“最后,她骗闽越王夜宿她的寝宫,半夜用早藏好的剪刀剪了......”

江稚鱼有些难以启齿那三个字,换了个说辞,“让闽越王变成了阉人,还捅了闽越王一刀,然后反手也给自己一剪子,她甚至都等不及她的孩子出生。”

“很可惜的是,她到底是女子,捅闽越王的时候,被他拼命挡下,只受了轻伤,护卫来的快,她只能自尽,免受零碎之苦。”

陆荣接话,“所以,闽越王恨她入骨,让人设了这个阵,让她的魂魄永远封在身体里,永世不得超生?”

一个男人哪怕被人多捅几刀,也不会那么愤恨,唯有断了他的命根子,才会恨得那么深。一个男人不健全了,那还是男人吗?别说那是一地之王,就算普通男人,那也是耻辱。

江稚鱼点点头,又想起陈愿死前的情形。

陈愿一剪子扎在自己胸口,望着惨叫的闽越王,哈哈大笑,她的嘴角留着鲜血,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闽越王,诅咒他断子绝孙,诅咒他的永失国土,诅咒他死后在无边炼狱里,日日受剥皮断骨之刑。

她的神情太凄厉,样子太疯癫,闽越王不得不怕。

所以闽越王设这个阵,除了恨,还有怕。

“闽越王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命闽越的巫设下这个阵,下令杀光曾经伺候过陈愿的人,杀光陈愿的父祖和母族,把因为她而死的人,都困在这个阵中,百年千年的守着她的棺木,不让人放她的魂魄出来。”

陆荣听到这里,四下看看,原来这些鬼物,曾经都是因为陈愿而被杀的。

转脸就看到江稚鱼一双眼睛充满怜悯,看看棺木,再看看棺木正中插着的那根石杵。

瞬间猜到她的想法,“你想帮她?虽然她也是被逼报复,死去的那些人中虽然有坏人,但觉得多数事无辜的。这么多人因她而死,你若帮她,会不会让自己落下因果?”

江稚鱼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根石杵上,“她原是个好人,她可以做一个好人,可是所有人都在逼她做一个恶人。\\\"

“她固然造了太多杀孽,原也该受到惩罚,但这么多年的囚禁,灵智未灭,却无论怎么挣扎,怎么悲伤,也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度过一天天无望的煎熬日子,这惩罚已经足够了。”

“是非对错怎么衡量不是我的事,我知道我不应该介入,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不能任性,但我就想任性这一回。”

“至于因果,还不至于,我只是放她出来而已,放出来后,她是消散在天地间,还是去阴司报道,就不关我的事了。”

陆荣忧心不减,“如果她去作恶呢?”

“你说这阵是巫设的,巫脉消失已经近二百年,所以她不可能是十几年前,被靖国公灭了的闽越王的女人。大衍朝时,闽越一带独立在大衍之外,那会儿有闽越王。”

“也就是说,她至少死了二百年了,何况她满怀怨气而死,百年怨鬼,若放她出来,真的不会祸害无辜的人吗?”

江稚鱼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不是问题,她的尸骨在这里,她就无法离开这个峡谷。这里无人敢进,没人能被她伤害。”

陆荣听她这么说,才算是放下心来。

江稚鱼让陆荣略微退开一点,然后自己站到棺木正中,对着石杵的位置。

一只手抬起来,在虚空画符。点点金色在她指尖生成,缓慢往前一送,那符落在石杵之上,金光散去,石杵上的符文就淡去一点。

江稚鱼再次画符,依旧点过去,石杵上符文再消失一点。

她围着棺木,转着圈,依次消融那石杵之上的符文,等重新回到原点,石杵上上的刻痕已经完全消失。

几乎在刻痕消失的那刹那,那石杵就变了样子,变得坑坑洼洼,像一段腐朽多年的烂木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然后江稚鱼双手放低,摊开双掌,一寸一寸往上抬起。

那石杵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随着她的手势,缓缓从棺中拔起。

越拔越高,随着江稚鱼的手抬到与双眼平齐,那石杵的最后一截,终于离开棺木悬停在上面,然后被猛地一甩,飞了出去,重重砸向山壁,碎成一块一块。

随着石杵的碎裂,棺木中响起了一阵似痛苦,也似欢愉的轻吟。

江稚鱼携了陆荣,从祭台下去。她若不远离,里面陈愿的魂魄不敢出来。

两人退出一丈多远,台下的鬼物们也被迫往后推移。

然后一个“人”从棺木上石杵留下的圆洞中钻出来。

似乎受不住阳光,眼睛猛地一闭,再伸手往眼皮上一挡,才慢慢适应了光线,目光径直往江稚鱼这边看过来。

四周的鬼物突然躁动起来,他们往前涌动着,尖叫着,愤怒地张着自己的双手,表情狰狞恐怖,一个个恨不能扑上祭台。

她对四周的躁动充耳不闻,只静静看着江稚鱼。

她的脸虽然白到没一点颜色,没有一点生人的光泽,但依旧能看出美貌来。

一张脸精致无比,小巧的鼻子,花瓣一般的唇,尤其一双眼,看着清纯干净,不染尘埃,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无辜感。

身材娇小,满脸荏弱,是那种掉两滴泪,就能让男人心软的长相。

难怪她的亲生母亲都生了妒忌之心,难怪能成为闽越王最宠的女人。

她小腹隆起,腹部正中有个大洞,那是石杵留下的。

她慢慢地,笨拙地从棺上爬下来,眼中蓄满泪水,随着她的挪动,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她爬到祭台边,朝着江稚鱼的方向跪下,一边掉泪一边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