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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时,西市突然来了一队御林军,御林军身穿直身山字纹锁子甲,头带尖顶凤翅铁盔,盔甲上五色的包边,骑在高头大马上拦住了西市的入口,威风凛凛。

冬日的午时是西市最热闹的时辰,被拦住去路的百姓们堵在西市门口,骂骂咧咧,但是又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热闹看,便都踮着脚尖往里瞧。

这一堵就是一个时辰,直到另一队御林军拥着杜默白过来,众人看到他们身后是一架大红马车上堆满了用红绸子覆盖的箱笼,众人议论纷纷。

先行的御林军到时,宫中内侍就进了孙氏医馆,教授了孙大夫接旨的礼仪。

此时杜默白手持圣旨到时,屋里已经洒扫干净,摆好了香案。

“国之医者孙方云妙手仁心,无愧医者悬壶济世之美名,有当世华佗之能,朕心甚慰。兹以覃恩封尔为“国医”,望尔珍之重之,不坠国医二字。”

随着封赏的圣旨递到孙大夫手上的还有一张赏赐单子,单子密密麻麻,看得人目眩神迷,果然财帛动人心啊。

孙大夫从来没有接过圣旨,还是郑医正提前传授了他一些秘诀。

见杜默白传完圣旨就要离开,孙大夫赶紧从长青手上的托盘里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内侍人辛苦了!”

杜默白笑着止住脚步,没有接那个荷包:“孙大夫救了鹤拓王,也算是救了整个太医院,杜某虽只是内侍人,也感念您的恩情。圣旨已送到,您请留步。”

随着杜默白的离开,围在门口的御林军也乌泱泱地散去了,堵在门口的百姓瞬间涌入西市,整个西市又恢复了热闹。

孙大夫坐在内室的矮榻上,看着面前的敕牒与告身,心中百感交集,得以光复先祖荣耀让他心神激荡,但是这功劳是秦艽的,占了如此美名已经让他自惭形秽了,这些赏赐他是万万不能要的。

“明天你把这一车赏赐送到府学巷的宅子里去,然后去桂花巷找秦艽,和她一起去官府换契。”陛下封了他为国医,虽然隐瞒秦艽的功劳事出有因,但还是让他如坐针毡。

那一车赏赐已经被拿了进了,箱笼匣子堆了半间屋子,长青只看了赏赐单子,箱笼都没有打开,师父就让他把这些送去府学巷,他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师父,你也太偏心了吧,虽说是秦艽陪你去的鹤拓王府,但是这赏赐也不能全给她吧,至少,至少让我瞧上一眼嘛。”

“没出息!”孙大夫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也别觉得师父偏心,给秦艽宅子是因为他们一家和别人合住一个院子,多有不便,你放心,等你成亲那日,为师也送你一套宅子。”

这下,长青的气就顺了,殷勤地给孙大夫端茶倒水:“师父果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马屁精!”

......

天色一亮,漱玉就早早起床煎药,面前两个炉子,她却游刃有余,也不用方子,药篓子里一堆混合在一起的药材,她都不用细细辨认,拿起来就往药罐子里扔,看得一旁的翠娘心惊胆战的,女公子这手法怎么和其他的大夫不一样?

薛统今日休沐,早早地就去挑水,他人高马大的,不一会就把缸和桶都灌满了,眼见着翠娘蹲在王家女公子身边心神不宁,连早食都没做,他什么也没说,去巷口的食铺里拎了一罐子羊肉汤回来,外加一篓子饼。大冬天的,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下肚,浑身暖烘烘的。

漱玉端着碗吃得欢快,前世因为沧澜山庄严苛的规矩,她从小不能吃五谷杂粮,只能以药为食,导致后来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五谷杂粮。

这一世,虽然阴错阳差也变成了药女,但是并不影响她吃饭,可见,沧澜山庄的方法也并不是完全对,难怪,百年间沧澜山庄以数以万计的活人造药女,也只成了她一个。

前世无法享受美食,今生漱玉格外珍惜,直到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全部吃完了,她才舒坦了。

翠娘却毫无胃口,薛统毕竟是男人,吃了两碗,剩下的放在锅里热着,等王朗和谢氏起来了再吃。

漱玉见翠娘如坐针毡,整个人浮躁得不行,一碗羊肉泡馍都要放冷了,便提醒道:“调养身体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好好吃饭。”

翠娘现在是把漱玉的话当成箴言,听她都这么说,就算没有胃口,也呼噜呼噜把羊肉泡馍吃完了。

一个时辰之后,药好了,屋里也有了动静。

这些天谢氏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不用赶早起床挑水、煎药、做早食。

“娘,早食在锅里,还热着,你拿进去和爹爹一起吃,等爹爹吃完早食一刻钟之后就能喝药了。”

睡好了之后,谢氏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打开锅盖一看,是巷口早食铺子里的羊肉汤:“你又花钱了?”

“没有,没有,薛统买的。”

漱玉替翠娘治病,不收钱,薛统买些早食零嘴她也受着,这样彼此都舒服。

听说是薛统话的钱,谢氏就有些不好意思,站在灶台前犹犹豫豫。

“娘,快点去吃,待会爹要吃药了。”

“好好好。”谢氏脸红地拎起那一罐羊肉汤,端着饼就进了屋。

回到屋,便忧心忡忡地跟王朗说:“你说,往后婉儿就真的成为大夫了吗?你说治些夫人病还好些,万一,万一给男子治病,那怎么说婆家啊。”

“医者父母心,你怎么以常人的眼光看她。”王朗披着衣服坐起来:“要我说,只要有一技之能,能养家糊口就不丢人,你看看,孙大夫都挣下了两座大宅子,而我,枉读圣贤书,已过而立之年,却连片瓦都不曾挣下,不仅挣不了钱,连祖宅都给败了。”

“是我们母女拖累了夫君,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们求医问药,也不致于要卖祖宅。”谢氏心疼得落下泪来,谢氏和王氏本是金陵城中大户,奈何金陵城百年间命途多舛,王家子嗣凋敝,到王朗这一辈,也就剩他一个,当初尚有薄产可以娶谢氏,哪成想谢氏生产时血崩,人差点就救不回来了,王朗倾尽家财,用了上等人参灵芝才救回她的命,可是女儿也从胎里带出了弱症,母女两几乎就是靠着药吊着命,王朗不得不变卖了祖宅。

王朗摆了摆手:“算了,说这些做甚,婉儿现在懂事得很,又拜了孙大夫为师,以后学一门手艺也不错,就算不嫁人也算不得什么,这些年,你还看不清楚吗?往前战乱,易人而食,最先被食得都是那家的媳妇。”

乱世苦,乱世的女人苦,不要说贫苦百姓家的女人,就是谢氏,当初产后血崩,王朗花光家产救回她一命,后来困顿得无米下锅,只得舔着脸去谢家打秋风,哪成想谢家门都不开,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谢家儿女众多,嚼用也多,王朗理解,谢氏却为此哭得眼睛通红,月子都没坐好。战乱年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是自己还在月子里,王朗已经花了所有钱财救了她一命,娘家人竟然连一袋粮食都不愿意给,真是让她寒了心,后来王朗在衙门里谋了一个文书的差事才好一些。

但是她们母女常年吃药,王朗虽有进香,但是入不敷出,最后只能卖掉祖宅,他也无脸呆在金陵,准备带妻女投奔琅琊王氏,总归是宗族的所在,虽然分宗几百年,但大家毕竟都姓王,多多走动总能糊口。

不曾想一路都是战乱,他们辗转多地,阴错阳差,王朗结识了一位将军的幕僚,在军中负责一些文书的差事,后来,也是那位幕僚的举荐,他才得了翰林院修撰的差事,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谢氏默默垂泪,也不得不认同王朗的话,女人嫁到婆家,生死就由婆家,万一女儿在婆家受苦,好些的娘家还会帮衬一下,凉薄如谢家,只会袖手旁观,当初但凡王朗对自己狠心一些,她都活不到如今,叹了一口气:“罢了,之前你命悬一线,我就向菩萨许愿,只要你能活着,我什么都不要,现在却想着给婉儿说一门富贵人家的亲事,也是我的贪欲,要不得要不得。”

王朗笑出了声:“你跟菩萨许愿了,我可是真的活了,那你要不要去还愿?”

“啊。”谢氏脸色一白:“哎呀,哎呀,你说说我,竟然忘了去还愿。”

“夫人别急,等为夫痊愈之后一起陪你去广仁寺还愿,我想菩萨必不会责怪于你的。”

“好好好,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显得诚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