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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卫所里跑马声不断,一丝过节的气氛都没有,听着调兵遣将的声音,众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反而是蒙夜酆显得十分从容,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他已经能勉强站起身,拎着一壶酒立在首座,面前的大圆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左懋虽然囚禁了他们,却并不苛待他们,好酒好菜供应着,除夕夜的团年饭也格外丰盛。

经此一难的蒙夜酆就像被岁月打磨过的玉石一般,光芒被收敛,却更显珍贵。他身姿挺拔,穿一件祥云广袖长袍,一笑,那张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都别哭丧着脸了,今日是团年饭,吃好喝好,来年不饿肚子。”

是啊,征战百年,百姓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不饿肚子,如今才堪堪平稳四年,外面战事又将重启,众人心中戚戚然,面对一桌子酒菜也没有了胃口。

这时一声鹰啸传来,就见金翅一个俯冲,抓起桌上的一只烤鸡一个回旋就落到房梁上去了。

苏瑾仰着头看着它破口大骂:“你看看你,到处野,还知道回来啊,一回来就抢了烤鸡,你都吃了,我们吃什么?”

金翅才懒得管他,埋头吃烤鸡。

苏瑾气得脱了鞋朝它扔去,矜持却扬起翅膀挡掉了那只鞋。

众人见他们一人一鹰闹腾着,忍俊不禁,脸上也有了笑容。

漱玉嘴角含笑,上前拿掉蒙夜酆手上的酒壶:“你才刚好一些,必然要遵从医嘱了,不能饮酒。”

蒙夜酆倒是听话,从善如流地松了手,看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养身茶,笑着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旁的苏瑾本来就生气,又见蒙夜酆腻腻歪歪的模样,更加来气,冷哼一声:“王爷,你身居高位怎地像个浪荡子一样,整日没个正形,当心惹怒了秦艽给你下毒。”

蒙夜酆坐在椅子上,扬了扬广袖,风流倜傥地冲苏瑾扬了扬下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莫不是嫉妒秦艽如此悉心照料我吧。”

“胡说,你是伤了腿,如果是我受伤了,秦艽也会这么照顾我的。”

一旁的漱玉砰地放下茶壶,举起酒杯:“今日团年饭,要说吉祥话,来吧,祝来年我们都活着,无病无灾地活着。”

左懋如果真的起兵,他们这群人就会成为马前卒,不会有好结果的。

郭檠举起酒杯看着漱玉:“我可以护送你出卫所。”

漱玉却坦然一笑:“多谢你的好意,如果要用你的命来换我一命,那么还不如大家都待在一起,总好过四分五裂相互记挂得好。”

郭檠能护着她离开,那蒙夜酆呢,昌伯呢,苏瑾呢?他们这群人因为因缘际会聚在一起,也算有些情谊,让她抛弃他们,自己逃命,她还做不到,也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糕呢。

这日子惶惶不安也是要过,淡定坦然也是要过,还不如摒弃一切忧虑,好好吃一顿饭,漱玉举起筷子:“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真的太饿了。”

被她的情绪影响着,众人也开始吃吃喝喝。

蒙夜酆因为有伤在身,饮食必须清淡,他吃得很少,只一杯一杯地喝养生茶,微笑着看着大家吃得欢快,偶尔竟然替漱玉布菜,引得苏瑾只翻白眼。

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去睡觉。

此时院门口的灯笼微微一晃,左懋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看见大堂里,蒙夜酆坐在首座,他上前抱拳一礼:“王爷,走吧!”

满桌杯盘狼藉,蒙夜酆最后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王将军说话要算话。”

左懋冷着脸点了点头:“只要王爷跟着我们去前线,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我都会放他们离开。”

“好。”

蒙夜酆走得很慢,左懋也不催促,到了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一摇一晃,他嘴角噙着一丝笑,随即摇了摇头。

院子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蒙夜酆弯腰进了马车,随手落下了帘子:“走吧!”

......

昨夜宿醉,众人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中天了,昌伯摇摇晃晃起来生火,却在路过院子时呆住了,只见院门大门,守在外面的士兵也离开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跑到门口瞧了瞧,突然折返回来去敲苏瑾的门:“少主,不好了,不好了!”

苏瑾头痛欲裂,听到动静,暴怒地起身拉开门:“怎么了,是左懋要来杀我们了吗?”

“不是不是,院门开着,守门的士兵也不见了。”这种情况让人更加惊恐,就像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大家一样。

苏瑾忍着剧痛往院子里跑,见果然如昌伯说的一样,他直接跑出了院落,立在大街上。今日初一,街上竟然也没有人,整个卫所安静得就像没有人烟一样。

郭檠和漱玉也被惊醒了,两个人披着衣裳就出来了,一见这种情况,漱玉赶紧去了蒙夜酆的卧房。

卧房没有上锁,一推,门就开了,床铺整齐,里面空无一人。

蒙夜酆不见了!

漱玉裹紧衣裳,片刻的茫然之后眉头紧锁,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苏瑾,现在什么情况!”

苏瑾已经在大街上跑了一圈了,他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没人,整条街都没人!所有人都走了,左将军这是放了我们吗?”

漱玉面色冷凝,左懋从始至终要抓的人就是蒙夜酆,他们这些人只是意外入了局。如今卫所中的人都不在了,连蒙夜酆也不在了,左懋的意思就是不管他们了,他只带走了蒙夜酆。

或者可以这么说,蒙夜酆用自己换了他们所有人平安无虞,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大战将近,左懋把蒙夜酆带走,蒙夜酆凶多吉少,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他本不会落入如此境地,她心中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岭南如此之大,左懋又会把蒙夜酆带到何处去。

“金翅!”漱玉突然大喊道。

苏瑾听到她的叫唤,赶紧拿出哨子吹了吹,不一会金翅就出现在了院子的上空。

“快点,让它带我去找蒙夜酆。”不论左懋要做什么,蒙夜酆都不会有好下场,要么用他来祭旗,振奋人心,要么拿他当筹码,用来要挟萧霆。萧霆是何等冷血之人,当初在战场上,敌军抓了他的弟弟在阵前要求他退兵,他却毫不犹豫地弯弓搭箭,亲手射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从那之后,没有人会用此手段,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绝对不会妥协,那么左懋只会用蒙夜酆去祭旗了,正式向萧霆宣战,漱玉心中慌乱。

苏瑾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了蒙夜酆用自己换取了他们的平安,赶紧向金翅传达指令:“秦艽,你去拿一件蒙夜酆的衣裳。”

漱玉迅速地拿了一件长袍出来,金翅直接扑在那件袍子上,良久一飞冲天,在空中盘旋。

苏瑾仰头看着它:“我们先收拾行李。”

其实他们没有什么是需要收拾的,但是蒙夜酆的腿还受伤未愈,而且说不定还要上战场,漱玉就整理了许多药材。

这时金翅已经找到了方向,漱玉拎起包袱就要出门,见郭檠也跟着他们往外走,便止住了脚步:“郭大侠,既然已经得了自由,你就该去过自己的人生。我相信,如果令妹在天有灵,应该也希望你能放下过往,成亲生子,平安幸福地过下半辈子。”

郭檠似乎已经从妹妹已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二十多年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找到妹妹,现在他知道了妹妹又可能就是那位漱玉娘子,而且漱玉娘子已经死了,从最初的愤怒伤心,到渐渐放下,这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艰难,或许只这二十年中,他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的结果,听说她死得很利落,并没有受苦,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松弛了许多:“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你需要帮助,我岂能袖手旁观。这一路就让我护送你前往,了结了这桩事,我自会离去。”

漱玉见他说的诚恳,这一路也的确需要相助,便点了点头,冲他抱拳一礼:“多谢郭大侠相助!”

此时,金翅一声长啸几乎划破长空,它振翅一飞,如离弦的箭一样朝东北方向飞去。

不容耽搁,几人拿了包袱就跟随着金翅跑,卫所里兵马亲眷已经全部转移走了,卫所空荡荡的,一路少有人烟,连一匹马都寻不到,几个人只能靠着双腿追逐金翅。

走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在集市里买了几匹马,几人的速度才快了一些,但是往东北方向的路上设置了无数的关卡,一路上走得也十分艰难。

眼看着马上要到容州了,他们却被关卡拦住了,几个人出示了符牌之后被拦下了,和他们一同被拦下的还有几百人,这个关卡的士兵很多,少说也有五百人,把官道堵得严严实实的。

苏瑾小心地上前打点:“官爷,出了什么事?”

那官爷收了金叶子,上上下下扫了苏瑾一眼,从旁边的同僚使了一个眼色,十来个兵士便围了上来。

一瞬间,苏瑾的脸色大变,手已经搁在剑鞘上,这次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遇到硬茬了,果然在外不能露财。

漱玉和郭檠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对劲,她十指间已经出现了好几根银针,郭檠的手也已经放在刀柄上了,万一出现意外,总归还是要拼杀一场的,总好过束手就擒。

他们几个人俱在一起,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兵士把他们围了起来。

苏瑾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他们周旋:“我身上少有薄资,可全部奉上,还请官爷们行个方便。”

其中领头人嘿嘿笑了两声:“算是识趣,只是今日你们入了容州,就都走不了了。兄弟们也不想见血,你奉上钱财,我们自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没有办法,苏瑾只能把一袋子金叶子拿了出来,那群士兵看到金叶子脸色放光,竟然毫无兴义而言,直接扑向苏瑾就要搜身。

这下可惹怒了苏瑾,他直接抽出剑就朝当先那位士兵刺去,他本来武艺就不错,心中有气,手上的动作就越发很。

既然已经动手了,自然是不死不休,漱玉把包袱塞到昌伯怀里,压低声音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昌伯个子黑瘦,站在人群中都分辨不出来,他听话地抱着包袱往人群里躲。

漱玉和郭檠欺身而上,两人动作狠戾,眼看着这些士兵言而无信,贪得无厌,他们心中也是厌烦,还不如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