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的助手兼徒弟郭天凯此时正等在门口，他抬眼看见戴天突从车里下来，一脸惊讶。
郭天凯上前想说什么，被王建军狠狠瞪了一眼，郭天凯急忙闭上嘴，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戴天突，似乎要找出点什么名堂来。
郭天凯的眼神令戴天突心惊肉跳、浑身不自在，似乎他戴天突干了一件天大的事。
这种感觉只有在喝醉酒的次日才会有，喝酒喝断了片，当时的记忆全无，第二天醒来，怕人家说起酒醉的事，又非常渴望聊聊醉酒的事。当有人来提醒，你昨晚说了那些荒唐的话，干了那些荒唐的事，得罪了那些不该得罪的人。
那种懊丧和绝望的感觉完全来自世界末日，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或者驾鹤西去，从此再不返人间，孤老终南山。
可戴天突已经半年没喝醉过酒了，他的记忆应该没断过片，言行谨小慎微，也没得罪过任何人。
难道被按下“死亡按钮”后，自己的记忆曾经断过片？有这种可能！记得自己第一次接受胡氏山庄的N14的实验时，不是连自己住在哪里也需要向别人打听吗？
戴天突想到这里时，整个人燥热起来，他不堪回首自己干了什么糊涂事，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戴天突看着王建军说道：“现在我可以拿上我的东西回家了吗？估计你们都检查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郭天凯说道：“医院里还没送来你的核酸检测报告，不知道你的身体里是否携带病毒。”
郭天凯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还不能放人。
戴天突急起来，说道：“我的体温完全正常，显示身体没有出现免疫反应，已经能说明问题了。要是有问题，我还能过海关这道关吗？”
王建军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有些日子没见到你的女友刘豆蔻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滋味可不好受。我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留下来。只是我的提醒你，胡氏山庄里那帮人藏龙卧虎的，都不是良善之辈，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戴天突问道：“你怀疑赵百超嘴里的五哥就是胡氏山庄里里的人？”
王建军说道：“可能性非常大。”
戴天突一脸疑惑道：“可傻子校被杀的时候，我还没进胡氏山庄，我和他们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么知道我戴天突的名字？怎么知道我戴天突和戴立秋、赵百超的关系？”
王建军冷笑道：“你和他们不曾相识，并不等于他们对你不了解。你是神医戴思恭之后，祖上名气太显赫。你也算是挟宝夜行，被贼人惦记一点不意外。”
戴天突一怔，顿时无言了。王建军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戴天突很可能早就被人盯上了，早就成了人家桌上的主菜，而你自己尚一无所知，还咋呼着想跟着人家一起吃大餐。
难道真如王建军暗示的那样，这是一场早就有预谋的阴谋？
如果这真是一场阴谋，那么有一个人一定难逃其咎！
他就是杨丹田！自己的好友杨丹田！只有杨丹田有资格、有能力设计这场阴谋。
戴天突心里再次升起对杨丹田的满腔怒火。
不过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对王建军也只能只字不提。
自己最好的朋友在暗中算计自己，戴天突不敢想下去，怕自己忍耐不住满腔愤怒，一个闪失会露馅，忙说道：“没事的。我戴天突可不是一个轻易会上当的人，更不会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请你王队长放一百个心。”
王建军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说道：“就算你本来心无邪念，可惜有时候会身不由己。”
戴天突赌天咒地说道：“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王建军摇摇头，说道：“那好吧！回家后代我向你的女友问好，是我耽搁了你们见面的时间，只能说声对不起。对了，我请人把你送回去。”
戴天突连连摇头，说道：“不需要！我看见警车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可以到外面打车回家。”
说完，接过行李，忙着拱手作别，跑得比兔子还快。
郭天凯望着戴天突远去的背影，有点不满，白了王建军一眼，说道：“你怎么能把人放走？戴立秋的电话记录已经被调取出来，傻子校被害的当天晚上，戴天突给戴立秋打过一个电话，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电话和傻子校被害案有关。可是戴天突却欺骗我们说从来就没有给戴立秋打过电话。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拘捕他。什么五哥六哥的，我看幕后黑手就是他戴天突。“
原来王建军和戴天突去看守所里和赵百超见面的全程，都被事先装在房间里的两部微型摄像机录制了下来，同步传到刑侦队的监控室，郭天凯得以了若指掌。
王建军冷笑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千万别做百分百的肯定。如果戴天突真的遇到生命危险，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等待救援，连喘气都很困难的人，他怎么可能亲自给戴立秋打电话求救呢？当然，你或许认为是其他人拿了戴天突的手机给戴立秋打电话求救，那么戴立秋并不是傻子，至少懂得杀人偿命的道理，别人用戴天突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叫他去杀人越货，会轻易相信吗？至少在没有亲眼看到戴天突的危急状况前，不可能铤而走险，干出杀鸡取卵这么大的动作。这是要闹出人命的事，何妨当事人还是他们的至亲长辈。”
郭天凯挠挠头皮，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王建军说道：“别急。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戴天突在案发那天破天荒给戴立秋打过一个电话，不管这个电话是戴天突自己打的，还是有人借他的手机打的，这是一条重要线索，绝对不能放过。不过现在不能把戴天突逼急了，我还得那他当鱼饵去钓大鱼。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电话确实是戴天突打的，只是连他自己也不记得打过这个电话。这才是很可怕的。”
郭天凯丈两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不可能吧？戴天突为人谨慎，不可能连自己做过的事也会忘记，而且这不是小事，是天大的事。他一定是在撒谎。”
王建军苦笑道：“我现在发现这小子已经修炼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说着假话不会脸红，干了坏事浑然不觉。真怀疑是不是和他身体里出现了两份遗传基因有关。”
王建军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那个举报人找到了吗？”
郭天凯点点头，说道：“查到了，这个人叫谢维珍，原来是国医堂院长赵银章的办公室主任，和赵银章有染，是个有权欲的女人，仗势欺人的事情干得不少，四处树敌，后来不知怎么和赵银章闹翻了，被撤了职，成了国医堂里贵宾病房的一名保洁员。她向我们举报戴天突，戴天突只是炮灰，很可能最后目的是为了报复抛弃了她的负情郎赵银章，搞垮国医堂。我们通过Ip地址找到了她寄邮件的那家网吧，网吧就在国医堂附近，我们调取监控，网吧的管理员马上认出了她。都怪谢维珍长得太漂亮，是那种过目难忘的美人儿。”
郭天凯拿出手机，翻出从网吧下载的监控画面给王建军过目。
王建军点点头，说道：“小姑娘确实长得不错，你最好能把她约出来，多了解一点国医堂内部的黑幕。只是你要把握分寸，不要被小美人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一个女人外表有多漂亮，心里就有多歹毒。你要积极调动她的那颗嫉妒之心、充分释放出心里的毒素，我们才能更多掌握胡氏山庄里的情况。”
郭天凯笑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会走眼。其实谢维珍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了，她做我娘还差不多，我心理健康，没有恋母情结，不会被她迷惑的。”
王建军大吃一惊，说道：“我姥姥的，看来胡氏山庄尽出怪事。这明明是一个小姑娘，怎么成了大妈？对国医堂的院长赵银章做过调查吗？弃旧爱新的主，应该不是一个良民吧？”
郭天凯说道：“赵银章是当今基因治疗领域里的名人，没有犯罪前科，但常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游走。这是一个科研狂人，很有本事，业内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戴天突的女友现在就在接受他的基因治疗。”
王建军皱紧眉头，又遇上一根难啃的骨头。
啃下了名扬四海，啃不下，足以把你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