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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县衙牌子的牛车队,周围围着一群面色不愉的衙丁,走在大街上神人退避。

倒是车厢外什么也没挂的四郎,驾车带着脱木和松谷,先去自家的庄子接上可以分出来的人手,已经快到顾氏马场了。

马场里留守的五十多个亲兵以箕水为首,用练兵时造的拒马把亲兵的驻地和织布的徭役门口都封堵了,还安排了移民到后巡逻和站岗的班次。

如此,等第一批被县衙仔细勘验过身份的三千移民,带着大包小裹乌央乌央的从南城门往顾氏马场出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因为有限的认知里,一夜一天的时间不会出现什么大变化而完美错过任何得到外界消息的范泰和四娘,揣着干饭,带着五大仨小又回到库房那个又高又小的窗户下时,毕九带着唯二手下从另外一个方向出了顾氏农庄。

四郎吃了两把生米,才有力气把新同伴拉进库房。等他终于喘匀粗气吃上干饭的时候,迅速接受了驻地被连锅端了的事实的毕九,正在驻地血迹斑斑的厨房里,搜刮最后的存粮。

“九郎,大安能不能逃了?”哨子丧气的坐在冰冷的锅台上,看着忙忙叨叨的毕九。

毕九把翻到的陶罐扶起来,探头往看里面还剩什么,声音因为在罐子里走了一遭,瓮瓮的:“谁知道呢。”

罐子里还有不到两斤黍,毕九寻摸个袋子,让哨子撑着,把黍倒了进去:“别呆着,再找找还有什么能带走的。”

“你们要去哪?”是时,在外面仔细搜寻了三圈儿也没找到任何逃脱的同伴留下的讯息,大安专门留在毕九身边的眼睛回来了。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扑向毕九:“你终于不装了?当初你跟那贱货说了那么多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后来你竟然还放走了她!就是你害死了大安!”

毕九一个旋身躲开:“我怎么知道那小娘皮的姘头那么不牢靠!你觉得那小娘皮不妥,你怎么不自己清理干净?我还能拦得了你?”

“闭嘴!”这人疯狂的往毕九身上扑,却总被滑溜溜的毕九躲开,怒火越发高炽,“都是你!都是你们!自你们来了,我们就没一天顺遂的!”

毕九趁着他重心前倾,突然出脚将他绊倒,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你可真不愧是大安的好狗!察事司难道是我让大吴立的?明明是你们自己顺遂日子过多了,只知道横冲直撞!难道光你们损失了人手么!”

说着,毕九双目赤红的指向看着两人争斗的哨子:“耶耶来这一趟就剩下一个兄弟了!我还没嫌弃你们废物,你还敢呲牙!”

面色哀戚的哨子大手一抹脸,把涕泪都擦了:“算了吧水狗,保不齐城外就剩咱仨了。是继续任务,还是回城。商量正事儿吧。”

虽然他问要不要继续执行上面给他们的任务,但是实际上在场的三人里,可能只有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任务目标到底是什么。

不过,哨子说是商量,却只看着毕九,因为三人里他的地位最高。

别看毕九个子不高,但是腰腿的劲道不小。

=======补作业啦=======

半天也没法从毕九胯下挣脱出来,冻饿了一天的水狗累了一身汗,终于放弃抵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定的是明天晚上,大安……要是没了,就你牵头!”

早知道他们这帮人死绝了才会放弃,毕九叹了口气起身:“先出去看看昨夜冻死多少吧。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若事不可为耶耶肯定不会跟大安似的一条道走到黑!”

“大安……大安不会死!”水狗名字低贱,可也是个七尺的汉子。

他摊手摊脚的躺在满地不知是哪个兄弟的血迹上,别开脸看着地面上几处往门口集中拖曳的暗红痕迹,得咬牙才能抑制哭喘。

哨子再抹一把脸,起身帮着找能带走的物资。

只有毕九铁石心肠的道:“若是逃不脱,我倒是希望他们都死了。别哭丧了,咱们都不配。快起来干活!”说着给了地上的水狗一脚。

其实大安、毕九这些数日前就被安置到城外的细作,要做的事情与他们昨夜遇到的那个三娘一样。

区别在于三娘只想鼓动着移民们去找个能暂时活命的地方,而他们想等移民们死得几乎绝望,诱惑别无活路的残存移民去冲击广固。

至于举事的时候,广固城里是否会有早就预备好的人与他们里应外合,大安从来没有确切的告诉过毕九。

不该自己知道的,毕九从来不问,可他天生的探子能力又很难被蒙在鼓里。

今日是晦月,在太阳还未彻底收束光明的时候,祂就已经显现在本该青黑的东方。

三人背着三个不算大的包裹,先在驻地周围谨慎的转了一圈儿。

本来已经在附近驻扎了十几天的几家移民全都不见了,只剩冰冷的篝火和一些来不及收拢的家当。

毕九探查了下他们留下的痕迹,“该是被清走的。”

清走这些移民的,自然是端了他们老巢的吴兵。

哨子却道:“周围怎么没留下尸身?”他问的是昨夜事发之前被冻死的移民。

“会不会是他们怕漏了线索,都带走了?”水狗皱眉道。

最近的一圈儿还算安全,三人便放下许多谨慎,又搜刮了点移民来不及带走的家当,扛着更大的包裹往更远的几处移民驻地走去。

他们探查了小半个时辰,一个活人也没见到。

“不对劲儿。”哨子将冰冷的篝火踢散,“这几家都是主动撤离的。”

“尸体也只找到两具。”水狗瞠目结舌的回报。

他们离驻地已经有些距离了,按理这样一夜过后,七成都是老幼妇孺的移民不可能只死这么点人!

哨子想了想,“会不会是城里怕生疫病,白日里派人来清理过?”

“不可能!没有痕迹!”水狗断然否定他的猜想。

到处都是小腿厚的积雪,水狗绝对不信吴国派来收拾尸首的人会浪费气力扛着走,否则地上势必会留下拖曳的痕迹。

见毕九一直不说话,只是远眺广固方向,水狗急道:“你看什么呢!说话呀!”

缓缓收回视线,毕九隐去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幽幽道:“老天耶没收到人命,当然是有人拦了。”

“那咱们怎么办?回费县吧。”就连对内幕了解最少得哨子都明白,他们的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

见毕九果然弯腰提起包袱,水狗一把按住:“不行!你们不能走!”

毕九懒得跟他较劲儿,“行,不走。先去南门看看吧。”

他们在直道附近,遇到了第二批被衙丁押送去顾氏马场的三千移民。

趁着夜色,三个与移民们一样背着包袱的人,如同三滴与移民一样颜色的水,迅速融进了人群。

这不过是奸细的基本素养之一,有些人需要长久的培训,有些人与生俱来。

萦芯在全府苦等全塘到晚饭,全塘却又是踩着宫门落匙的点儿回的家。

已经恢复了九成精气神的全塘看着萎靡不振的小徒弟,奇道:“安民疏大司农已经安排下去,城外比丘、移民两件难事已解,徒儿怎地仍旧苦熬?”

萦芯眼神幽怨的看着全塘,这老头精神矍铄,明显是在尚书台睡到下班才回,精神不济嘴上就少了点把门儿的:“师父不也在朝中‘忙’到此时才回么。”

全塘还能让小徒弟阴阳了,“陛下亲政,兴头足些罢了。自此朝中政通人和,全赖徒儿计谋,可想知道陛下要如何赏赐于你?”

你这么着急,不会是怕陛下忘了你这个最大的功臣吧?

这一天也不是在全府干等着,素来想很多的萦芯摸摸没毛的下巴,言不由衷的道:“徒儿一介女娘,除了金钱,陛下还能赏赐什么?无所谓啦。”

屋子里只有师徒二人和全德,全塘清清喉咙,直接问道:“陛下后宫只皇后一人,总是不妥的。”

小徒弟的政治手段虽然还算青涩但是抓时机的眼光难寻,如果她愿意,可以放到大徒弟身边熏陶他一二。反正小徒弟孝期也就半年多了,现在提起也不算太早。

“别!千万别!”萦芯的脸上写满嫌弃:“师父见过亡夫吧?以后若是容色身形低于这个标准的,不管谁跟师父提,师父千万都替徒儿拒了吧!”

孙钊虽然是一国之帝,但是平庸的面容让萦芯真是一丁点儿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这事儿出宫之前,全塘是先跟陛下提了一嘴的,看着师兄妹二人如出一辙的互相嫌弃,不由失笑。

全德听不得自己的父亲和师妹谈论这些,起身一礼就要走。

还是萦芯尔康手拦住他:“师兄别走,咱们这就换话题。”生怕儒教道德先锋跑了,全塘会继续肆无忌惮的跟她谈论婚事。

叹口气坐回原位,全德已经决定《史记》、《易经》什么的都放放,明日开始,先给师妹讲《女诫》和《列女传》!

“既如此,陛下愿收徒儿作义妹,封为费县县君,徒儿可愿?”得了小徒弟脱口而出的选夫标准,全塘总算能解释她为顾氏的种种,笑得有些感慨。

先定侯福厚命薄啊……

“异姓县君啊……也是每年六百石的食邑么?”萦芯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功大莫过从龙啊!

“自然。”全塘点头。

如果李氏祖上建立的成汉国国祚延续至今,且皇位一直顺遂更替,以萦芯嫡出分支远辈的血脉,得一个实封县君的封诰也是到顶了。

更何况,孙钊是给她封到娘家了。

以后不管萦芯是在广固久居还是回费县终老,大吴少府最少得出资给她单独开一座县君府!每年年节和寿时更是得有符合她县君身份的封赏赐下!

这还只是财产上的收益,地位上呢?

这么说吧:

回费县,不谦逊点她可以坐在除了南亭侯以外任何人的上首。这个任何人,包括但不限于:南亭侯世子、每一任费县城守、孔氏分支的宗长、李清、李藿……

在广固,倘她再参加东莱侯府那样的宴会,与世子妃坐对席就是她谦逊到头了。

至于未来婚配时,更是得由宗正府出人给她张罗!平时出行可以简便,送嫁的必须得是县君全副仪仗!

陛下唯一义妹,阖大吴唯一异姓县君,以后再有功劳还可以升郡君!

多风光啊!

全氏父子以为她会立刻答应,不想萦芯只是感叹了这么一句就摆摆手婉拒了:“算了吧。费县丁点儿大,缴税的平庶也少。供养县衙、南亭侯已经很累了,就别给他们肩头上加担子了。”

全德不得不提醒她:“县君食邑并非县里额外收取。”

“那又怎么样呢?我并不需要那些食邑,我钱够花了。”

萦芯来广固,只钱就带了三千金。虽然已经花了一千多,可这一年范生“兢兢业业”的顶着三国战乱的压力给李氏又赚了四百金。至于自家阳山村那个生钱的匠人村更是没少往李氏划拉钱。这些钱,名义上三分之一是她的,可她如果全要拿走,李清和李藿不会也无法拦着。

所以她说这话底气足得很。

“那徒儿想要什么呢?”全塘心道:果然徒儿至今仍然不想暴露自身在人前,幸好陛下下旨的时候,我拦了一把先回来问问。

萦芯早有考量,“御使大夫昨夜不是没了么?师父不如兼了吧。”

全塘虽然人人尊称全录公,政治权位好像也不低,实际上却只是孙钊的首席秘书。录尚书事一职本该是九卿以上有实务的大臣兼任,不然根本就没有晋升空间。

她让全塘兼任尚书台下御史台的一把手御使大夫,就是为了过段时间全塘升职为九卿之一时,可以提前堵住朝中悠悠之口。

“你这是打着让为师给顾侯占位置的主意啊。”全塘很快明白小徒弟还有为顾氏拿好处的意思。

萦芯狂点头:“肉么,都烂在自己人的锅里就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