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女人身上。
是她。
祁淮心想。
那个刚刚在戏台上弹中阮的女人。
就在祁淮考究她的身份时，原本端坐的瑜舟已经快步上前，姿态哪里还有刚刚的冷硬，完全是两个人格。
“穗穗，你怎么来了？”
女人白他一眼，纤纤玉手轻轻推着他的肩，坐在了瑜舟原本的位置上。
瑜舟立马跟在女人身后。
祁淮看着此刻的瑜舟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他想，瑜舟是会变脸？
女人的目光钉在祁淮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才缓缓道：“你母亲是姜芸？”
话一出，祁淮有些诧异。
疑惑的看着她发问，“你认识我母亲？”
女人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的，纤长的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声音慢慢，“我姑姑认识。”
“不过。”女人的语调带着几分慵懒，“她们学生时期就闹掰了。”
啊哈，是么……
祁淮听完怔愣了一会儿，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听到她说：“你长得很像她。”
祁淮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长得母亲，所以并不意外。
瑜舟见人进来好半天都没搭理自己，咳咳一声，主动对祁淮说：“我刚刚说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祁淮此时没打算逗留，率先开口道：“谈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瑜舟点头。
祁淮刚起身，就看见瑜舟被一旁的女人踹了一脚，笑容明媚，“送送人家。”
瑜舟刚端起的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推着去送人。
“Yes！madame。”
女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发笑，小声嘟囔：“好傻。”
*
从澜园离开后，祁淮回了趟家，把母亲接到了景徽华苑。
原来的房子被法院收回，他现在能支配的唯一资产也只剩下景徽华苑了。
坐在车上，看着手上那张瑜舟给他的银行卡，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话。
“你想好后随时给我电话。”瑜舟说。
祁淮点头，就看见男人拿出一张银行卡给他，“这里面的钱是你父亲的。”
“这钱没经过景明账户，是你父亲在预知自己可能有危险时托我存的，这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别担心。”
瑜舟说完把银行卡放在祁淮掌心，拍拍他的肩。
祁淮堪堪接过，有些无措。
原来父亲早就把后路想好了，他一个人承受这些时，该有多痛苦。
想到这些，祁淮恨不得把那帮人全揪出来，全部杀了。
可他现在还做不到。
“谢谢。”祁淮这个时候除了道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瑜舟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经历这些事情，心下终究是不忍，声音淡淡，“澳洲那件事，你可以去试试。”
祁淮没回答他转身离开了。
目送人离开后，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很随意的丢下一句话，“心气高的少年，不会接受你施舍的。”
瑜舟轻笑，“人啊，到绝境时，不会放弃逢生的机会。”
“你倒是胜券在握。”
瑜舟笑笑，搂着女人的腰，忍不住凑前想要亲她，却被人拒绝。
女人红唇勾起，调笑道：“谈裕，你心真黑。”
……
祁淮把那张银行卡给母亲姜芸，可她没有拿，兜兜转转还在他手上。
卡里面的钱不少，够他们家后半辈子了。
但祁淮并不满足于现状，现在就像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过于被动。
包括瑜舟说的澳洲，他想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祁晟的葬礼告一段落，祁淮回了学校，把上学期期末的学分补上，正式开始大三下学期的学业。
期间，祁淮给檀清娆打过几次电话，但都没有接通，他没办法只能去教室堵檀清砚。
那次檀清砚刚下课，行色匆匆的被人拦住，他看去，发现来人是祁淮，脸色瞬间变了变。
语气算不上好，“有事？”
对于檀清砚的态度，祁淮早有心理准备，直接跟他开门见山。
“杳杳她还好吗？”
听完祁淮的话，檀清砚轻扯嘴角，觉得好笑，反讽一句：“我们祁少爷似乎忘记了，是你先把她拒之门外的，现在装个大情圣给谁看。”
这话祁淮无法反驳。确实是他的问题。
见他不愿多说，祁淮有些急了，“她身体怎么样？”
檀清砚赶着去医院，没时间跟他多纠缠，越过他，脸上尽显不耐。
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道：“问我并没有什么用，得你自己亲自去看，去感受。”
檀清砚：“晚上来医院天台，她每晚都会在那待上好一会儿。”
-
“哥哥，我明天想回学校了。”
檀清娆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夹起一枚饺子塞进嘴里。
檀清砚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檀清娆拍拍胸脯，那样子像是在打包票，让他安心，“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话音刚落，就见她被呛的咳嗽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模样可爱到，檀清砚笑出声来，揉揉她的头，“你啊，慢点，没人跟你抢。”
说着，倒了杯水递过去。
檀清娆急的半杯水下肚，缓了会儿，才道：“我的手机修好了吗？”
从殡仪馆回来那天，她的手机不慎摔了，有一个角被轮椅碾了一下，显示屏碎裂。
本来想着直接换手机的，但一想到里面还有很多她跟祁淮的回忆，心软舍不得。
“手机店老板说，明天过去取。”
檀清娆嗯了声，像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修好了。”
“什么？”
她说的小声，檀清砚没听清。
檀清娆淡笑，继续埋头吃着饺子，随意道：没什么。”
檀清砚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睨了她一眼，奇奇怪怪的。
他收起手机，“明天想吃什么？”
想到明天出院，檀清娆心里欢喜的紧，毫不犹豫的说道：“火锅。”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吃，换一个。”
檀清娆拧眉，思索了会儿，“八合里。”
“换一个。”
“小龙坎。”
檀清砚：“……”
檀清砚简直被她气笑了，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瓜，“你这小鬼，脑瓜子里除了火锅就没别的了么。”
檀清娆揉揉被哥哥打的地方，讨好般嘿嘿两声，继续说道：“那……海底捞？”
檀清砚闷笑一声，“我看还是白粥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