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静默，针落可闻。
整个二楼的七八桌席面上的面孔，纷纷将视线同时投向了神凰所在的这边。
就见神凰嘴角缓缓勾起，片刻间，屋内所有人，脸上所显露出的期待神色，都尽收她的眼底。
显然，最为急迫的当属卓紫山莫属，自己几番催促下，神凰居然依旧如此淡定。
焦躁的他，险些暴起。
今日的天福楼，是被他圣灵学院给包了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学院的人。
若自己丑态外显，这以后…还怎么敢出门见人。
想到这，卓紫山发冠外的几根如立柱般的零散发丝，又重新软软的落回了发丝的间隙里。
待神凰慢慢饮下面前的杯中清酒，淡淡的果香飘入鼻间。
卓紫山又再试探开口，“好姐姐，那选择到底是什么，弟弟我等的心都要凉了…”
话落，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还偷偷揪了揪身前人的侧腰。
刚要扯动第二次的时候，神凰放下酒杯，突然转身，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盯向卓紫山。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谁都没想到，刚刚还满脸慵懒模样的神凰长老，竟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其余人都在凳子上安稳坐着，倒还好些。倒是苦了这一直紧紧跟随神凰长老身后的祖师爷了。
只见这会儿的卓紫山如老僧入定般，被神凰盯着，一动也不敢动。
“呼呼…”
翅膀扇动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在神凰逼视下的卓紫山，仿佛记起了自己是会呼吸的。
趁着神凰转头的瞬间，卓紫山大口吸气，胸腔剧烈起伏几次，眼前突然一晃，顿时栽倒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响声又将众人的视线重新拉回。
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魏潇朦起身朝红色的木质楼梯走去。
当那小小的一坨出现在视线里时，她伸出右手手臂，让其落在自己肩头。
身子刚转过来，就见由大长老带头，几个长老手忙脚乱的将卓紫山扶起，轻轻的挪到凳子上。
“呀！”
小家伙趴在魏潇朦肩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卓紫山那边。
发出惊讶的同时，探出小脑袋侧头看向魏潇朦，眼神里透着些许不解的神色。
魏潇朦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着解释道：“祖师爷也想去神域，正在求姨姨带他一起去呢，许是太过紧张，一时失了心神。”
“不是…不是的。”
小家伙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他是仙力耗损太过，身子虚的太厉害，才如此的。”
闻言，魏潇朦只觉一阵恶寒。
身子太虚？？？
什么情况？
就祖师爷那一身的修为，还能是个虚的？
一连串的疑问，接连出现在脑海里。
察觉她神色有异，赵羽瑶狐疑的向楼梯口走来。
“怎么了？”
见一大一小的眼神里，竟同时透着股“不屑”的意味，赵羽瑶顺着两“人”视线，也一同望向了卓紫山那边。
“这…怎么会…这样？”
不知为何，在她起身来楼梯口前，祖师爷卓紫山还软绵绵的趴在桌子的一角。
此刻再看，卓紫山周身居然有淡淡金光外泄，而且，外泄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体内原本的一身正气，像是被另一股青色气体所覆盖。
细细观望下，隐隐有些像妖族气息。
吃惊于眼前所见，赵羽瑶猛的用双手捂住嘴，不解的看向身旁的魏潇朦。
“别看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儿，咱们也无法掺和呀！”魏潇朦耸耸肩，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说话间，赵羽瑶眼角瞟到卓紫山的左手小指似乎动了，她匆匆几步走到跟前，也就是眨了一眼，再次看向卓紫山时，眼前之人，竟又恢复成了先前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外泄的金光，体内被妖气占领的区域，统统消失不见。
赵羽瑶带着问询的目光看向楼梯口，魏潇朦扯了扯嘴角，肩头上扛着小家伙，一步步朝她走来。
两人肩头交错的瞬间，小家伙自动跳到了赵羽瑶怀里，而魏潇朦脚下未停，直奔了卓紫山身后。
她附在卓紫山耳边，轻轻低语几句。
只见卓紫山如触电般，猛的弹跳起身，待他看清魏潇朦的方位后，一巴掌呼在后者嘴上，眼中厉色尽显，满满的威胁之色。
“不许你欺负她！”
稚嫩的童声传来时，在场之人都没有看到出手者。却见自家祖师爷，竟如那断线风筝般，身影一闪，直飞窗外。
楼外的街市上，没有重物坠地的声音，没有路过之人的惊呼响起。
魏潇朦几步走到窗前，探头朝外看去，其余人，也都纷纷离座，一同朝窗外张望。
哪里还有半点祖师爷的身影。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行人始终如常。
探出窗外的十几个脑袋，带着疑惑的目光，四处探查。
“咳…都乱看什么呢！还不回到原位落座。”
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窗口处的众人，皆是一惊。
这声音耳熟的很。
魏潇朦首先转身，见已被抛出窗外的祖师爷，这会儿，又重现在神凰长老身侧。
她眸光亮晶晶的凑到卓紫山跟前，“祖师爷，你什么时候掌握了空间之术了？”
“想学？”
魏潇朦急忙点头，“特别特别的…想学。”
“想学，就赶紧让神凰姐姐同意本尊的神域之行。”
一道专属于祖师爷的独有声线，突然萦绕在魏潇朦的识海里。
同时，两人对视的瞬间，卓紫山的眼球，不停地往神凰那边瞟。
魏潇朦会意，抬起右手紧紧握拳，做出个交给她来办的肯定动作。
脚下一转，半蹲在神凰双膝旁，有些撒娇的祈求道：“姨姨您就说吧么，到底让祖师爷去做什么？说出来，我们也一起帮着想想。”
“想？想得美，谁都不能帮他。”
“姐姐何意？”卓紫山也凑了过来，他和魏潇朦一左一右，如两座金刚般，将神凰夹在了中间。
“你个小没良心的。”神凰一指头戳在魏潇朦眉间，将她扶起，又抬手拘了个凳子过来，让她安稳的坐在身旁。
对于左侧投来的热切目光，再次选择视而不见。
反而，对着魏潇朦一脸忧心的叮嘱道：“你呀，想学什么术法，跟姨姨说便是，用不着去求别人。”
“姨姨也会这空间之术？”
“自然！”神凰冷脸瞟了一眼卓紫山，又转到魏潇朦那边，苦口婆心的道：“修炼，最重要的不是术法有多厉害，而是心性，若因儿女小情，毁了仙身，毁了道心，就算术法再无敌手，终究也无法成就大道。”
一个空间之术，竟说到了毁仙身、毁道心上。回想起祖师爷体内的那股妖气，魏潇朦心知，这是神凰长老在借与自己说话，去警醒祖师爷。
她不相信，以祖师爷目前的修为，真的看不出自己已经被妖气侵体。
可他为何还肆意放纵妖气在体内流动呢？
蟹兄不在席间，她也不好在此刻离席。
只能将探寻的目光，再次投向祖师爷那边。
卓紫山认命般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知姐姐疼惜我，可情到之时…哎…终是无法遏制。”
“嘭”的一声巨响，神凰突然起身的同时，身前圆桌，应声碎裂，酒水珍馐顿时撒了一地。
“卓紫山，念在往日情分，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断了你与他之间的这段情分，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好好静修，坐稳这学院院长之位。”
“不…我不能。”卓紫山立即起身反驳。
“你再说一遍？！”
显然，这一举动已经引的神凰非常不满，可卓紫山就像着魔般，此刻，完全没了对神凰的敬畏之心，双目直视神凰，丝毫不肯让步。
两人在一众视线下，对视良久，神凰重重叹息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强行令你回头。”
话落，神凰牵起魏潇朦，抬脚便往楼梯口走，卓紫山急忙追上，“姐，第二个选择是什么？只要不让我们分开，我愿意选择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