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正常流逝，这会大概已经快要到半夜了吧？”阎洛一边爬楼梯，一边问。
“大概吧。”安室透抬起头看了一眼楼梯：“还有一层就到了。”
两人来到教学楼的天台上。从这里看向西边，橘红色的天空就像是一幅水墨画，把整个校园都笼罩进了画里。
黑兔子站在天台边上，用一种很随意的姿势倚着护栏，默默道：“你们果然上来了。”
“我们是上来找这件事情的策划者，以及委托人的。”安室透看了一眼阎洛，后者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正是他和小黄鸡从那个特殊空间掉出来的位置，所以阎洛推测在这里兴许能找到些什么线索，两人便一起上来了。
“喏，你们往下看看。”黑兔子抬了抬下巴，“委托人就在下面，只是那些学生看不到她而已。”
阎洛身高太矮，够不着护栏，安室透只好像托着小猫小狗那样，托着阎洛的胳肢窝把人托起来，让他也能看到下面的情景。
下面的广场上站着许多学生，有一个身影极其显眼。她全身上下呈现出灰白色，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汇聚在这里的学生以及被大家围在中间的清妍。
“再过十分钟，你们就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了。到时候我会出手干预所有人的记忆，并将学校恢复原状。”
黑兔子说着，看了一眼那栋已经被炸掉了的教学楼。
“他们还会记得今日发生的事吗？”阎洛问道。
“当然会记得，否则这一切不都白忙活了。”黑兔轻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他们以后谁也不会主动提起今日发生的事，这件事会变成一个大家共享的秘密。”
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所以，委托人是星野之英？”距离太远，阎洛看不清那个灰白色的人的长相，只能多问一句以得到确切的答案。
“她在坠崖的那一刻，一股执念在心里形成。她死后遇到了我们，便将她的心愿说出，委托我们策划了这一切，希望我们能帮帮她的好朋友，高桥清妍。”
黑兔子说着，背靠在护栏上，淡淡一笑：“你们看，下面这些朝气蓬勃的学生。他们好像什么都不害怕，对未来，对生死都无所畏惧，我挺羡慕他们的。”
阎洛对此话嗤之以鼻，吐槽道：“这话说的，好像你很老似的。也不是所有的中学生都是这样吧，我就挺怕死的。”
黑兔子指了指阎洛，转而对安室透说道：“零，你可听到了，他这是自己聊爆了。阎洛本身就快要18岁了，你别被他这外貌给骗了。至于为什么和你小时候长得这么像，应该是我之前不小心操作失误……”
阎洛轻哼了一声：“我是十八岁的当天，被你们拐来的！”
黑兔子：“没到晚上十二点，你依然是十七岁。”
安室透：“是这样吗？不过想想也是，你们连时间都能静止，这种小事也不足为怪了。”
说着，安室透压下心中的悲伤情绪，忍不住问：“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不只是你，还有……”
黑兔伸出了一根手指，停在了安室透的嘴边，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
黑兔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下去和他们汇合吧。哦，对了，帮我带句话给那位高木警官。”
……
阎洛和安室透出了教学楼，正好看到那几个女生正在挨个鞠躬跟清妍道歉。阎洛朝着刚才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星野之英已经没有站在原来的位置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愿已了，已经走了。
安室透告诉大家，他们很快就能从学校里出去了。同学们都十分开心，老师们也都松了口气。高桥清妍回头看向游泳馆，那里是她和之英留下了许多回忆的地方。
两人小时候就经常一起约着去游泳。
到了中学，她们又一起加入了游泳社团，平时放学后经常一起在那里游泳。她们会比赛，看谁游得回合多，看谁憋气憋的久。
清妍曾经以为，两人会这样一直相伴下去，直到她们长大，结婚，各自的孩子出生。
如果孩子是同性，便可以像她们这样成为异姓姐妹或者异姓兄弟；如果是一儿一女，可以结个娃娃亲。
可这些，永远都没办法实现了。
距离黑兔子说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十秒，十秒钟过后区域的限制即将解除，整件事即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清妍经常会想，如果之英没有得病，没有多出那个“邪恶的人格”，该有多好。
伴随着学校大门的缓缓浮现，清妍仍然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个方向，那间游泳馆，以及墙上的那个出风口。那里曾经藏着她十几年来有过的最大的决心——守护之英的清誉。
阎洛和安室透站在队伍最后，目送着这些学生朝学校大门走去。他们看到，那个灰白色的身影飘到清妍面前，用手擦去了清妍脸上的泪水，最后在清妍转身离开学校的那一刻，笑着和她挥手道别。
“有些事情，我们确实解释不了，不是吗？”阎洛笑道。
“是啊。”安室透也淡淡一笑：“这样的结局，不是比之前的更好吗？”
……
踏出校园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疲惫感。安室透看了一眼手机，距离他们进入校园的时间才过去了十五分钟。
学生们都十分默契，彼此都相视一笑，谁也不曾再提起此事。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坐在车里，两人各自伸了个懒腰，企图缓解自己身上的疲惫感。
安室透走到他们车前，轻轻敲了敲高木这一侧的车窗。
“安室先生啊，怎么了？”高木警官放下车窗，问道。
“没什么，我有一位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他托我带一句话给你。”安室透笑眯眯地对他说：“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这位佐藤美和子小姐，好好照顾她，以上。”
看着车内脸红成西红柿的两位警官，阎洛忍不住笑出了声。
……
回到公寓，疲惫不堪的两人先后洗了澡，准备早早休息。阎洛抱着枕头来到安室透的房间，发现他正坐在桌前，刚刚打开电脑。
“以后我能不能搬你这屋啊？让我打地铺也行。”
阎洛扭扭捏捏地问，“你看，前段时间我自己睡，半夜就出了公寓停电那件事，所以我自己睡肯定是不详的征兆……”
“你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这么胆小？”安室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问。
“要不，你跟我换换房间。在那屋睡觉，我总做噩梦！”阎洛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直接爬上床，抓住被子盖住全身：“我困死了，今晚不想再做噩梦了，麻烦你去那屋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