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会掉两个境界。
苏毅本来以为这是类似于远距离夺舍一样的手段，看来是他多想了。
这无非是一种苟延残喘的手段而已。
“所以，一般的幻术师是不会走这条路的是吗？”苏毅想要再确定一遍。
白明哲认真的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这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对于修士来说掉一个小境界带来的问题都是致命的，更何况是在重伤之下掉两个小境界。”
“并且这种阵法珍贵无比，还需要有别人在传送的地方接应，所耗费搭建的心血和材料都是难以估计的，甚至不亚于再培养一名八品幻术师。”
“毕竟就算那个幻术师得到再好的休息生养，这辈子也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境界，并且修为还会一直下降，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般，可以说在修炼一途就是个再也无法前进的废人了。”
这样的事实，对于修士来说，或许要比失去他们的生命还要难受。
苏毅心里逐渐的清晰，愈发的肯定这不是简简单单的驱使刺杀。
“倘若只是普通的刺客，想要我的性命的话，那就不会在尝试无法杀死我的时候转移目标到一群没有任何危险的孩子身上。”
“那名幻术师能在最后时刻还能依靠相位位移传送出去，就证明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她十分知道面前的局势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面对涌入的金甲和银甲已经没有任何击杀自己的可能了，为何他们不选择任务失败直接逃跑，哪怕慢上半分钟逃跑的几率就会大大不同，为何不选择逃跑。”
要知道，没人知道苏毅手里有虚灵符，倘若幻术师一心逃跑的话，外边的金甲和银甲能让其重伤，但是很难抓住一个一心想要逃跑的幻术师。
当然，在七品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七品与八品之间的差距，要远比八品与九品之间的差距要大得多，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一道天堑，这不仅仅是涉及到有关神识和黄庭这种东西的原因，还有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如果是普通的死士的话，任务失败就和唐谷云一样当场死亡就可以了，为何还要花费这样大的代价传送一个已经几乎废了的人。”苏毅搓了搓手指。
传送出去一个一直掉修为的废人意义不是很大，为一个失去意义的幻术师多搭建一笔更是没有必要。
“如果传送出去被埋伏抓住的话，岂不是布置的一切全都完了，那么何必要做出这样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
苏毅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越思考，越有些不明白这样做的意图。看着白明哲问道，“那你说，为何要花费这样大的代价也要传送出去，是因为她太惜命了吗？”
刺杀自己本来就是十死无生的行为，就算刺杀成功，恐怕也很难逃出西北，找出她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那么惜命的话就不会来杀自己。
白明哲显然是思考了许久，突然抬起头，
“或许她并不是惜命，而是有不得不传送出去的原因。”
“这个原因驱使着她，驱使着背后的组织抛弃一切也要做到。”
“比如说？”苏毅试探性的问道。
“比如说，她还有没完成的下一步。”白明哲抬起了头，“或许下一步的任务，必须要她来做，必须要她亲自来做，甚至比刺杀殿下还要重要。”
比刺杀我还要重要？
苏毅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像是霍然开朗一般。
“或许，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或许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在我身上，想要刺杀我，只是一个幌子。”
苏毅的眼睛眯起，心里忽然一震，他在白明哲的提醒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突然升起。
那名幻术师花费了如此代价，背后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想要杀他，而是就是要杀那群孩子。
内心忽然有一个念头升起来是不可能随便熄灭的，苏毅必须要印证自己的猜测，不过这个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做。
“你的脑袋倒是挺好使的，想的是蛮多的。”
苏毅饶有意味的看了白明哲两眼。
他很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因为自己不需要多费口舌，而且还能不断的给自己启发。
苏毅有些时候颇为自负，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很多事情考虑的的确并不仔细，容易遗漏的方面就有很多。
就比如说让他再来一次诡山秘境，中途能够更细心仔细的话，或者多个人给他一些提醒，他肯定自己会做的比之前更好。
武正冷哼了两声，对刚才夜莺架在他脖子上的饮血剑仍是耿耿于怀，白明哲却是笑着说道，
“殿下言笑了，我的脑子只能说还能转动，和殿下相比就不值一提。”
苏毅笑了笑。
不，你不仅脑袋好使，还是一个舔狗。
但是不得不说，没人不喜欢听到别人的奉承话，哪怕是苏毅也不例外。
武正倒是不像是个坏人，只是像是一个没脑袋的偏执狂，不过白明哲就要讨喜很多，和一个人的品行无关，虚与委蛇只与情商有关。
“还有一点想要再提醒一下殿下。”
白明哲接着点出，“幻术师的相位位移虽然防不胜防，灵魂传送的距离却是有限度的，也就是说她不会逃跑到太远的位置，现在大力搜捕想必抓住她的机会还是有的。”
“想必殿下已经派人去搜索了，但是区域可以不必那么大，甚至可以缩小区域，但是搜查的地方一定要十分仔细。”
夜莺道，“你以为苏家的金甲是林唐家的饭桶。”
七品的阴神只对所承受的对象会像是真实发生一般，倘若不是故意，在其他人的眼里是不会出现的，阴神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人的灵魂一般，平常的肉眼自然是看不出来灵魂和鬼魂这种东西。
神识倒是能发现，只是苏毅的神识还没有到达那么远的范围，他却十分肯定赵老一定是抓住了那个幻术师。
白明哲脸上带着笑意，眼眸间有着真挚的尊敬，“苏家的金甲，自然是整个西北最强的铁骑军。”
“五百金甲可破邪的神话，可不是随随便便流传出来的。”
夜莺眼中的冷意微微消散，只是眼中仍旧保持着一抹敌意。
她不认为在这个时候主动靠近殿下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思。
“行了，给我解释了那么多想必是口干舌燥，你们到底想要找本世子做什么。”
苏毅直截了当的问道。
毕竟从白明哲这里的确得到了一些信息和启发，他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空手套白狼。
如果只管乎自己颜面的话，苏毅根本不所谓直接扭头就走。
但是事情永远不会是想的这么简单。
“殿下果然有着一双不同凡响的慧眼。”
白明哲笑着说道，同时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显然是要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们新圣院，想要和世子殿下合作。”
“因为我们站在外边看的清清楚楚，从世子殿下看到了一丝可能性。”
.......
“原本只是想安静的出来玩一玩，没想到走到哪里都不安生。”
苏毅靠在马车的座椅上，看向窗外，眼神真的有一丝疲倦。
有些时候，他是真的只是什么都不想，只想看看这个世界，但是仅此这样都很难做到。
真白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头上的帽子放在怀里，一头银色的发丝也散了下来，不用再女扮男装，娇小可爱的窝在座位里，狐耳耷拉着，只是似乎没有任何安全感，缩成小小的一团。
夜莺怕她睡得不舒服给她垫了一个软乎乎的靠背。
软嫩的樱桃小嘴时不时在睡梦中微微张开，像是在梦里也在吃着什么东西。
苏毅有时候在思考着，要是这个时候把手指伸进去，会不会被这个贪吃狐狸嗷呜一口当做鸡腿咬掉吞进去。
她估计睡得很香甜，苏毅晚上可要做噩梦了。
夜莺只有在苏毅面前嘴角才会微微上扬，“殿下不要愁眉苦脸，今天已经很开心了，不是吗？”
虽然后面发生了种种事情，夜莺还是觉得这个过程是很开心的，又或许对她来说，能够安安静静的陪在殿下身边一会儿就已经很开心了。
夜莺靠着苏毅坐着，给苏毅的胳膊换着药，同时轻柔的揉搓着，“殿下这个时候要多学学真白。”
“学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干嘛，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养的白白的，摸一下尾巴都不肯。”
苏毅没好气道，“再养个几个月，养肥了直接拉到屠宰场了宰掉卖了算了。”
“殿下舍得吗？”
“怎么不舍得。”
夜莺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十分认真，“夜莺不会说假话，真白真的很喜欢殿下。”
“殿下说真白小姐不给你摸尾巴，实际上夜莺所知，真白的尾巴或许是她唯一也是最珍贵的东西，或者说像是她唯一的枷锁，却只给殿下摸过。”
“当初霓裳殿下说想要摸一摸真白的尾巴，听说真白小姐摇头拒绝了。”
苏毅喝着茶的动作微微停滞。
夜莺回忆道，“我之前以为真白这样善良的女孩从来不会拒绝别人，霓裳殿下又是那样的温柔，真白对她又尊重又佩服，但是她仍是拒绝了。”
“她当时一个劲的给霓裳殿下道歉，我递完东西以后就撤下来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夜莺补充道，“我想说的是，真白她真的是很善良单纯的女孩，但是她并不是没有性格，只是在殿下面前从不加以掩饰，或者说掩饰的更多。”
苏毅看着角落的白毛狐狸。
孤孤单单小小的一只，看似单纯，实际上自己的心扉永远锁在自己身体里。
看来自己了解的真白，也不是永远是自己所看到的样子。
只是苏毅很多时候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时间想这个。
每次睡觉从床上醒来，他的梦里，脑海里就像是回到了那座破城里，眼里全是血，不断在漫延不断在漫延。
在奔跑，在追逐，在折磨着苏毅，他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可是有些时候却又觉得，自己一无所知，什么东西都阻止不了。
“夜莺，你最近的话多了不少。”
苏毅品了口茶水。
夜莺幽怨的看了苏毅一眼。
有些时候，她也想狠狠的咬苏毅一口，但是却不舍得，
“殿下每次都视而不见。”
夜莺小小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在苏毅旁边认真的包扎了起来。
苏毅等了半天，以为夜莺会像之前一样跟自己谈一谈，问自己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最后提一些自己的理解和建议。
只是等到自己这杯茶水凉透了喝进嘴里，
也没有等到夜莺的下一句话。
夜莺又恢复到了少言寡语的情况。
以前的夜莺只是安安静静陪在自己身边，苏毅喜欢以前的夜莺，但是他发现自己更喜欢话多的夜莺。
“夜莺，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苏毅索性主动聊天，就索性主动问道。
“回殿下，夜莺没什么看法。”
夜莺只是在认认真真的处理着伤口。
“那帮殿下想想，为什么要派一个最没有战斗力的幻术师来杀我？”
“夜莺很笨，不懂。”
夜莺又开始了不超过十个字的说话方式。
苏毅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跟我聊聊，要怎么加强一下身边的防护，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苏毅就不信这样她还不说话。
夜莺换了一根线，用牙咬了咬，
“夜莺不知，霓裳殿下会安排。”
苏毅牙龈都要咬碎，转过头，
“你生气了？”
夜莺头都没抬，“夜莺没有也不敢生殿下的气。”
夜莺以为苏毅口渴了想要喝水，主动的要站起来给他倒上
苏毅看了夜莺许久，将右手的茶杯放下，
猛的一把伸过去，将夜莺的腰肢搂住，将她轻灵的身子搂在怀里，同时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的额头抵着自己的下巴。
“是不是非要这样，才能跟我好好说话？”
停顿了好久，苏毅刚想问她原因。
夜莺却是埋进苏毅的怀里，双手环住苏毅的腰。
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
“殿下，夜莺很生气，今天真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