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窗户开了一点小口，窗帘随着风飘起，练知晨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蒲词今天有点累了，她把小蝙蝠放手心里，放在还没来得及叫人收起的小床上，轻轻给他盖好被子睡觉了。
第二天太阳照在练知晨脸上硬生生把人热醒了，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在蒲词的房间里，一转头见蒲词还躺在床上，下意识看向自己凉飕飕的身体。
啊！怎么回事，他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系统能力不足，没办法把他由真正的男性变成女生，只能在他本身的外面做功夫，让他本来就秀丽的样貌变得更小巧，连同身高四肢都发生了一定改变，但他依旧是真真实实的男孩。
幸好私立重点学校是有单间豪华厕所的，就是离教学楼比较远，练知晨都是跑那里上厕所的。
所以老师经常碰见练知晨迟到，可他入学自带资产，很多老师领导对于他偶尔迟到这件事视而不见。
学校宿舍是两人间，他跟蒲词住在一块，蒲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不是女生，两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生活了半个学期。
练知晨以前都是自己独自一个小蝙蝠生活在洞穴里，所以对人类男女之间的意识不是特别明确。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蝙蝠了。
他已经是成年小蝙蝠了！
练知晨用床上的床单把自己裹严实，试图在地上找到自己掉落的衣服，没想到找了一圈衣服没找到，还把蒲词弄醒了。
蒲词坐起身，身后的头发还有些凌乱，眼眸里却满是清醒没有半点迷糊，“你在做什么？”
练知晨汗毛立起，他紧紧搂住身上的被单，艰难回头，“我、我找衣服。”
“你衣服不在这里，你去我衣柜看看有适合的吗？先穿上，我待会儿找阿姨把你那天穿来的衣服拿上来。”
蒲词起身准备进浴室洗漱，见练知晨还站在那里，以为他是不敢乱碰别人的东西，走上前。
“我们不是朋友嘛？喜欢那件你 就拿来穿就好了，别跟我客气。”
蒲词上前看见练知晨脸色不是特别好，她伸手想要触碰他额头，却被他躲开了。
蒲词：“你是不是发热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要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练知晨拼命摇头，喉咙干涩开口：“我没事。”
他现在大脑一片混乱，他衣服不在这里的话，能在哪里？
蒲词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是他自己主动暴露的那种！
第一晚他就知道了，在这座房子他根本没办法很好地睡觉，深度睡眠时，身体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会变回原形，可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在蒲词面前暴露。
她会不会害怕他，他是不是要没有这唯一的好朋友了？
练知晨悄悄打量着蒲词，蒲词脸上没有什么异样，抓了抓头发见他不配合，她也没办法先去洗漱了。
练知晨快速打开蒲词的衣柜从里面找出一套看起来最简单的运动服套上。
他现在的身体比蒲词矮了接近二十厘米，一件上衣就直接到他的大腿了，裤子套进去就脱地了。
他尝试几次都没办法把裤子固定住，最后只选择了上衣。
蒲词出来时，练知晨依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
“没找到合适的吗？”
练知晨哭丧着脸，摇头道：“裤子太长了。 ”他腿太短了。
“没事，我叫阿姨把你的衣服送来。”
蒲词揉了揉练知晨脑袋，亲昵的样子跟平常一样，没有半点生出隔阂的样子。
练知晨忍住眼睛酸涩感，点头应道。
幸好她没有注意到！
阿姨送衣服上来得及时，蒲词帮练知晨接过衣服，见他依旧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衣服我给你放这了，你待会儿换好下来吃早餐，我先下去了。”
练知晨起身羞涩地扯了扯上衣，让它尽可能遮住下身，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饭厅里蒲词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饺子，练知晨下来后，蒲词招呼着他过来一块吃早餐，见他吃得欢快，起床时的局促不见了。
还真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小吃货。
回学校这几天蒲词被老师安排参加了一场几大省一起参加的考试没回宿舍住，好不容易考完试回宿舍放下离开那天她专门买了一袋放在桌面上留给练知晨下课吃的小零食居然完好无损放在原处。
不应该啊，她离开的时候有跟小馋猫说是给他准备的啊。
不会是找到新饲主了吧？
蒲词在宿舍收拾着行李时，宿舍被人打开，她下意识看了桌面上的钟，比正常下课回宿舍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
“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去哪里觅食……你怎么弄成这样？快进来擦擦干净水。”
门口站着一身狼狈的练知晨，毛茸茸的小卷毛被水打湿耷拉着，身上的校服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练知晨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他抬头见到活生生的蒲词站在面前，心中压抑许久的酸涩情绪，已经怎么都压不住了。
他甩着脑袋上的水，一股脑地把自己揉进蒲词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蒲词脖子上，烫得她心一颤。
“词词，人类太坏了！我好害怕。”
练知晨一直心大，他又是个一百岁的小蝙蝠文盲，上课听不懂老师的课，悄悄藏桌底吃零食，下课就去找蒲词，对于班里的同学他基本没有认齐。
他桌面上总会莫名其妙出现很多小零食，他觉得上桌子神赐予给他的礼物，乐滋滋地收进他的零食袋慢慢吃。
蒲词不在的这几天，桌子神变坏了。
他怀疑是不是桌子神遇到了困难，不然他的桌子怎么会有被剥了皮的死老鼠，还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各种各样的死虫子……
身为小蝙蝠他都不害怕这些小东西，可吓坏了跟他坐一块的女孩子。一下课就去找班主任哭诉不要跟他做同桌了。
他就搬着那张有桌子神的桌子坐到了最后一桌，打算他坐哪里都没有多大影响。
可心里还是有点小委屈，他想把这件事告诉蒲词，又考虑到蒲词正在考试，他咬咬牙觉得等蒲词回来，他要跟蒲词一块批评那个不懂事的桌子神。
可后面他发现了，不是桌子神变坏了，是人类变坏了。
他走路总会被人“不小心”绊倒，书包的零食也会无翼而飞，他专门跑到独间厕所会被人锁在里面，最后还是变成小蝙蝠才飞出来给自己开门的……
今天他听说竞赛的人考试回来了，他专门跟着外宿生混出了学校，想给蒲词买个小蛋糕，回来的时候感觉肚子痛，他跑到卫生间上厕所时，就听见外面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一开始他没在意，后面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他紧张了，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去堵门了。
“里面有人，别推门了。”
他开口后推门声消停了一会儿，隐忍中听到了几道不同女生的笑声，一个大桶出现在头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桶冰冷的水把他由头淋到脚。
肇事者捂住笑着跑走了。
他从里面出来时，见到他专门给蒲词准备的蛋糕被人踩烂丢在了地板上。
他忍着泪水把地上的蛋糕捡起来丢到垃圾桶，把地板拖干净才回的宿舍。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在见到蒲词那一刻压抑许久的委屈全部翻涌而出。
蒲词紧紧搂住怀里颤抖的练知晨，眼底里满是心疼，安抚道：“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再哭好不好，着凉就不好了。”
练知晨不想放开手，可想到自己由头到脚都是湿的，会把蒲词弄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蒲词放开，自己先去柜子里拿衣服到浴室换。
蒲词心里一团怒火，拿起手机翻到林辞白的电话直接拨通。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喧闹的音乐声，一听就知道林辞白不在学校去找开心了。
“哟，大忙人怎么想着给我这种小喽啰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林辞白打趣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变得安静，他已经换了个地方打电话。
蒲词眼睛微眯，寒光四起，音调平静听不出喜悦，“我当时离开时怎么跟你说来着？”
电话那头林辞白瞳孔一震，心虚得不行。当时蒲词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让他平时看着点练知晨别让人欺负了。
他当时领了蒲词的好处，点头加哈腰答应了。
自从他知道白布白身边有几个适龄的有为青年，他坐不住在学校，一下课就往外面跑，压根没时间去管练知晨什么事。
现在蒲词来问话了，肯定是那小耗子出事了。
林辞白心里恼火，怎么就有人这么见不得他好，他不过想要追求一下他的爱情，怎么就有人给他添堵啊！
“靠，你告诉我，是哪个瘪三欺负小耗子了，我帮你去教训他们。”
蒲词冷笑了一声，“这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也是。白布白那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哎，蒲词、词姐，你听我解释……嘟嘟嘟。”
蒲词挂断了电话。
练知晨洗了个澡才出来，他脸颊微红，为刚刚自己情绪波动感到羞涩。
“要不要跟我聊一下。”
蒲词拿出一块果冻朝练知晨晃了晃，小吃货性子的练知晨心里的委屈消失后，现在眼里就只有吃的了。
“好。词词，我跟你说哦，你别跟别人说。”蒲词见练知晨神秘的样子，十分配合地把脑袋凑过去，练知晨在蒲词耳边小声说道：“我桌子会自己变出零食，不过现在它变坏了，现在它只会变死老鼠什么的了，等哪天它又变零食了，我带回来跟你分享。”
说完练知晨一脸自豪地看着蒲词，一副想要夸奖的小表情。
蒲词听了练知晨这个分享，大脑空白了两秒，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以为练知晨要跟她说件大事，没想到给她拉了坨大的。
蒲词给练知晨解释，“你那不是桌子神，那只是有人往你桌子丢零食，你没见到人而已。”
“那按你这么说，我桌子上的老鼠虫子也是被人丢在那里的喽？”
练知晨歪头不解，他现在有好吃的零食还有食物，他已经不吃虫子跟老鼠了，怎么会有人还给他送这些啊？
见练知晨露出迷茫的表情，蒲词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解释，对他们这些不算真正人类来说，人类的好坏从来没有标准答案。
蒲词很巧妙转移了话题，并且给练知晨继续抛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还有其他事情跟我说吗？比如你为什么会湿着衣服回来。”
练知晨接过蒲词递过来的毛巾，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卷发在他粗鲁地蹂躏下变得毛躁。
“我在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女生的笑声，然后我就被一桶水由头淋到脚了。她们真的很坏，还弄坏了我给你买点小蛋糕。”
练知晨气得脸鼓鼓的，像只要炸开的河豚，蒲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行了，明天我给你找回场子，还记得她们的声音吧。”
“当然，我耳朵可好使了！”练知晨骄傲地拍胸口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蒲词在的原因，练知晨心里那点小疙瘩早没了，笑嘻嘻地拿起蒲词给他准备的零食吃了起来。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没胃口吃零食啊？”
蒲词见练知晨吃得欢快，忍不住打趣，练知晨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确实吼，你不在的时候，我胃口都小了不少，我感觉我都饿瘦了。”
练知晨捏了捏自己软嘟嘟的脸颊，眉毛蹙起表情有些小委屈。
蒲词：“……”
她只是这么一说，怎么就委屈上了。
第二天，林辞白呵斥了他几个兄弟把蒲词这段时间练知晨的经历整理成小本本给了蒲词。
蒲词认真地翻阅着，林辞白吊儿郎当地靠在桌子上，十分费解地问道：“蒲词，你说说你现在都成什么了？那小耗子不过被人欺负了一下，你怎么就这么费力给人找场子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