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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少女腰际坚实有力的手臂,长胥疑眸底闪过一抹隐晦至极的暗红。

那一刻。

他简直嫉妒得要疯了。

尤其是看到她依赖般地向后微缩,而看向他时面上的戒备之色却毫不掩饰。

更是让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指深深地嵌进掌心,牵扯起了尚未处理的烧伤,一时间疼得彻骨钻心。

他自知为人极端,做了太多让她生畏之事。

自然地,他亦从来不敢奢望她的原谅和怜悯,尽管他早已做好了为她送命的准备。

可有些妒火却如野草,让人很难抑制它们的疯长。

“再说一次,把她交出来。”

长胥疑看向少女身后之人,每一个字都冷得如凝霜雪。

迎着他满是挑衅的目光,长胥墨哪能示弱。

“你做梦。”

少年圈住她腰身的双臂肌肉紧绷,似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将她推出危险圈。

老三行事阴诡,做的尽是些令人不齿的卑劣之举。

他瞧不起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又哪能放心将小柳拱手相让,任此人觊觎。

“你放心,”少年的唇瓣贴近了她的耳廓,坚定保证着,“我不会把你给他。”

言语间,长胥墨轻轻扣住了她的指。

柳禾略略侧首低声叮嘱。

“不要冲动,先看他有什么动作。”

将二人亲昵信任的模样尽收眼底,长胥疑眸光里的暗红明明灭灭,烧伤的手已疼到麻木。

他想乞怜,想讨好。

可她却什么都不想要。

既如此……

男人狭长的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马上的柳禾,语气却毫无波澜,冰冷彻骨。

“若不将她交出来,她便会与你们一同葬身在此地。”

见老五没多少要妥协的架势,他不禁缓缓勾起艳红的唇角,似嘲非嘲地开了口。

“柳儿你可见,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并未将你的安危放在心上。”

少年本就性子莽撞,哪能经得起他这般相激。

“你他娘的少挑拨!本皇子这就剁了你去喂狼!”

话音未落。

只见长胥墨已然自马上跃起,朝着正前方的那抹红影直直挥剑而去。

“长胥墨……”

柳禾伸手欲拦,奈何他速度太快,只够她触及他跃出去的那抹衣角。

随着少年直直冲上前,她顿时一阵心惊。

“长胥墨!回来!”

又见长胥疑只顾躲闪,并不急着动手,似是一门心思要带长胥墨朝设伏之处而去。

柳禾吓坏了,生怕巨石不知何时就会从高处滚落,将底下的人砸成肉泥。

她忙忙下马,提起衣角朝前跑去。

长剑飞旋,衣带交扬。

长胥墨正一门心思出击取命,却在回身的瞬间瞧见了越来越近的少女。

他只觉自己的心跳错漏了一拍。

“别过来!”

长胥疑眸光亦是一闪,迅速抬首看了眼上方,露出了边缘的巨石被强行止住。

碎石跌落,扬起细小尘埃。

见巨石并未砸落,柳禾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还好未迟……

方才二人刚缠斗在一起时,她清楚地捕捉到了长胥疑向上使的一个眼色。

猜到了他的意图,她才慌忙上前。

正暗自庆幸时,只见长胥墨的剑尖在缠斗之间用力一挑,二人双双后撤数步。

少年一个后跃,稳稳落在了她身侧。

责问之言尚未出口,却已直直地撞进了她满是嗔怒的眼眸。

“我……”

长胥墨眸光闪烁,似有心虚。

前脚才答应了她不会冲动行事,转头就被老三一句挑拨离间之言激怒。

若非她及时赶来让老三改变主意,只怕这伤亡是免不了的。

又瞪了他一眼,柳禾才觉得心口的窝火出了几分。

眼下还有正经事,回头再收拾这小子。

打定主意,柳禾深吸了口气,直直地看着不远处僵若磐石的长胥疑。

“你当真不打算放我们走?”

长胥疑抿唇不语。

她说的是——

我们。

她与任何人都称得了一声我们,唯独与他不能。

他们之间就像横亘着一条彻底割裂的鸿沟,便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跨越半步。

长胥疑哪能不知——

十年前,若非上苍怜悯,他根本不会有初见她的资格。

可她却不记得了。

……

“放你们走?”

红衣男人凉凉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就这样放你们离开这儿?”

柳禾面带警觉,不敢松懈半点。

“就因为你笃定……”男人悠然自得,语气缓慢,“我……不忍伤你?”

似挑逗,又似引导。

柳禾心底发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我不笃定。”

他生在地狱,长在深渊,恨极了这世间的一切。

长胥疑的存在,生而就是为了毁灭。

当一个人以毁灭为信念而活在这世上,又怎么会为了另一个人的出现,放弃自己谋划多年的执念。

救赎——

从来不是两个简单的字眼。

它势必会伴随着杀戮,野心,还有横亘彼此的仇恨。

“你对我忍与不忍,我从未想过。”

柳禾定定地看着他。

“我只知你若动我分毫,不夜堂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不论你谋划何事,都不过是竹篮打水。”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柳禾原以为,听完这话的长胥疑也许会恼怒,也许会退让。

可她唯独没想过——

他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她。

卑微,嫉妒,浴火和无奈翻涌交错。

还有……

无尽的委屈和绝望。

被长胥疑投来的目光震撼到,柳禾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顿了一下。

他……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原来……”男人喉结轻动,眉眼间满是自嘲,“你是因为笃定我不敢得罪不夜堂,权衡利弊之下才不对你下手……”

他生而一无所有,是个注定会死之人。

既如此,又惧什么不夜堂。

此刻之前——

不论她对他如何提防抵触,他从始至终都在说服自己。

她知他待她情深,不忍伤害,故而每每都拿自己来威胁他,哪怕是为了保护旁人。

可这一刻——

他连这点唯一的安慰都没有了。

她在他面前的底气,从来不是因为自知偏爱,而是因为知晓自己的利益价值。

或者说……

她厌他,也不信他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