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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该招惹,谁该?”

虞沉冷笑,上下打量着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胸腔内积攒的屠戮戾气几乎要将他吞噬。

“姜扶舟,你吗?”

骨节扣得很紧,自掌心处弥漫开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谁料被紧锁住命脉的男人直视着他的眼,唇角含笑,竟依旧在挑衅。

“一颗注定会死的棋……你哪里配……”

姜扶舟知晓自己此刻不该继续激怒他,若一意孤行,谁也不敢保证虞沉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一想起她腹中的孩子,他嫉妒得要发疯了。

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敢如此,虞沉咬牙同他僵持着,掐住脖颈的手越来越用力。

“是吗,”虞沉面无表情,手背青筋暴起,“那老子先送你归西……”

窒息牵制下的头颅涨得快要爆裂开,姜扶舟却依旧不肯错开视线服软。

灵魂似乎一点点被抽离身体。

遥远,又缥缈。

就在男人即将窒息而亡的最后一刻,虞沉猛地松开了手。

姜扶舟失了支撑跌落在地,束缚住身躯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动,伴随着一阵艰难的咳声。

昏暗中墨发映着紫衣,透着股子说不出的妖娆和危险。

“虞沉……”

嗓音沙哑,姜扶舟忽而抬眸冲他笑了。

“杀我,你不敢。”

理智回归,虞沉恨恨握拳。

是,他不敢。

姜扶舟身上背负了太多与上胥有关的秘密,他不能一怒之下将人灭口。

男人如瓷般无瑕的脖颈处留了淤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泛紫,可见方才力道之大。

虞沉咬了咬牙,冷冷盯着他。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很可惜。

便是他已退了一步,有些人似乎依旧不肯配合。

姜扶舟勾唇轻笑。

“凭什么。”

他近乎是已自虐的方式,将她拿来刺痛他的话报复性回给了眼前之人。

这痛,并不能敌他那夜所受万分之一。

虞沉见状沉吟片刻,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主导,没再用武力同他硬碰硬。

“不想答?”虞沉后撤半步,面色冷郁,“若今日是她托我来问,你也不答?”

如愿得见男人的身体僵了僵。

不知过了多久。

“……你问。”

到底还是妥协了。

没给他时间反悔,虞沉冷声询问道:“那夜你放出的信号,究竟是何意?”

确是她在问。

姜扶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欣慰的。

他们是针锋相对的对手,是互不相让的敌人。

可她——

亦是最能将他意图看穿之人。

“既已猜到,何必再问?”

一声似是而非的回应,虞沉心下了然,本就阴郁的面色显得更沉了。

他虽早年带兵离京,对这位姜总管的行事风格却也不是全无耳闻。

传言姜扶舟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为达目的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无论好坏。

如今看来,传闻不虚。

他果然是个连自己退路都不留的人。

“姜总管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虞沉抬手松了松护腕,语气讥讽,隐有怒意。

“早些时候不惜为之背叛亲近之人,如今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虞沉承认,自己是在有意说这话相激。

若姜扶舟心中还有半点良知,绝不会为此无动于衷。

可惜,他好像真的没有。

“虞小将军今日的话有些多了,”姜扶舟面色平静,“行军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多,命就越活不长吗。”

尚未等虞沉张口,他就已抢先说了下去。

“想知道玉玺在哪儿,我告诉你……”

倒是出乎意料的话。

虞沉眯了眯眼,看他艰难向后挪动靠在石壁上,仰首喘息了几下平复。

“……条件。”

他不相信姜扶舟会如此好心,也不相信他会被自己方才的武力所威慑。

一反常态,定有阴谋。

姜扶舟闭了闭眼,喉结艰难滚动了两下。

“我要见她。”

最后一个字将落,才淡定了些的虞沉又一次震怒,好似被踩了软肋的狼犬。

头被他自一侧重重按在了石壁上,侧面划出一道不算深的血痕。

虞沉死死瞪着他,一字一顿。

“你,做,梦。”

除非此人有本事从他尸体上踏过去,不然谁也别想再让阿禾同他见面。

“想清楚了?”

姜扶舟唇角牵起一道嘲弄的弧,狐狸般狡黠的眸子微侧,静静看着他。

分明是自下而上的姿势,却不见分毫弱者姿态,依旧显得运筹帷幄。

“左贤王一党早有叛心,此事虞小将军不会不知,前阵子虽已被太子和二皇子联手逐出了京都,却仍在边域伺机而动,现如今又拿到了外族助力……”

姜扶舟视线微斜,毫不躲闪地盯着虞沉看。

“传位玉玺若被秘密交送至左贤王手中,虞小将军猜猜看,上胥会不会演出一场好戏来?”

垂在身侧的拳紧了又紧。

虞沉死死瞪着他,终究还是压制不住怒意,朝着他的脸一拳砸了下去。

劲风袭来,姜扶舟毫不躲避。

那一拳到底还是偏过了方向,狠狠擦着他的脸砸在了侧后方的石壁上。

力道很重,留下一滩发泄的血迹。

虞沉了解姜扶舟的为人,并不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假。

若他今日在此将人逼得狠了,保不齐明日玉玺就会凭空出现在野心勃勃的左贤王手里。

气不过他往亲近之人身上插刀,虞沉咬牙怒斥。

“舅舅当年视你为忘年之交,以挚友论称,你所行种种他亦皆不曾追究,你便是这样对待上胥的?”

“挚友?”

语气轻蔑,讽意更重。

姜扶舟抬手抚了抚脖颈,所过之处传来微微刺痛,他却连眉心都未曾皱上半分。

“长胥承璜想借我之手追踪南瑶后人的下落,又对上胥当年所做之事心有愧疚,当然不敢追究我的事……”

见虞沉面色微怔,显然不知其中内情,姜扶舟继续说。

“南瑶当年因何覆灭,南黛身上的厉鬼从何而来……虞袁不曾告诉过你?”

当年南瑶亡国之势如山雨倾泻,确实蹊跷。

不过自上胥统一后,各种内情便被早早封锁,无人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如今听姜扶舟的意思……

南瑶国破,竟是与上胥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