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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散修的逆袭之路 > 第205章 生别兮与君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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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晏早就换掉了那一身黑袍,穿着独属于沈平晏的蓝白色衣服,挽着蓝鹤髻。

依旧是仙风道骨啊!

还是那位谪仙人呢!

沈昭笑了下,到了现在,她毫无情绪。无悲无喜、不怒不恨。

只是感慨世事无常,她们父女二人再次相见竟是这样的场景。

一生一死、一人一躯壳。

可沈昭分明觉得这躯壳好似并不完全死寂寂的,她觉得沈平晏真的没有死。

“阿爹,你瞧瞧我,应是太思念你了,竟觉得你还活着。”沈昭垂着头,随后又自嘲道:“看看我这危险的想法,跟澹台何琴又有何区别?”

突然,沈昭觉得怀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抖动的很厉害,连她的衣服都撑鼓了。

沈昭掏出那块九霄翥鹤令,深邃的蓝玉发出悠远的寒光。沈昭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只见九霄翥鹤令渐渐消失,化作点点蓝色光点,最后汇成一道蓝色的天河,进入沈平晏的天灵盖。

沈昭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继而又抬眸看着沈平晏,她低声唤道:“阿爹?”

时间好似变得分外慢,沈昭耳边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也变得慢了些。

终于那合在一起的寒眸缓缓睁开,登时与沈昭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寒眸有了光彩。

沈昭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她窒息了!

只见那对略显凉薄的唇瓣轻启,声音如旧,别具风雅却清冷无比,但却有种让人必须听从的威严。

“烟岚,你……长大了……”

沈昭捂住嘴巴,寒眸蓄满了盈盈秋波,她看着沈平晏,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一瞬间到底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还是生死两隔的悲痛?

她无法回答,两者都有,又好像都没有。

“十五年了,你我父女终是再见了。”沈平晏一手贴在腹部,一手负在身后,侧身望着天上的月,只有摇摇欲坠的弦月,却是那般皎洁。

“阿爹,你……”

听到沈昭的呼唤,沈平晏缓缓转身,沈昭一时恍惚,好似看到了无数个沈平晏转过身来,都是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转身。

“那日我自知没有活路,我用秘法将将我的三魂留在这世间。其中一魂便就在这九霄翥鹤令中。”

沈平晏顿了顿,眼底晦涩暗沉,似是极不愿意说出某个名字,“他将我的尸身带走,却忘了九霄翥鹤令,以是你我父女今日才得以再见。”沈平晏伸手,看了眼他的身体,眼底无波无澜,若非是有光的,定与死人的眸子无异,“虽然这具身体沾了太多煞气,不过好在我终于是见到了你。也不对,这应该是第二次见你。”

“第二次?”

“我留下的三魂,一魂在此九霄翥鹤令中,一魂便留在了墓碑之上。墓碑不似九霄翥鹤令,并不能保我的一魂不散,所以我只能敛去所有的魂息,等着你来。前不久你到墓地祭拜,我便同族人们一起托梦给你,那是你我生死相隔的第一面。”

“既是三魂,那剩下的一魂了?”

沈平晏沉思半天,望着眼前的悠悠江水,似不可挽回的人生。

眼底终于有了分表情,又痛彻心扉的凉薄,亦有钱全浓浓的温情,“另一魂……算是为父送你的成年礼物吧!以后你自会知道。”

江水泠泠,清风拳拳,沈昭却有些难以张口。

双唇似被缝在了一起,怎么都张不开。

沈昭握紧双拳,道:“阿爹……这些年……孩儿……很想您。”

真的很想!想得彻骨!

沈平晏闻言眸中终是有了分波动,他笑了下,只是单纯的愉悦。

“烟岚,为父也很想你,却不敢想你。”沈平晏勾了个笑,背过身,清冷绝尘的背影却多了三分漠然、三分孤独,剩下的便是死气,“于你,我早早亡故,令你一人无依无靠;于抚云台,我轻信奸人,令我一族骈首就戮;于自我,我眼瞎心盲,认错一人十余年……如此三错并身,我不求饶恕!”

“阿爹,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丑陋的心!”沈昭寒眸微颤,却流不下泪,她是一字一句喊出来的!

她怎会怪沈平晏?抚云台族人又怎会怪沈平晏?

沈昭更不能忍受沈平晏自己责怪自己,杀人者快活世间十余载、害人者荣居王座,满身荣誉,而受害者却化作残魂至今却仍在自责!

天理大道不该如此,她的父亲不该如此委屈!

“阿爹,这些年您虽然不在我身边,可每每困顿之时,耳边皆是您的教诲。您于我独一无二,就算我身死魂消,您也是我的父亲。”

沈平晏终是欣慰一笑,却瞬间化为是死水般的沉寂,“我的烟岚啊,为父不甘,不甘这十几年,只能待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却无法见证你的成长。”

“阿爹,我从未怨您。”沈昭走上前,依旧需要仰着沈平晏,那个时候是抓着沈平晏的衣摆,如今确是只比他矮了一个头,“阿爹,我们的仇人就剩一个了,您放心,当年是您为我、为抚云台撑起了一片天,如今这个担子便交给我。”

沈平晏拍了下沈昭的肩,摇头却道:“仇报与不报,我们终是魂散了。可是,为父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快活地活着,做你口中遨游天际的鲲鹏。”

沈昭却见沈平晏身上泛着虚幻的蓝光,眉头一紧,抓着沈平晏的袖子,急切地问,“阿爹,您的身体?”

沈平晏冰凉透骨的手轻轻覆在袖上沈昭的手,安慰道:“我本就是一缕残魂,能再次得见人间月光,已是天赐之恩。”

“可是……”

“烟岚,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沈平晏负手而立,“我生若浮,我死若休。你如今已然长大,为父能你见一面,便已千载难逢之缘。如今你安然,为父心已无牵挂,如今孑然一身,自当驾鹤而去。我的离去是我新生的开始,你莫要因此而消沉。”

沈昭抱拳躬身,紧要嘴唇没有哭出来,她道:“孩儿谨遵父亲遗命。”

沈平晏目光定在苏砚身上,审视一番后,满意地点了下头,“烟岚,如今也有人护着,我自当称心快意。”

苏砚躬身行了个礼,说话也没了桀骜,还真像女婿见丈人,泰山压顶前不得不低头。

“仙师放心,砚自会护阿昭一世,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沈昭不免看了眼苏砚,平日里苏砚说话都带着点轻佻,可信又不可信,可是这一句话却掷地有声,嘈嘈急雨般的落珠声这一刻震耳发聩!

“极好……极好……”沈平晏的声音渐渐黯了下来,随即又看着沈昭,道:“昭昭若日月之明,此昭字,我儿配得!”

沈平晏手心金光大放,柔然出现一颗珠子, 他目光晦暗,似是有些哀恸,“此为君华死后化成的渡世金珠……”

沈昭、苏砚几乎同时说道:“神医渡君华死了?”

沈平晏默了默,还是不愿意叫出某个名字,“他……为了保我灵魂不散,便杀了君华……将渡世金珠放在我体内……他杀君华时我就站在跟前,可却阻止不了什么……”

“该死的澹台何琴竟连渡君华都杀了!”

一瞬间沈昭对这位曾经还为之惋惜过的师叔报了杀心,神医渡君华一生救人无数,死在澹台何琴手里又何其不值。

“他……做的恶又何止这些……”沈平晏缓缓闭上眼睛。

“仙师,我想知道一件往事,您可否解惑?”苏砚躬身行礼道。

“但说无妨。”

“当年灭了栖烟派满门之人是否是澹台何琴?又为何被灭门?”

沈平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沈昭心疼,如今的沈平晏的心早就死了。

“是他。”

“那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传闻栖烟派有样东西叫驻颜灵玉,可保人青春永驻……尸身不腐。我这副身体本来已经腐烂不堪了,只有待在特质的玉棺里才能延缓变腐的速度。当年他为了保我尸身不腐,不惜屠了整个栖烟派。”沈平晏沉默,随即转身对苏砚微微欠身,“栖烟派灭门虽不是出自我手,我却是起因。”

苏砚冷哼一笑,周身冷得要命,“这并非是仙师之错,杀人者我自会让他偿命!”

沈平晏继续道:“我一直以为驻颜灵玉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没曾想五年前,这驻颜灵玉竟还真给他寻来了,我也因此恢复了当初的容貌。”

“五年前?”沈昭念叨着,突然想起顾听雨曾说她母亲就是死于五年前,她看向苏砚,“莫非驻颜灵玉在你……”

“这么说来驻颜灵玉是在我姨母身上。”苏砚愁眉不展,“我姨母遇害前曾问过我想不想成为栖烟派的传人,当时我只当她在玩笑,栖烟派都被灭了,哪还需要什么传人?”

苏砚突然握紧拳头,沈昭都能听到他起伏的喘息声,“若我当时应了姨母,她必定会将驻颜灵玉交于我手,那么她大概率也不会遇害!”

沈平晏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沈昭主动拉着苏砚的手,眼前这个男人无所不能,只有在面对那两个待他极好的亲人时,他会自责地跟个犯错事的小孩一样,“阿砚,就算你真的拿走了驻颜灵玉,澹台何琴也会找上你姨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杀人者,我们无须自责,杀他报仇我们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苏砚闻言,脸上的悲戚散开了许多,苦笑道:“阿昭啊!你我之命运又何其相似。”

“若非相似?我又如何能与你走到今日!”

沈平晏看着两人的相互安慰,那清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终于是动了动。此时他身上虚幻的蓝光愈发浓,好似一团烟雾,即将卷走他,卷得一干二净。

沈平晏负手而立,“鹤泠。”他有力地唤了声。

很快暗夜的那头骤然飞来一柄剑,那般急切而来、那般颤抖不休、那般跃跃欲试。

沈平晏抬手握住冰冷的剑柄,鹤泠剑陡然寒光大方,荡出一层又一层蓝色光剑。剑身铿鸣,不断往沈平晏身上蹭,就跟孩子蹭父母那样。

沈平晏见状笑了下,二指并拢轻轻拂过剑身,鹤泠剑登时如得到爱抚的粘人小猫般,乖乖地任主人抚摸。

“鹤泠有灵,当初是我许它剑仙之志,而今人走剑封,是我对不住它。”沈平晏挥了挥剑,浅蓝色寒冷剑光划过夜空,独划凄凉。

“若许当年凌云之志,而今徒手便生悲凉,可惜可叹!”

沈平晏二指再次拂过剑身,“而今生命将至,你我不妨踏鹤追月,再寻一回至高剑意。”

说罢,沈平晏御剑行至空中,此时的他下半身裹在蓝色浓雾里,上半身倒还清晰,他转头,沉默了下,终于说道:“再见了,烟岚。”

沈平晏说完不再停留,御剑而去,风将他的长发揽起,随着衣袂飘摇,凌尘若仙,他便就是仙人。

他的身影原来越远,远到正好嵌在弦月勾出的弧度中,便再也看不见了。

沈昭默了许久,终于随着蓝衣仙人的消失才躬身行了个礼,“烟岚,拜别……父亲。”

沈昭寒眸中全然没了方才的哀痛,而是阵阵寒风,她凝望着谪仙人离去的方向,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了。

寂寥长空湛湛,凄凉江风萧萧。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夜色凉薄似冰,封住了沈平晏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沈昭眸色决然,“阿砚,这么久我一直都是别人的棋盘一子,而今我也想做一回执子之人。”

“如此甚妙,与我……臭味相投。”苏砚满面春风,丢给沈昭一壶酒,浅蓝色的纱壶,甚是好看。

沈昭将金灿灿的渡世金珠吸了过来,捏在手心的那一瞬间,磅礴的阳光一般温暖的力量从手心涌入身体,温暖着沈昭体内每一处经脉。

沈昭想起渡君华,儿时对他的记忆很是模糊,不过沈昭之所以还能活五年,靠的是渡君华的医术和应该走的命蛊。渡君华于她而言亦是有救命之恩。

这个仇她理当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