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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散修的逆袭之路 > 第204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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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一样?”

昆山老祖笑了下,“我若告诉你了,那我问这问题又有何意义?”

“可是是否太宽泛了?”

“你,不妨问问你的心。今夜子时我在这里等你。屋内有火,你且在屋内思考吧。”

宗政衢迷惑时,昆山老祖早已不见,因他的离去,梅花翩翩落下,为这片白雪点上朱砂。

那夜的昆山之上,庞然大物的月轮悬挂着,反射雪光,亮如白昼却比白昼多了分寂寥。

子时到了,昆山老祖果然出现在梅花树下。

宗政衢俯伏作了个礼,道:“师父,我有答案了。”他眸子看似从容,实则是有几分捉摸不定潜藏在暗中的。

“哦?既然你叫了我师父,那便是你对你的答案很自信。”昆山老祖转身看着宗政衢。

宗政衢道:“师父,您让我问问我的心,我问了,也得出了一个答案。”

“说来听听。”

“我执剑原因有三:一为欲,对剑道本身的渴求、对成仙的欲念;二为不甘,不甘心落于人后、不甘为那些世家弟子比下去;三为野心,我生而为人,自不想碌碌无为、一生平凡,我要做那翱翔九天的雄鹰,做那人上人。”

宗政衢不卑不亢,对上昆山老祖大海般无比深邃的眼眸。

昆山老祖闻言却朗声大笑,三分空三分痴三分绝,还有一分隐晦的满意。

宗政衢咽了口气,他篡着双拳,等待昆山老祖宣判结果。

“你这个答案我很满意,原因也有三。一为不惧,你既想拜我为师,若是一般人想必会想方设法拿出一套我爱听的说辞来糊弄我,可你没有。二为诚,你执剑的理由很功利,可确实是你问了你的心之后得出的答案。三为执着,你立于我门前三日,三日里我对你并无回应,你却坚持了下来。”

宗政衢闻言一骨鲁地跪下,双手伏地,叩了三个头,道:“弟子宗政衢拜见师父。”

“好了,你算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

“师父,弟子有个问题要问您?”

“你问。”

“仙道所修之道盘根错节,可无不都是以守护为念,以锄强扶弱为义。而弟子方才的回答却跟这大道毫不沾边,您为何还收我为徒?”

“你所言之大道,确以守护为念。可守天下是守护、守一宗是守护、守一人也是守护。你执剑之心便是你心之所向,你之守护,守的是你的心,又为何不能称为守护呢?”

宗政衢一脸凝容,昆山老祖继续道:“道有三千,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共同的名字?”

“逍遥道。世人所有的道皆可归于逍遥道。何为逍遥道?那便是听己心、行己事,从而无愧于心,逍遥于天地。你说你想要成为雄鹰,可九天之外鲲鹏所见的世界是雄鹰努力一生也见不到的风景。同样的道理,鲲鹏自有凌天之志,亦不解雄鹰孜孜一生之所图。”

“弟子愚钝,还是不明白!”宗政衢凝着眉,摸耳朵道。

昆山老祖看着天上的月,缓步走着,声音不悲不喜,“很简单的道理,你所行之事无需让旁人评判对错,而是事事问你的心,心若安则可行,心若不安则不可行。人生在世,你不必去羡慕别人的人生,因为别人也会羡慕你的人生,你只需要将你自己活得发光发亮,活得顺心如意,便就是自己心中的鲲鹏。”

“那若是心之所向本就是恶了?”宗政衢问道。

“世上没有至善之人,亦无至恶之人。你眼中的善或许是别人眼中的恶,同样的别人觉得善的东西,在你这里或许是极致的坏。善恶无绝对,对错亦无统一的标准。事在人为,对错却在人心。偏见也罢、理解也好,总归都是别人对你的看法,可你是你,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须得日日一问。”

昆山老祖缓步朝门外走去,“你可见过东风夜放花千树?”

宗政衢赶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昆山老祖身后,“弟子不喜花卉,素日里也未曾过分留意。”

“如此,那为师便赠你一场雪上飞花。”

门前便是一处极高的悬崖,昆山老祖周身散着昆山寒光,他踏空而立,身影嵌在月盘里。

寒光随着印结变换,宗政衢站在悬崖上,只能看到月中黑影。

却听得昆山老祖念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随着他吟完,陡然间迎面而来的寒风多了分花香,那是百花汇在一起的香味。

骤然,寒空之上各色花瓣飞舞盘旋,迎风而动着。

抬眼望去,整个昆山上空竟都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飞花占据着。渐渐地,花香弥漫开来,不过分淡也不过分浓,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宗政衢遥望明月与寒山,“惊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那是宗政衢永远都忘不掉的夜景,那时他的心恰如这雪上飞花,繁盛又灿烂。

十年修炼的日子倒也苦寒,宗政衢的天资不比其他三人,可为了不落于人后,他每天夜里都会爬上荧惑守心,独自一人修炼。

那一日大师兄沈静邀请众人前去听琴,沈静气质无双,不用修成剑仙,他便就是人间的谪仙。

而沈静对他也总是以礼相待,或许是沈静太过完美,对于他这位大师兄,宗政衢是尊敬的。至于其余两人,却更多的是嫉妒,嫉妒澹台何琴的天分,嫉妒李士思出生即在云巅的家室。

那日昆山老祖对他们师兄弟四人做了各自的评价。

沈静最仙、澹台何琴最奇、士思最愚钝。

唯独他,昆山老祖说他最像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就是说他在师父眼中可有可无……

那个时候他心很酸很酸,酸得鼻头麻木。他宁愿昆山老祖骂他,就跟说李士思愚钝一样。可那一句最像平常人,却深深刺痛他的心。

宗政衢本就是天分最差的那一个,每每目睹澹台何琴的修炼速度,他都自惭形秽!

十年后,他们三人皆下了昆山,唯独澹台何琴留了下来。

宗政衢却去而折返,在此之前他私下求昆山老祖传授他法天象地之术,昆山老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理由是,他的心不纯粹了!

那日夜里,同样在那棵梅花树下,昆山老祖向澹台何琴传授了驭卦之术!

那夜宗政衢就站在荧惑守心上,看着院子里一道道驭卦术发出的天地异象,他的心就被割上一刀。

要知道驭卦之术可是昆山老祖最厉害的术法,对他们四人也是没有传授。

可偏生昆山老祖偷偷教给了澹台何琴?这叫他如何心安理得地离开?

后来宗政衢回了南华宗,苦修十年本以为可得族中长老重视,族长的位子理所当然会是他的。

当时上一任南华宗宗主垂垂老矣,早就不管宗内事物,南华宗上一任大长老打开扶持他自己的弟子,各处打压宗政衢。

宗政衢在昆山十年,南华宗内支持他的人寥寥无几。

正当他落寞之时,那个夜晚,寒光漫天,那般神秘又那般干净。

澹台何琴下山本也没闹出什么水花,可他仅仅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打赢了仙道所有人,就连当时最强大的顾天心也败在澹台何琴手上。

很快,澹台何琴在洛阳成立赤塔,各大世家忌惮澹台何琴的实力,只能各自退步,将部分灵脉交于赤塔。

那个时候,澹台何琴是令整个修真界都望尘莫及之人,他一身寒光,孤影卓绝。成了人人都称道的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成了空前绝后的强者。

那两年仙道几乎所有的散修悉数归于赤塔,就连四大宗之中也有不少弟子脱离原宗门,拜入赤塔。

那几年宗政衢四处碰壁,在南华宗不受重用,其他宗门又不敢收他,收他便就是在打南华宗的脸。

他更不会去找澹台何琴,加入什么赤塔!

绝不可能!

他绝无可能向澹台何琴低头……

这日有一个人找来了,也正是那个人彻底改变了澹台何琴的人生。

潇洙里上任宗主君烨!

君烨这人心思极深,又是个十足的笑面虎,很快君烨便彻底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

从此,他陷害师兄师弟、杀师屠异己。

一股凉风吹醒宗政衢,他此刻满眼尽是杀气。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曾经这双手也是不沾血腥的,到而今却是沾了无数人的血。

所以,他更不会就此屈服,他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到人人都看不起的散修坐上仙道盟主的位子,受万人敬仰。这一路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双手握拳,走到这一步,他早就无法回头了。既然无法回头,那便继续走下去,反正都是从血泊中爬出来的,又岂会怕再沾血腥?

夜空依旧黑得密不透风,宗政衢喃喃道:“我的好师弟,师兄等着你!不过,你真以为我这些年当真毫无长进么?”

傍晚的易水寒,有些微凉,夕阳斜射在汪汪的江面上,仿佛一条锦上镶嵌了无数颗珠子,闪闪发光。

沈昭穿了件苏砚黑色的披风,才能稍微隔绝些凉气。以往她不怕冷,是因为她以寒霜为剑意,而今体内的寒霜剑气早已被神魔剑气驱散殆尽,倒是十足开始怕冷了。

同无数个傍晚一样,沈昭同苏砚坐在江边竹屋前的石桌旁。浅看斜晖脉脉,江上浮珠,品着岁月琼酿,同眼前人一起静候岁月的流逝。

沈昭看得久了,便自然而然地吟道:“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苏砚嘴角勾笑,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袭黑衣,银髻挽着高挺的马尾,只是眼底没了疏离也没有桀骜,凤眼并没有平日里那般嚣张,放松从容了不少。

他同样望着江面,道:“何以独倚?何以千帆过尽?又何以肠断?”

“他本应如这江水,澄澈、温柔又不失灿烂,可他却因我而就木。”沈昭举起黑不拉漆略显粗糙的酒壶,饮了一口,“原本他会是从高山一泻而下,千里奔腾的大江,却因我彻底枯竭。阿砚,你说我如何不断肠?”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苏砚看向沈昭的眸子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阿昭,与其感伤不如记住,与其自责不若报仇。”

沈昭望着满当当的酒壶,今日这酒甚香,只是人却不想醉。

“阿砚,时至今日,生死于我饱经耳,诬陷于我迭次耳,仇恨于我云烟耳。可唯独你,是我苦闷人生可遇而不可求的风,我来时一无所有,活了二十几年依旧两手空空,可只有你是独属于我的。”

她的声音怅然,比这自山中来流往山外的江水很长,同时又有一分欣慰,如这山间偶尔飞来的鸟,在这平静的水面踩出一个又一个涟漪。

“阿昭于我……”苏砚却是满饮了一口,眉间的傲气悉数消散,独留暖意。

“亦然!”

四目相对,这样的场景已经经历过去无数次了,可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意思。

沈昭笑了下,这一次应该是救赎。

她拿起本失了兴致的酒,再次喝了起来,许是这饮酒已成了她朝夕必做之事,“阿砚,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

“什么问题?”

“当初有很多次,你对我亦敌亦友,又两次你都想杀我。可为何后来,你却将心都交于了我?”

苏砚想也没想,“我一人独行五万年,见多了世道人心,虚伪邪恶。可你不一样,员峤仙岛铜镜那次,你以灵魂为代价进来救我,若非你,那一次我真的出不去。”

“原是如此,怪得不从那之后,你变温柔了许多。”沈昭垂眸,春意陡然绽放。

“也只对你。”

“谢谢你,阿砚。”江风吹拂青丝,沈昭眯了眼,那颗心阳光照遍了每一个角落。

谢谢你的屡次相护、谢谢你每逢黑暗都送来的光、谢谢你不分对错的支持。

苏砚也道:“谢谢你,阿昭。”那颗心同样也是烈阳当空。

谢谢你的舍身相救、谢谢你的赤诚之心。

晚间同样是在石桌旁,却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