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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大明在南方打仗是看得见回头钱的,那大明在北方的战斗那真的就是纯纯的赔本赚吆喝。同样也是这段时间,大明的“老朋友”也先,在西北的关西七卫还上演着另一部大戏。自从也先在宁夏撞了南墙之后,把攻略的重点目标放在了西边。

面对北方的瓦剌,明朝一直都属于天生劣势的一方。原因简单:大明在明处,瓦剌在暗处。你找不到他,他找得到你。朱祁镇拿也先也没办法,毕竟蒙古人的优势太大,茫茫大漠,自古以来能够在草原民族主场,打败他们的狠角色,就那么几个。

很无奈,朱老四之后,大明再无此等猛人。

正统八年正月到二月,北方的大雪整整下了一个月。也先在攻占哈密卫之后,不顾风雪坚持南下,结果在付出了千人冻死冻伤之后,无奈退回了哈密卫休整。这一休整就是大半年,双方就这样一直大眼瞪小眼的相持着。

自从哈密卫被瓦剌人一个闪电战,闪瞎了双眼之后,剩下的六个卫,就抱在了一起,而蒋贵的明军也一直驻守在嘉峪关,随时准备出关御敌。主动权在也先手上,明军也很无奈。除了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别无他法。

嘉峪关外,巍巍高山,茫茫戈壁。不禁让人想到《将进酒》:茫茫大漠走黄沙,甘凉古道赴天阙。当李白写下这句诗的时候,可能想不到七百年后,这里已经不是中原王朝的实际控制区了。

其实安史之乱之后,中原王朝对这里的统治就逐渐疏远,加上后期吐蕃崛起,唐朝年年防秋兵,防的那是个生不如死,最终彻底失去了对河西的实控。日后崛起于关西的“大唐归义军”就很好的证明了这点。

一千五百年前,霍去病出陇右,首次把整个河西走廊收入华夏文明的版图,在此基础上增设河西四郡。历尽千帆,一千四百年后的洪武三年,徐达、李文忠在定西击败扩廓帖木儿,明朝的版图扩张至嘉峪关。

当时大明还要面对辽东战场的高丽,云南战场的北元梁王。很显然新生的大明还没有1V3的能力,最后朝廷只能在西北采取以防守为主的军事战略。

自此西域与嘉峪关之间的地区就形成了一个缓冲地带,而生活在这里的仍然是大量的蒙古部落。到了永乐朝,朝廷先后在此设置安定卫、曲先卫、阿端卫、罕东卫、沙州卫、赤斤蒙古卫、哈密卫七个卫所。

关西的这七个卫所与兀良哈三卫其实是一个意思,所谓的羁縻统治。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你喊大明一声哥哥,你就是我们的团伙成员了。仅此而已。

不过关西七卫与明朝的关系要比兀良哈那三个卫所要好许多,基本属于人畜无害吧。其实朝廷说要铁了心,一定就要打通河西走廊,收回关西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问题就出在收回关西七卫之后的价值上。花十块钱打仗,最终只能回本一块钱的事,朝廷也不可能去做。这使得关西七卫一直游离在大明的实际统治范围之外的原因。汉唐以来中原王朝无论花费多大也必须要夺下的关西,为何到了明朝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呢?

自古以来华夏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要啥有啥,但是如果我们以上帝视角来观察华夏这片土地,我们会发现,华夏虽好,但是却被死死的困在了东亚。

东、南都是大海,到了唐朝渡海去日本都比现在坐火箭登陆三体星的难度大。晁衡回日本的时候,不就被吹到越南去了嘛。所以大海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几乎就是天然的屏障。

西南是青藏高原,现在去一趟都要了老命,更别提当时了。唐僧当年去印度不都也得从西域绕那么大一个圈嘛。

北边是蒙古高原,从华夏有记录以来一直到正统八年,它都是以一个坏邻居的角色出现。即便是没有坏邻居的阻挠,就那无边无际的草原大漠和西伯利亚,连土豆都种不活的地方,那就更别提中原人过去了。

所以汉唐时期,华夏民族要想与外界有所联系,从河西走廊到西域就是有且只有唯一的一条通道。这就是为什么汉唐时期,中原王朝拼了老命也要与北方草原民族争夺西域的原因。

然而到了宋明,时代变了。由于航海科技的发展,中原王朝与外界联系的通道不再只有一条路:河西走廊。大海还是当年的那个大海,而华夏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华夏了,因为爷能出海了。

一艘船拉的货,要用多少头骆驼才能拉完呀。无论如何,海运都是成本最低的运输。这种成本更低,收益更高的方式,逐渐就取代了路上丝绸之路的作用。当中原王朝可以开发大海的时候,河西走廊的政治、经济地位也就直线下降。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明朝,中原王朝对西域失去了经营的动力和兴趣的根本原因。

如果不是也先调转马头直奔关西七卫,“关西”这个词估计早已被朝中大臣所遗忘。然而也先的这一动作,也让朱祁镇看清了他的战略意图:瓦剌的势力进入关西,占领青海湖。从西宁卫攻打大明,丛肋部插大明一刀。

情况当然是这么个情况,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也先这事,做的就不地道了。其实草原民族明明是可以和中原文明好好做生意的,但是他们总是按捺不住那双躁动的小手,看见邻居家的好东西,首先想的不是去买,而是抢。那就只能看你的快马弯刀厉害,还是我的大炮火枪厉害了。

天佑大明,正统八年的雪灾救了明朝一命,不然还真说不好,也先或许就平推过来了。

九月气温开始逐渐下降,不耐热的蒙古骑兵再次集结。蒙古高原各部的骑兵,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哈密城。关西这“抱团”六卫在哈密城中的细作,很快就将情报传了回来。王骥也收到了情报,他立刻给皇上上疏,要求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