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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阵营中的这些藩兵对于明朝的感情也是亲疏有别,关西七卫东部的三个卫是属于典型的亲明派,而安定卫、曲先卫、阿端卫这些离着大明较远的地区,关系不说是相亲相爱吧,至少也可以说是貌合神离。

像曲先卫在洪熙朝还干出过劫杀明使的事情,明军虽然对其发起过征讨,虽然是以教训为主,但是还是打得曲先卫支离破碎。还是到了宣德初年,朝廷派官员到阿真地(青海西格孜湖一带)去招抚,才又恢复了曲先卫的编制。

所以他们之所以愿意出兵跟着明朝一起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惧怕蒙古人。至少大明不会让他们过车轮子吧。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些藩兵的头目们内心就开始波动了。各个藩国的头目也就开始背着大明在私底下开局了。

按照当下这个局势,对明朝的形势非常不利。明军可以硬抗,但是这些藩兵不行啊,别打到最后,瓦剌、大明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了,自己这些西藩部落却被当成炮灰损失殆尽了。

而且这些小头目都很清楚一个现实问题:瓦剌的骑兵想到关西来就像来自己后花园一样的容易。退一万步讲,就算此战明军胜了,大明也不敢保证,日后瓦剌不会再来寻仇。可一可二不可三,明军能保护自己几次?

瓦剌打不赢可以跑,大明打不赢,最多就是不要关西七卫了。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这些西藩部落该怎么办呢?只要他们输一次,瓦剌就会让他们过车轮子,与其直接上吊,不如左右横跳。

战场上微妙的情绪,拨动了这些西藩部落深入dNA的跳反基因。这场仗无论大明是否胜利,吃亏的一定是咱们自己。曲先卫、阿端卫和罕东左卫的这些小头目经过私底下的商量,决定投靠瓦剌。

两军休整了三天之后,战端再起,还是瓦剌率先进攻。双方还没接战,位于明军右翼的西藩军队突然转身杀向了明军。要知道在蒋贵的军队中,这些藏人、畏兀儿人的藩兵接近四分之一。

藩兵突然调转枪头杀向明军阵营,毫无疑问,这是致命的。在短暂的懵圈之后,明军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藩兵临阵倒戈了。中军阵型瞬间大乱,立在阵营后方的蒋贵赶紧拿起望远镜观察,发现右翼的藩兵倒戈了。

此刻蒋贵内心已经知道,此战明军已经败了。但是蒋总兵是一个即便失败,但也不会认输的人。他迅速命令左翼的祁贤率部立刻向瓦剌军发起冲锋,先拖住也先。并且派骑兵突击叛军的阵营。

蒋贵自己则带着亲卫,来到中军,迅速组织还没溃败的明军,建立防线,挡住藩兵的进攻。蒋贵怒不可遏,他拔出长刀杵在地上,对着前方明军士兵大喊:“过此线者,立斩!”蒋贵的亲卫立刻竖起了长朔,画出了一道生死线。

在果断的阵斩了好几十个逃跑的小校之后。明军溃败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反正现在不死于阵前,就死于军法,好歹死于阵前还能讨个烈士。溃败的明军转身回到战场,与倒戈的藩兵展开了残酷的厮杀。

“作为强者,即使战死沙场,也只是击败了强者的肉体,却不能击败强者的灵魂!”

蒋贵不愧是名将,此刻如果他选择逃跑,自身安全也许可以保证,但是手下这三万明军必然全军溃败。与其溃败之后在平原上像狗一样被蒙古人撵着杀,不如转身跟敌人玩命,就算全军阵亡,那也要极限一换一。

蒋贵的中军被藩兵攻杀,阵型已经大乱,如果此时瓦剌的军队再从正面冲击明军的话,蒋贵的中军那肯定是天王老子来了就救不活了。所以蒋贵让祁贤向瓦剌人发起冲锋,让祁贤去缠住瓦剌人,为自己争取一个不溃败的机会。

蒋贵为了让更多人活,只能让祁贤去送死了。不过祁贤确实猛,他手上也就只有不满五千的西宁军。面对也先数万大军,祁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冲了上去。五千明军面对正面气势汹汹的三万瓦剌联军,面不改色、毫不畏惧。

东察合台步兵统帅巴音不花,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从天堂直接掉到了地狱。刚发起进攻,就看见明军右翼的藩兵倒戈了。巴音不花顿时喜出望外,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他赶紧下令:“步兵无需保持队形,跑步向明军发起冲锋。”

在他看来,明军已经溃败了,面前的这些明朝人,都只是一具具在动的尸体而已。真是上天眷顾,这样一个大馅饼竟掉在自己脑袋上而来。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左翼的几千明军竟然也向自己发起了冲锋。

这帮人就像不要命一样,红着眼睛就杀了上来。双方交战之后,巴音不花的蒙古步兵竟然被明军杀得节节后退。他大概率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向死而生。

也先也没想到明朝的友军会临阵倒戈,当他反应过来派出骑兵前去助战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此刻明军已经稳住了战线,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好歹没有溃败。蒋贵命令明军边打边撤,先撤到营寨中去。

这下就把祁贤给害苦了,蒋贵这边一往后撤,两军的间隙就被拉开了。瓦剌联军趁机包围了祁贤。眼见蒋贵没有被击溃,也先下令,全军围攻祁贤,先吃掉一块再说。

叛乱藩兵的确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也就是突然倒戈的那一下,明军一旦稳住了战线,这些藩兵就不行了。在明军后撤之后,叛乱藩兵也与明军之间拉开了距离。对于他们来说,投名状已经纳了,接下来就交给也先了。

撤回营寨的蒋贵稍微喘息了一下,迅速的带上骑兵又冲了出去,他还要去救祁贤。明军本来就内心憋着一股火,现在士气稳住了,就要开始反击了。蒋贵身先士卒,带着骑兵冲进了包围圈中。

祁贤的部下已经伤亡殆尽,被围在人群中誓死抵抗。本以为今天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没想到蒋贵真是个讲究人,竟然带着兵回来救自己了。明军的骑兵也不顾生死,在包围圈中奋力的杀出一条血路,把祁贤残部给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