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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也先没有把握住全歼明军的这次机会,第一波进攻竟然被明军给扛住了。但是也先不会放过第二次机会,毕竟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场战斗,明军的损失是非常大的。

的确如此,在短暂的休整时刻,蒋贵统计了一下战损。蒋贵手下步兵还剩不到一万两千人,骑兵还有三千,而祁贤的部下几乎伤亡殆尽。再打下去已经没任何胜算了,但是要跑,能跑得掉吗?

这就是中原军队与草原骑兵干仗最尴尬的地方。打赢了,追不上。打败了,跑不掉。明军已经黔驴技穷了,瓦剌的大军已经围了上来,把剩余的明军围在了营寨中。

现在蒋贵只剩最后一个选择了:突围。毕竟他现在手上还有这么一万多人,只要敢玩命,还是可以试一试的。蒋贵把手下的游击、参将聚在一起安排任务。

“情况大家都看见了,现在只剩突围一条路了。”他抬头看了看一身血污的众将,继续说道:“蒙古人马快,我率骑兵留下断后。”

听到蒋贵亲自留下断后,众将一阵骚动,蒋贵举手止住大家说话,“事态紧急,大家必须通力合作,不必纠结。我军现在还剩一万两千步兵,交由祁指挥使指挥。出营之后,向南突围。”

“撤到安定卫的昔儿丁吗?”

“是的,你提前安排斥候,联系安定卫的李安。他在昔儿丁与瓦剌作战,你与他汇合之后,再向东,从西海撤入西宁卫。”

“那蒋总兵你呢?”

“骑兵走的快,我会向西突围,再南下。争取能在昔儿丁与你汇合,你们退到安定卫之后,一定不要逗留。”安排完任务,蒋贵抬头看着众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嘛。”

众人默默的摇了摇头,蒋贵把地图一卷,递给了祁贤,“一切安排妥当,散会。”

“将军!”部下们不舍的看着蒋贵。蒋贵却平静的给大家抱拳行礼,“诸位珍重,来日我们西宁城相见。”

对于这些在刀口上度日的人来说,他们很明白目前的形势,只有突围才有一线生机。既然是突围那就必然会有人垫后,而且蒋贵也细致的分配了工作,从哪出发,到哪汇合,再向哪撤退,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命了。

大家准备妥当之后。蒋贵喊:一二三,跑!明军依次从营中冲了出来。

蒋贵张着总兵的大旗,从向西面冲了出来。瓦剌人一看“蒋”字大旗,便蜂拥着朝西边追击。祁贤趁机,把军队分成三部,一部向南突击,一部向东佯攻,一部留在营中垫后。由于瓦剌骑兵大部分都向西追击蒋贵去了,祁贤从容的突破了瓦剌的包围,三支军队交替掩护,向南撤退。

反应过来的瓦剌骑兵赶紧追了上来。一直追着祁贤的明军砍,祁贤也无奈,自己两条腿,怎么跑得过敌人四个蹄呢。一路打一路跑,祁贤向南跑了十天,瓦剌人就追着打了十天。祁贤彻底愤怒了,自己打仗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他带着两千人留下垫后,剩余的五千多明军残部继续向南撤退。祁贤抱着必死的决心转身就找到瓦剌人玩命。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两千不要命的明军步兵,竟然把追击他们三千骑兵给击退了。

看着眼前扬尘而去的瓦剌人,祁贤不敢逗留,连战友的尸体都没有收敛,就连夜向南跑去。

蒋贵的战败使得苦岭土城的杨斌父子成了弃子,进入十一月,骟马城的粮食就没有送来一颗,城中的粮草储备也快吃完了。被围了快二十天,城下的瓦剌人也不攻城,就是准备把城中明军给活活困死。

十一月二十四日,瓦剌人突然发起了猛烈的攻城,这次东察合台步兵拿出了新造的吕公车,比苦岭土城的城墙都还搞出六尺,瓦剌人站在吕公车顶,对着城头射箭,明军伤亡惨重。杨斌把城中所有的灭虏炮集中在一起,才把这辆吕公车摧毁。

瓦剌人曾一度攻占了北城,最后还是杨斌的儿子杨威,带着精锐亲卫,血战了两个时辰才夺回来。瓦剌人本以为今天就可以进城,没想到还是被击败了,瓦剌人愤怒的骑着马围着土城大喊:“投降吧!蒋贵已经被我们打败了!”

杨斌并不相信瓦剌人的鬼话,对于他而言,无论蒋总兵那边战况如何,只要再没有增援,这土城就没办法守了。儿子杨威有些紧张,他找到老爹问道:“城中的粮草就快吃尽了,我们被围了这么久,援兵一直未到。难道蒋总兵真的已经战败了?”

“蒙古人今天攻城,人数明显比上一次多了一倍不止。看来蒋总兵那边应该是战况不利啊。”

“父亲,现在我们所带的火药和火箭也都快用尽了,再这样下去,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我现在很担心城中的这三千蒙古藩兵啊,如果他们扛不住发动叛乱,我们就不好办了。”

“要不咱们趁夜向东突围吧。”

杨斌其实早就想撤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收到消息,也不知道蒋贵那边战况如何。他指了指城下灯火通明的瓦剌人营寨。说道:“欲战,则力不支;欲守,则粮已竭。看来只能突围而走了。”

苦岭的土城里,还有三千沙洲卫的蒙古藩兵,要走也得把这些人带走。夜里,杨斌找来藩兵的首领,告诉他现在情况危机,必须向东突围了。杨斌仔细的分配了工作,包括谁进攻、谁佯攻、谁殿后,反正就是大家不要慌张,排好队,慢慢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蒙古的藩兵,打开东门就先跑了。这把杨斌父子给看傻了,这突围也是要讲秩序的啊。撤退就是这样,一旦节奏乱了,撤退就会变成溃退,突围就会变成崩溃。无论如何,蒙古藩兵这一跑,就彻底无法收拾了。

看见蒙古人跑了,明军也跟着跑,反正就是散了,杨斌所部全军溃败,五千明军土崩瓦解,被瓦剌的骑兵撵的到处都是。杨斌死于乱军之中,而杨威在部下的保护下,踉踉跄跄的渡过了卜隆吉河,逃到了骟马城。